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姜青姝眼前就刷新了这条实时。 ……咦?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今天的实时怎么骂人呐。 …… 以上,是低级一点的绿茶。 稍微高级一点的,如果不看实时,连姜青姝都差点要被糊弄过去。 起初,是贵君赵澄在一次面圣时,故意咳了几声。 她随口问:“贵君近日是受了凉么?” 赵澄摇了摇头,勉强一笑,说:“臣没事。”虽然他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没事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受了委屈但不说,你快问我”。 怕她不问,又故意咳了几声。 姜青姝:“……” 她眼底有了点笑意,忍着笑搁了笔,故意问:“是么?可朕听你咳嗽了好几声,你若不说,朕就传太医来给你看了。” 赵澄便顺势把自己私下排练了很多次的戏演了出来,他故意支支吾吾着不说,这时候就有一个忠心的宫女为主子打抱不平挺身而出,跟皇帝说了事情。 那宫女说:“是竹君最近抢了本该供给贵君的炭火,只留下那些差的木炭,贵君大度,想着和竹君同服侍陛下,便不与竹君争,但是那些差炭火烧起来太呛人,贵君便生生打算忍过去,这才染了风寒。” 赵澄呵斥宫女:“住口!御前不得乱说。” 他又看向姜青姝,整个人跪了下来,急切地解释道:“陛下,都是臣自己不注意,此事和竹君无关!陛下千万不要因此误会竹君……” ——卢永言最近有意攀附他,教了他这一招绿茶争宠手段。 姜青姝:6 说实话,赵家人的基因里大概就没有绿茶这个词,虽然尽量在演了,但是真的有点好笑。 赵澄用出的这招,还比较低级,但是崔弈接下来的操作便有些厉害了。 崔弈不知是从何处得知赵澄御前告状的事(姜青姝怀疑和张瑾有关),他也丝毫不辩驳,姜青姝若不问,便也不主动提及,但宫中渐渐有了流言传开,说崔弈恃宠而骄,抢了贵君赵澄的炭火,宁可自己用不完也不给贵君。 这流言越传越开,甚至传入到邓漪的耳朵里,最后上达天听。 姜青姝本来不想提这事,但流言实在是传的太开了,让她不得不去过问这件事——此外,她认为,是赵澄告状之后见她不处理,所以就故意用流言闹大,逼她不得不问。 她便随口问了崔弈一句,这件事是否属实。 谁知崔弈却立刻跪了下来。 姜青姝不解:“你这是何意?” 崔弈双手撑地,以额触地,轻声道:“臣的确做错了,是臣想独占陛下宠爱,想着贵君若生病便无法侍寝,陛下就可以独宠臣一个了,这才鬼迷心窍做了这样的事。臣与贵君往日并无嫌隙,如今旁人皆在说臣的不是,臣自请罚抄宫规,一定会好好反省。” 他这一番话,让姜青姝大为意外。 她以为他不会承认,结果他居然这么大方? 她倒是很少见到这样的人,一时对崔弈又是意外,又萌生些许好感。 毕竟,后宫争宠是正常的,越在意才越会吃醋,因为吃醋而做了错事,在皇帝眼里其实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这样大方承认,一来,体现他是真心喜欢她,二来,说明他从不欺瞒皇帝,比强行否认解释更让她生出好感。 这样坦荡承认,甚至衬得之前赵澄告状的行径有些小人。 姜青姝缓和了神色:“无妨,你知错便好,便罚你抄宫规二十遍,日后可不要这样争风吃醋了。” 崔弈抬眼,清澈的眼睛水光盈盈,满满倒映着她的影子,“谢陛下。” 当夜,姜青姝又召了他,听他弹琴。 第二天她瞥了一眼实时。 【竹君崔弈得知贵君赵澄御前告自己的状,故意散播不利于自己的流言,让旁人以为流言是赵澄散播的。】 【竹君崔弈故意在女帝跟前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果然得到了女帝的原谅,还让女帝对他好感大增。】 【女帝对贵君赵澄的印象变差了,竹君崔弈在心里嘲笑赵澄愚蠢。】 姜青姝:“……” 行,他可真行啊。 连她也被耍了。
第155章 回朝1 崔弈比赵澄的聪明之处,就在于更懂帝王的想法。 崔赵两家,一文一武,都受女帝器重,陛下收他们入宫不是急着和两家翻脸的,他可以和赵澄争斗,争出乱子来也无所谓,但若他下手过狠,逼得赵澄出了事,无异于也破坏了女帝和赵家的感情,女帝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崔弈也势必会失去君心。 所以,被禁足什么的,太微不足道了,赢得君心才最重要。 崔弈很聪明。 他的计策也趋近于完美。 之所以说是趋近于完美,而不是真的完美,是因为这其中要有个前提——姜青姝没有上帝视角。 比起一时得失、是否得宠,崔弈犯了自古以来每个帝王都会有的忌讳。 ——他不该这么了解她。 所谓君心难测,君王需要对臣子建立起威严,没有君王喜欢被人窥探想法,而且还窥探得如此完美。 当然,除了裴朔。 裴朔不一样,因为她还是傀儡时,裴朔就一直在帮她成长,一路走来亦臣亦友,偶尔还有几分像她的老师。 布衣背景和满忠诚,也意味着她不用防备他。 但其他人,全都不行。 姜青姝欣赏聪明人,但不喜欢聪明人,于是她的态度在绕了一大圈之后,反而更觉得赵澄这种一本正经强行绿茶的感觉有几分傻得可爱,有时他的憨直、嫉妒、还有野心全都写在脸上了,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完全看不出,他是赵玉珩的堂弟。 