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馆里鸦寂无声,白炽光从头顶传下来,周围的人的仿佛粘稠的松脂,而她像包裹在琥珀里插翅难逃的昆虫。 正对面处的走道空出一块,前方舞台走下一名男子,他肤色白得反光,在白光的照耀下,看不清他的五官。 他有一头微烫过的黑色短发,个头约有一米八五,身形匀称。 裴椒上次梦见他时,以为他是海澜,现在想来,海澜染着一头栗色头发,身形微胖,身高只有一米七八,他们应该并非同一个人。 手机里依旧弹出弹窗,写着顶流突然宣告婚讯。她一碰那条弹窗,界面跳转到app首页。 还没等她看清楚新闻里面的名字,手机突然被人夺走。 如上次梦境,那位顶流在她的怀里放入一捧铃兰花,花香袭人。 她像是被另一个意识操控似的,点点头。 四周围传来刺耳的尖叫声,即便耳朵里塞着棉花也能清晰听见。 那人将她拥入怀抱,裴椒闻见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她还不想醒来。 稍迟一些,梦中世界犹如走马灯般飞快旋转,等到旋转停止时,她发现自己再次身临洁白婚礼现场, 裴椒手捧着铃兰花束,抬起头望向门口处,方才看不清面孔的西装男子,掀开精心布置的琉璃珠帘,慢慢向她靠近。 男子伸手拥住她的腰肢,低头噙住她的双唇,她顿时感到微麻感在血液里蔓延,使得她有些恍惚。 亲吻时通常该闭上双眼,裴椒在期间悄咪咪睁开眼,探究男子的长相。 待看清他的脸,她怔愣在原地。 怎么会是元邈? 在这一瞬间,记忆里的那些模糊面孔,全都换上了清晰的面容,她全部关于顶流回来从来都不曾出现海澜。 她曾以为的顶流海澜,仅只是一个地区的网红,,就像在古代时的海澜,名气红不过三川。 真正的顶流从古至今只有元邈,是她一直误会了。 现代顶流和古代的顶流是同一个人,而在前世与她做夫妻的人,也同样是元邈。 无论裴椒还是铃兰,只为同一人心动,而那个人只是元邈。 可如今情况不同,现代的裴椒生于安乐,社会没有战乱,婚姻亦没有门第限制。 纵使婚礼当日乌云罩顶,天气预报里写着后面半个月里,暴风雨将持续肆虐这座城池,她依然愿意与他雨中弹唱《你的光当照人前》。 可她现在是铃兰,安宁司的零字号密探,四时会的兰字科的骨干,又是裴相派去的内应。 人的一颗心只有拳头的大小,她不确定他这里,是否能够容纳这么多个她。 亲吻她的新郎未察觉她的失落,覆盖她的双眼,加深与她的吻。 跌入黑暗中的裴椒想了想,既然是前世记忆,她不妨稍微放纵自己,等梦醒时再恢复理性。 待到绵长的亲吻止,她觉得浑身疲惫,抬开眼皮。 眼前依旧是元邈如同无暇白玉的脸庞,深邃黑眸静静地望着她,而她躺在元邈的注视下。 她主动凑上前,攀缠他的脖子,嘴唇触碰他的脸,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吻落在下巴,落在唇角,落在唇的正中央,铃兰还想继续方才意犹未尽的吻。 元邈却推开她,拿走够在脖子上的手臂,慢慢站起了身,将手收回宽阔的袖中。 铃兰疑惑地看着他的衣着和发型,才发现眼前人并非梦中人,她也不再是梦境里的裴椒。 往四周望了望,高永面色铁青地盯着她,而高夫人不知道何时昏晕在地,高家家仆掐着她的人中。 铃兰再往远处看过去,高鹜血肉模糊的身体躺在她的正前面,大块的血肉堆积在一旁,垒成气味作呕的肉山。 海澜早已不见了踪影,而她手中握着染血的长剑。 “将铃兰拿下,送去官府吧。” 铃兰听出这是元邈的声音,透着些许的寒冷。 ---- 1.婚礼描写参考比尔盖茨女儿的婚礼,新娘连续办了两场婚礼,第二场婚礼时。因为女儿喜欢铃兰花,盖茨为女儿买了五加仑的铃兰花,整个现场也全是铃兰。新娘在婚礼上演唱了歌曲《你的光当照人前》。这首歌曲名字应景,光驱散他们即将面对的暴风雨,所以我留下了。 2.再次声明,元邈现代没有原型,不信请看我笔名‘娇莺不语’。男主现代造型参考《都是天使惹的祸》大结局里面邵医生求婚造型(暴露年纪)
第37章 困入樊笼 铃兰下入大牢时,剑南东川节度府传来噩耗,高夫人因受高节度之死打击,紧随其后登临极乐了。 此案的手段极为残忍,凶案现场四处沾满模糊的血肉,甚至不少去验尸的仵作,被现场恶心到呕吐,甚至晕厥。 官府担心嫌犯铃兰会在牢房中再行凶事,将铃兰收押到大牢的最深处,用沉重的黑铁束缚她的手腕和脚腕。 剑南东川百年难遇这么一号凶徒,关押铃兰的牢房倒是干净。她每天对着四面刷白的墙壁,脑海中不断回想海澜当日的古怪行径。 她始终不觉海澜是穷凶极恶之徒,而四时会的墨琴做事利落,杀人即杀人,不屑于用栽赃陷害的手段。 铃兰觉得整桩事件,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 况且海澜在打晕她之前,曾留下两句“不是墨琴”,“若不这么做,你我都得死”。 也就是说,指示海澜行凶并陷害于她之人并非墨琴,但另有其人,她仔细想想,总该不会是涿郡总部的人。 