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郅听言沉默良久,脸色却阴沉得慑人,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楚晚卿低着头,却明显的感觉得到嬴郅的怒火在凝聚,压迫感十足,她极少见嬴郅这样,可也是意料之中。 嬴郅最大的痛就是他的母亲宸贵妃,而宸贵妃生前最大的痛便是为了跟先帝在一起背弃家族委身做妾妃,给楚家蒙羞,终此一生都没能得到家族的谅解,最后殉葬而死。 而她挑着说话的技巧,最知道怎么说可以让嬴郅生气,何况嬴郅把她当妹妹,也心怀感恩,是绝对不容许萧弥月这样羞辱她和楚家的。 她心里更期待接下来的事情,她倒要看看,萧弥月该如何平息嬴郅的怒火,只怕平息不了,如此,萧弥月有的是苦头吃。 …… 萧弥月洗了个澡,把身上的血腥气洗掉,人就清爽多了。 坐在梳妆台让茶茶给她梳妆,可茶茶有些心不在焉的,梳着梳着走神,已经好几次了。 萧弥月看着镜子里自己侧后方心事重重的茶茶,她抬手按住了茶茶梳头发的手。 茶茶回神,懵懵的问:“啊?郡主,怎么了?弄疼你了么?” 萧弥月摇头道:“我没事,是我想知道你怎么了,怎么这般心事重重的?” 茶茶对萧弥月是一向诚恳的,便也说了实话:“奴婢是想着郡主刚才杀人的样子,有些心惊未定。” 萧弥月挑眉,转头问:“你怕?” 茶茶没说话,纠结着不知道怎么说。 萧弥月好笑道:“傻丫头,怕什么啊?我又不会对你这样。” 茶茶忙说:“不是啊郡主,奴婢不是怕郡主对我这样,我知道郡主才不会伤害我,是……是我第一次见郡主杀人,以前郡主从没杀过人的,看到死人都会有些怕,今日却亲手杀了那个兰乔,还那个样子,挺吓人的,我总觉得郡主和以前太不一样了,感觉不是第一次杀人似的。” 她这么一说,萧弥月倒是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这一点。 以前的萧弥月没杀过人是真的,看到尸体会怕也是真的,再有城府也只是一个没经历过生死的姑娘家,她只是有野心,却并不是歹毒之人,并不会苛责于人,以原来那个萧弥月的情况,是绝对不会有今日的举动的。 可她是有着姜姮灵魂的萧弥月,姜姮是一个手上沾染着无数鲜血的魔鬼,她九岁执掌姜氏,继任成为大澜最小的国师,此后一直到二十六岁死亡之时,十七年里为了达到目的,稳住家族和江山,手上杀过的人不计其数,而其实第一次杀人,是她六岁的时候。 她曾在地狱行走,觉得杀人很正常,可在茶茶眼中,今日的她,太过匪夷所思。 她该怎么解释才行啊?
第024章 再有下次我要你的命 她思量了一会儿,面向茶茶轻声道:“茶茶,从我前几日醒来开始,我便已经不是以前的萧弥月了,不会再软弱隐忍,也不会再心善仁慈,我以前是觉得没有必要才从不伤人杀人,可如今身处狼窝,我只能变得更狠,才能保护我自己。” 她喟叹着,目光恳切坦然:“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今日如果我不杀兰乔,今后我在这个荣王府,就是人人可欺,他们不肯按照我的意思处置,如此轻视于我,我即便没杀过人,也要亲手处决兰乔,即便心里害怕,也不能露出来,甚至连我自己,都不可以感觉自己是害怕的。” 茶茶闻言,有些心疼萧弥月:“难为郡主了,其实郡主不用自己动手的,他们不肯按照郡主的意思,那郡主让茉茉去杀兰乔就好了,茉茉是暗卫出身,本来就是保护郡主,为郡主办郡主办不了的事情的。” 萧弥月无奈道:“让她动手杀人,万一荣王不讲对错的要追究呢?荣王现在不会杀我,但是不代表不会杀你们,茉茉再厉害,这里终究是荣王府。” 茶茶张了张嘴,一时无言反驳,只是了然于心了,和之前萧弥月不让她带茉茉去厨房闹事一个道理,萧弥月都是在保护她和茉茉,这让她心疼又感动。 萧弥月伸手抹了一把茶茶的脸蛋,笑眯眯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快给我梳头吧。” “是。” 然而还没梳好妆发,门口便突然传来粗重的脚步声,有人进来了,她扭头看去,来人竟是岑川,还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萧弥月眉头拧紧,出声自带凌厉:“岑侍卫?你这是做什么?这里是关雎阁,我住的地方,你不通报一声便直接闯入,如此随意冒犯,把我当什么人?” 岑川冷声道:“王妃见谅,属下奉王爷的命令来带王妃去行云阁,因王爷急着要见,便顾不得太过,王妃请吧。” 萧弥月并不意外嬴郅要见她,之前关雎阁发生的事情,总会有人给他交代,至于是如实说还是添油加醋,那谁知道? 可是她就是不高兴岑川这样不通报就闯进来的行为,以前的她或许不在乎,因为北澜民风豪放,女子比男子尊贵,自然不拘泥这些东西,可燕国这个地方,对女子要求苛刻,所谓的清白名声大过天,她好歹还有着荣王妃的身份,岑川作为嬴郅的手下,却这样闯进来,真的是当她妓子都不如么? 