果然整个赵家,都和朕的君后格格不入啊。 姜青姝越跟他们相处,越有些想念赵玉珩来,崔弈温润聪慧、也抚得一手好琴,原也是个不错的少年,可一念起更好的人,顿时被衬得滋味全无。 终究不及。 她晾着赵澄,又不太想见崔弈,几个侍君段位太低还咋咋呼呼,搞不死对方还在拼命搞,不太想见,梅君兰君各被翻牌过一次,都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被她鸽了,原封不动地抬了回去。 那就只剩那小傻子了。 就他吧。 距离灼钰第一次侍寝,又过了半个月,眙宜宫的宫人在短暂地高兴之后,又陷入了漫长的煎熬,他们好不容易熬到侍衣侍寝,以为是个好的开始,谁知侍寝之后又没了下文。 那傻子没心没肺,不知道着急,宫人倒是一个个犯了懒,对他的态度也日渐怠慢。 姜青姝就是在那样一个惺忪平常的午后,踏入了这偏僻的宫室。 门口打盹的侍卫睡得直流口水,突然被人拍醒,刚不耐烦地嚷了句“谁啊”,就看到了立在周围的重重宫人禁军,簇拥着华盖之下的帝王。 他一个激灵,扑通跪倒在地上,惶恐道:“陛、陛下……” 姜青姝冷淡瞥他一眼,径直抬脚进去。 跟在女帝身后的邓漪在门口停下,看向那瑟瑟发抖的侍卫,沉声道:“明目张胆地偷懒,把他带去宫正司,按宫规处置。” 梅浩南冷冷一挥手,内禁军上前架起那已经吓得瘫软的侍卫,不给人哀嚎求饶的机会,直接堵了嘴拖下去。 姜青姝负手跨入院中。 只见眼前一片荒凉破败,满地枯枝落叶无人打扫,一派萧条冷清。 宫女打盹的打盹,闲聊的闲聊,一个个皆好似没睡醒似的。 姜青姝皱眉。 邓漪和梅浩南紧跟上来,一见这一幕,全都吃了一惊。邓漪只觉得眼前一黑,赶在陛下发怒之前上前喝道:“谁许你们在此偷懒的!宫规岂容得你们如此放肆!陛下驾临,还不速速见驾,你们侍衣何在!” 那群宫人也被呵斥得如梦初醒,一看居然是陛下来了,全都吓得不轻,哗啦啦跪了一地。 姜青姝俯视着他们,冷声问:“侍衣呢?” 为首的宫女双手撑地,不敢抬头,只哆哆嗦嗦答道:“侍、侍衣……就在屋子里头……” 姜青姝又推门进去。 那少年正蜷缩在床上。 谁知道,他冬日盖的被子竟还不如宫女穿的衣裳暖和呢?不过,这样的苛待已是平常,甚至比起在崔府的日子,已经好了太多。 少年早就被养出一身扛冻扛打的贱骨头,为了让自己能发烧,他有意在被子上泼了水,想要冻坏自己,让自己被烧得脸色绯红。 他每日都在装疯卖傻,看似四处发疯、到处游荡,实际上游走于皇宫各处,在暗处窥探每个人的消息。 他赌她这几天会来。 于是熬了又熬,终于等到了……少年烧得脸颊已是不自然地红,连脖颈锁骨都弥漫着一层薄霞似的绯意,头昏昏沉沉,时冷时热,蜷缩成瘦弱的一团,身躯在乌发下瑟瑟发抖。 听到脚步声靠近时,他迷茫地睁开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到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她终于来了。 他呆呆地望着她,好像望着从天而降的仙女似的,傻了吧唧的。一只冰凉的手贴上他的额头,好像滚烫的热油里被浇入了一捧雪,四肢的血液都开始滋滋乱溅、横冲直撞。 她垂眸望着他,朝他温柔地笑了笑,说了什么,他听不清,只看到她身后的人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打板子的声音沉沉响起。 惨叫声此起彼伏。 紧闭的门窗将风雪与惨叫声隔绝在外,少女的神色温和平静,在床边坐下。 好、好近…… 少年近乎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他垂着睫羽,不敢看她的眼睛,自惭形秽到恨不得钻回黑暗里,碎发挡住漂亮的眼睛,唯有乌发里探出的耳朵尖烧到红得滴血。 “朕记得……你叫灼钰?” “……” 灼钰没说话。 女帝身边的女官替他道:“是叫这个名儿,可惜是个痴儿,陛下问他话,他或许不知道答的。” 少女笑了笑,又问他:“认得朕吗?” 这一次,少年抬起眼睛,烧得泛红的眼尾好似揉开的薄暮,秾艳逼人,如一只摄人心魄的水妖。 他咬字笨拙,艰涩无比道:“……认、认得。” “朕是谁?” “是……不、不许他们……打我的……人……” 她一怔,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郑府的事,一直记得是她救了他,可见这心黑手辣的小芝麻汤圆,还是懂些感恩的。 她却说:“不对哦,朕没有救过你。” 少年懵懂地歪了一下脑袋。 像是在问:为什么呀? 明明就是她。 郑府的事,自然不能再提,他是灼钰,不是郑宽的儿子,她伸出温暖干净的手指,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传进他耳朵里的声线温柔却不容置喙,“朕,是你的主君,这是你第二次见朕,弄错的话,灼钰就再也见不到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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