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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都是好事。 闻人稷深深地瞧了宁金金一眼。 说起来，国库充足有宁金金一大半的功劳，想起钦天监老臣的话，究竟他也不知到底是巧合，还是必然了。
第266章 事事求全何所乐 宁金金上午禀了口谕进宫，在路上花了些时间，又说了这半天的话，眼瞧着就快到晌午。 话虽说得多，到底还是没有说到最根本的问题上，宁金金喝着第三遍上的茶水——点心她是一口也吃不下了。 牛羊奶做的点心滋味儿确实醇厚甘美，但吃着也腻。 “都这个时辰了，陛下也得用膳，不若郡主也留下同陛下一道用了，省得空着肚子回去。” 卫大总管瞧瞧书房里西洋进贡的大挂钟，这就要下去准备。 “郡主可有忌口的东西？咱家也好下去吩咐一声儿。” 若是皇上留别的大臣赏饭，哪还管什么忌口不忌口，就是吃着过敏那也是皇恩浩荡，这才是天家体面。 不过这回是宁金金，总是要小心些。 “我是个不挑食的，什么都好，想来御膳房的手艺，总是差不了的。” 宁金金自然没什么好推脱的，现在时辰还早，想来周立远还在忙公事，就算提前到了将军府，知道她进宫，也会等上一会子的。 毕竟她这儿还“押着”臧蓝亲手编织的绦子呢。 卫大总管离了书房，闻人稷频频看向气定神闲的宁金金，等了半晌，也没见她有主动开口的意思，终于泄气。 “咳，听说这几日将军府上客人不少。” 宁金金明知道他要问什么，却依旧是顾左右而言他：“是不少，眼下京城里这官儿那官儿获罪，他们那些家眷们着急上火的，竟寻到将军府上来讨情儿了。” “高宁自知人微言轻，哪里敢多说半个字，倒是得罪了不少人。” 闻人稷被带偏了一下，想起这两日看的刑部卷宗，有不少官眷叫家里男丁来喊冤，拔出萝卜带出泥，眨眼间又牵连了一大片。 想来这里头一大半都是宁金金的功劳。 刑部的严尚书是个滑不溜手拈轻怕重的老狐狸，便将里头的利害关系一一写明，那些举证的人家算是有功的，偏偏查摄政王干系的理由不能摆到明面上，于是便不好定罚多少轻多少。 严尚书自觉头大，便把这一摊子烂事儿都堆到他眼前，气得他连晚饭都没吃。 端的大半夜将人提到御书房，冷着脸发落了句：原来大梁之内，还有刑部尚书不曾知晓的律法。 这句话十分厉害，把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吓得哆嗦了一刻钟，这才勉励提点几句，仍旧办差去了。 闻人稷想到严尚书跪在那里的情态，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转眼就见宁金金还在吃茶，这才反应过来完全没说到点子上。 “那些罪臣自有国法处置。” 宁金金从善如流：“陛下英明。” 闻人稷：…… “只有她们？” 言下之意，应该还有旁人，比如沈家嫡长孙女之类的。 宁金金放下茶盏，脸上带出一抹兴味儿的笑容来。 “自然还有旁人，比如说……定国公府的安华县主，比如说沈太傅府上的沈大姑娘。” 宁金金停当有致地说完，收获了闻人稷数枚白眼，但她对此视而不见。 她两座府邸、外头无数生意再加上赏春会帮忙，这么多的事都指着她一个人忙，哪里有许多闲工夫拉红线。 怎的，合着她现在还是街道上的热心大姨，两家人要结亲，她劝过了女方还得去劝男方？！ 要不是这厮好歹是皇上，打死她她都不开口。 “陛下到底想问些什么？是沈家女的才貌？还是品性？总要说清楚了，高宁才好告知呀。” 闻人稷不知是怎么了，神色倒郁郁起来，摸索着拇指上的墨绿色古玉扳指，久久不曾开口。 “父皇……同母后之间，称得上是鹣鲽情深。” 宁金金一愣。 她曾听闻，自高祖皇帝起至先皇一辈，每一代子息都不繁。 大梁开国到如今，不过历经四代。 高祖皇帝那一代只有一对双生子，兄长闻人恭好文，便承袭大统做了皇帝，弟弟闻人宏好武，正是第一代宸亲王。 闻人恭便是闻人稷的皇祖父，直到驾崩，膝下也不过只有两子一女，公主早已亡故，皇后所出嫡长子闻人禛登基，正是先帝。 而贵妃所出之闻人秩，便是如今刚从摄政王宝座滚下来的荣亲王。 先帝只有长女幼子，在世时宫中也有不少妃嫔，但都没有孩子。 这些宁金金早就知道，刚听说时她想的是大约这几代皇后都十分的有手段，所以才导致三代后宫子息不是嫡出就是贵出。 但后来一观察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荣亲王闻人秩府中姬妾成群，也不过和正头王妃养育下闻人宗、闻人宪和容姝。 而宸亲王一支更是一脉相传，一辈只一个独苗，杜闻远这个独苗还差点在幼年时被烧死。 宁金金想了又想，还是很难相信只跟正妻生孩子是可以被遗传的，当真玄妙。 宁金金收起乱七八糟发散的思维，重新将思绪拉扯回来，看着念及先帝先皇后一脸失落的小皇帝，抿了抿唇。 “我向来只信这一个说法——不论多惊才绝艳的人也只得一时欢心，所谓情爱不过就是冲动，若无真心，或早或晚都会消弭殆尽。” “而真心的首要前提便是坚贞不屈。此外，强烈到足以相濡以沫共同白首的感情，是精心经营、慢慢磨合而来的。” 