又或者总部洞悉她是柔兰的事,派出新的杀手陷害她。 转念一想,组织若要利益最大化,一定会保她一条小命,以便威胁裴现为他们卖命。 杀她的话,只会让原本中立派的裴现,倒向朝廷一边。 铃兰拿着一根稻草,百无聊赖地划弄墙壁。 眼下她犹如困兽,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根本无法对这些扑朔迷离的谜团展开调查。 她首先应当想尽办法洗刷冤屈,从牢房里走出去。 但洗刷冤情这事,她凭身陷囹圄的自己做不到,只能委托监察御史元邈。 自从两人在高家一别后,元邈不曾再与她见过面,想是为了与她避嫌。 铃兰捂着胸口,平复她心头的怒气,想起一句古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何况他们只是前世做过夫妻,今生更是一任东西南北吹。 现下或许他对她仍存着想念,再等六年后,他那位命中注定的妻子出现后,他这心里就没有她这位嫌犯的位置了。 铃兰叹了一口气。 铁窗透入春日最后几缕阳光,铃兰抬手挡住落在脸庞的光辉,心里盘算若不借助元邈,她该如何离开牢房。 她托着腮帮,苦思冥想半晌,终于想起一个救星。 那便是郭贵妃。 等郭贵妃把唐宪宗杀了,唐穆宗登基后大赦天下,届时她便能顺利离开监牢。 史书上记载,那是元和十五年,现在是元和五年。 铃兰掰了掰手指,她还要承受十年铁窗泪。 她闭上眼睛,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向明媚春光,忧伤地又是一声叹气,耳边传来“宕宕”脚步声。 看守重犯的狱卒穿进长廊,走到关押她的重犯牢房前,敲击两下牢笼的铁柱。 “裴铃兰,有人召你出去一趟。” * 元邈本就忙于案牍,每日翻查剑南东川的账册,查寻账目中纰漏,随后发现高鹜不少问题。 诸如高鹜诬陷良民参与叛乱。手无缚鸡之力的良民哪可能参与叛乱,反倒白卿这等真与刘辟有关的,却能最终全身而退。 但他值此机会收走了这些“叛民”的店铺、土地以及家仆。 圣上并非默许这等事存在,元邈之前寄信去长安,圣上亲自回信,督促他严查剑南东川的税务,同时附给他剑南东川这些年报税的账册。 元邈仔细核对账册,发现一个问题:剑南东川节度使擅自查没土地等物,而节度使并未上报到朝廷。高家的账册与朝廷的账册,两者的数字对不上。 真应了铃兰说的,偷税漏税只是罪行的掩饰。 此人简直是最大恶极。 元邈自幼便充满正义感,惯常认为读书人做官便要为百姓伸张正义,但他没有急着去写奏折。 现在节度使的权力极大,若不能将案件做实,还有翻案的余地,那么剑南东川的势力定会翻案,并将对他进行报复。 记得贞元十九年时,韩愈任监察御史,到关中地区巡访。 那时关中地区大旱,韩愈发现京兆尹李实瞒报灾情,甚至向德宗皇帝奏报谎称谷仓丰隆。 于是,耿直的韩御史洋洋洒洒写下一则《御史台上论天旱人饥状》,控诉李实的罪行。 韩愈的行文水平,当属大唐顶尖。 这一点铃兰也曾向他夸张称赞,说哪怕一千年以后,中原人也会把韩退之的文章排在古今文章之首。 韩愈这份奏折写得字字珠玑,满朝文武看罢无不为此事愤慨。 然而,李实罪行没能够坐实,韩愈遭遇李实诬告,随后被贬为贫瘠之地阳山县令。 想到这里,元邈将手中的笔杆搁下,决定再到剑南东川转转,或许还能翻出更多的证据。 手头关于剑南东川的事暂且决定好了,眼下另一桩烦心事浮上脑海。 铃兰因涉嫌杀害节度使高鹜而被关在牢房里。 两日前,在事发现场时,元邈想直接带铃兰回去,打算说自己作为铃兰的主人,回家后会亲自审问她。 哪知铃兰遭遇梦魇,醒来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他,吻得他猝不及防。 他若继续以这个借口带铃兰回家,在场的众人也不会答应,他们基本不可能相信他能秉公无□□理此事。 这种场景下,他若是坚持,别说带铃兰回家,连他都难以脱身。于是,他主动要求报官,亲自护送铃兰入了大牢。 押送她去官府,不代表他不打算救铃兰。 他心底里早将铃兰看做他未过门的妻子,怎会容许妻子在监牢里受苦,且铃兰从小到大没吃过一点苦。 当日下午,元邈去了趟县衙,同时抱着县里关于此案的卷宗过去。 县令也为此事所震撼,谁能想到县里多少年来风调雨顺,昨日竟发生如此恶劣的案子,死者还是东川的节度使。 东川节度使在东川的地位,相当于是土皇帝,这起案件的影响可想而知。 元邈向县令表示:“此案非我家婢女铃兰所为。铃兰与节度使高鹜无仇无怨,没有杀人动机。” 县令反驳:“你可知桃花玉一事?高永赠予裴铃兰一块桃花玉定情,而高家并不同意两人的婚事,硬要拆散两人。” 元邈不以为意,“无稽之谈。” 县令从桌上拿出一份供词,递给元邈,“当日有证人看见裴铃兰与高夫人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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