就比如她和杜闻远。 “在我看来，沈家大姑娘是个极好的人。” 虽说稍微大了三岁多……俗话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嘛，成亲了再慢慢培养感情也没什么不好。 就算没有情爱，以沈大姑娘的心性，定然也能成为一代贤后，相敬如宾也是好的。 都做了这天下第一，就不必再事事求全了吧。 说完，宁金金目光柔和，转头看向闻人稷。 闻人稷像是听得愣住了，又像是在想旁的什么事。 “我恐怕再也没有那般洒脱自在的日子了。” 不知是在感怀跟着宁金金四处跑的畅快日子，还是在叹即将到来身不由己的大婚。 宁金金也没得可劝，眼下闻人皇室只有一个闻人稷，闻人秩不用多说，是个狼子野心的，即使上位也是暴君无疑。 他的两个儿子——闻人宗那祸害早就报应循环了，剩下一个虽然年岁尚小，但家学渊源也不得不防。 这担子的确有千斤重，但挑也得挑，不挑也得挑。
第267章 早点光荣退休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剩下的时间宁金金便和闻人稷大眼瞪小眼。 宫中规矩严谨，宫人们不仅只是负责照料皇上饮食起居，更要保证闻人稷龙体康泰。 一日三餐自是不必多说，另上午下午各一顿小点和茶水，晚上另有滋补汤药等等，每一餐都要严格按照时辰。 吃食的花样更是无比繁复，但饭量都精准把控。 用午膳的时候，宁金金瞧着闻人稷手中用整块玉石抠出、上缠金丝的小碗里顶多不过二两的上好碧粳米饭，甚至怀疑御膳房在盛饭之前定然仔细称过，一粒米都不敢多。 她的碗里就随意得多了，大约是怕她吃不饱，又怕皇上吃太饱，这倒符合养生之道，一顿饭顶多八分饱，对身体最是有益。 唯一不足的就是日常公事太多太累，不得歇息。 饶是宁金金，按照规矩也不能同皇上一桌子上吃饭，小书房里摆了两张方桌，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三十多个盘子，菜量丰盛。 韩内官服侍用膳，宁金金观察了一下，每盘菜顶多给夹三筷子，有的菜动都不会动，严格掌控皇上的饥饱饭量也是韩内官的职责之一。 好在这些饭食大多不会浪费，底下还有那么多宫人，随便赏下去就解决了。 比起在家里吃饭的热闹自在，宁金金面对满桌珍馐，也只觉得味同嚼蜡。 很好，她现在清楚地感觉到皇宫生活的苦逼了。 皇帝说是天下最大唯我独尊，却连饭都不能好好吃，果然够憋屈。 寂然饭毕，宁金金漱口净手重新喝上新茶，看着鱼贯而入的宫人们不闻一点儿声响地将华丽的残羹冷炙和桌子撤走。 再看向闻人稷的眼神里就带上了深切的同情，果然还是她见识不够。 “该知道的朕都知道了，时辰也不早了，朕知道郡主府刚刚落成，有的是要忙的……你且回吧。” 宁金金抿了抿唇，正准备起身告退，看闻人稷低头捏着自己的眉心，又坐住了。 “其实……早在滇南的时候，我就出过主意了。” 这次宁金金没有自称封号，闻人稷心里稍微舒服了些。 “什么主意？” “早些立后，早些开枝散叶，好生教养下一代，争取在壮年交接完毕，做个悠闲的太上皇，到时候天大地大，带着禁军，哪里去不得呢？” 这次闻人稷倒没有不好意思，抬眼看向宁金金，像是在认真思索此事的可行性。 父皇突然驾崩，他登基那年也不过九岁，虽说国赖长君，他这几年也确实十分坎坷，但好在忠臣和自身都给力，其实不能算不成功。 他现在也不过才十四周岁。 若是他能提前布置准备好，给未来储君铺好前路，也就没有这么多的艰辛了。 总的来说，可行性还是非常高的。 一想到这里，闻人稷突然觉得立后也不是件坏事，对他来说，早些生孩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是……”宁金金话头一转，“我身为大夫，还是提醒皇上一句，那什么……优生优育，也不必操之过急，皇上还年轻不是……” 虽说一般大户人家男孩儿们过十三就有通房“伺候”了，但是还是太小，不健康啊不健康。 话说回来，若不是大半年前闻人稷被她拽着满大梁乱蹿，说不定这会子也已经有教他夫妻之事的小宫娥了，或者说现在已经安排上了？ 宁金金想到这里，以非常隐秘的眼神看了闻人稷一眼，对于他童真依旧与否很是八卦好奇。 这次闻人稷闹了个大红脸，几乎有些气急败坏，摆着手让宁金金赶紧走。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说完便走，等以后万事太平了，皇上也立后了，我便常递帖子进宫。” 宁金金说得小心翼翼，先表诚意。 果不其然，她这话说完后，闻人稷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这后宫之中……文官有了，是不是还需武将？” 别怪她多心，皇后有了，接下来便是贵妃，现在京城之中，能与沈大姑娘比肩的，也只有臧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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