她意味不明的看着岑川片刻,问:“如果我不去,岑侍卫是不是要押着我去?” 岑川板着脸道:“王爷让属下来带王妃去见,自然是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得把王妃带到他面前。” 萧弥月呵笑一声:“很好,那岑侍卫动手吧,我是不会去的,看你看用什么办法带我去?” 岑川闻言,便也不多废话,上前来就打算拎着萧弥月去。 萧弥月也随便他,可就在岑川手扣着她肩头想带她出去的时候,突然腰间一阵剧痛蔓延。 岑川立刻低头看去,才看到自己腰间插着一根簪子,萧弥月的手正握着簪子的头部,簪子的锐利部分已经刺入他身体,鲜血涌出,染得玄色的衣物颜色更加暗。 在他惊愕之际,萧弥月松开手,又撂开他握着自己肩头的手,后退了两步,冷脸冷眼的看着他,那眼神,岑川在嬴郅那里见过,是看死人的眼神。 他愕然出声:“王妃你” 萧弥月声音冷厉发狠:“你也知道我是王妃?简直是不知死活,我再不得他待见也是他名义上的妻,他让你带我去,不代表你可以如此不得允许登堂入室的冒犯我,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次是教训,再有下次,我要你的命!” 说完,她便带着茶茶往外走去,不管岑川是死是活,当然伤势不算致命,岑川也不会死在这里。
第025章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 行云阁。 萧弥月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感觉到嬴郅看她的眼神冷厉且自带杀气,她一点也不怵,老神在在淡定从容。 她倒不是从关雎阁出来就来见嬴郅的,她才没那么乖,而是去溜达园子去了,然后又被嬴郅派了人把她找来了。 她顶着这慑人的目光站了一会儿,就在站的脚不舒服抬起来伸展了一下的时候,上面传来嬴郅冷冰冰的声音:“你伤了岑川。” 萧弥月:“是啊。” 她这般随意的态度,让嬴郅脸色又阴沉几分。 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轮椅扶手上,笃笃笃的声音,好像一声声的敲在人的心头上,声音淬了寒冰似的:“他是本王的心腹手下,奉本王的命去让你来见,你非但不来还将其刺伤,他所言所行皆等同本王,你伤他,便也是伤了本王,又违抗本王的命令未曾来见,萧弥月,本王是待你太体面,让你得意忘形了?” 萧弥月嗤笑:“王爷此言差矣,你待我可没什么体面,不然何必让人送去一群刁奴来作践我?这话你自己说着不心虚,我听着恶心。” 嬴郅皱眉,甚是不悦,他很不喜欢她这样不以为意的态度,像是不将他当回事。 萧弥月下巴一扬,质问一般道:“还有,适才王爷说岑川所言所行皆等同你,这话就有趣了,岑川奉命去关雎阁让我来见,却不曾通报不打招呼,直接闯入我的房中,当时的我刚更衣完毕,正在梳妆。” “我想知道,倘若他去早了些,这般闯入目睹了刚沐浴出来衣衫不整的我,我该当成他以下犯上羞辱我呢,还是当王爷你在对我耍流氓?你们到底将我这个荣王妃置于何地?还真当我是妓子?” 嬴郅面色微变,这倒是他不知道的,他并未授意岑川如此行事。 他并未想过在这些规制待遇上亏待萧弥月,便是厌恶,她也是挂着他名分的王妃,他不至于刻薄狭隘至此,所以萧弥月嫁入王府三个月以来,他都没苛待过。 这次回来,他便是更加不待见她了,想要过后让她受教训,也还是维持着她王妃的体面。 看来是下面的人会错意,连岑川也如此,看着他的态度行事。 不过现在看来,也是萧弥月自己该受的! 萧弥月继续直言:“我知道不管是王爷也好,还是这王府上下的人,都当我形如虚设,可即便这么想,有些事情还是要把表面功夫做好,你可以不待见我,但我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我的荣辱也是你的荣辱。” 她微抬下巴,目光轻蔑讥诮:“荣王殿下,恕我直言,你府中的下人言语羞辱诋毁我,你的下属这样冒犯你的妻子,你却如此放纵他们,真的很孬种,难道你以为我被他们踩在头上,你很得脸?” 嬴郅脸色骤沉:“放肆!” 萧弥月耸耸肩,她心里这么想就这么说了,反正她不怕他生气。 嬴郅咬了咬牙,他思绪都被她带歪了,当即拉回正题:“本王现在没心思跟你掰扯这些没用的,本王且问你,你为何如此羞辱婉卿?” 萧弥月眨了眨眼,登时笑了,语气轻慢:“我怎么羞辱她了?她不是自取其辱么?” 嬴郅厉声道:“萧弥月,婉卿是本王的师妹,替师叔留下来照顾医治本王,是本王让她打理王府内务,本王将她当做妹妹,可你做了什么?你言语刻薄,竟然敢以纳妾来羞辱她,她一个姑娘家的清白,岂是你随意作践的?你当所有女子都和你一样放荡无耻?” 萧弥月本来还有些随意不羁的表情,听到嬴郅的斥责后,立刻收敛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嬴郅,眼底涌动着的是一片凛寒,隐约笼罩着几分戾气。 嬴郅怔了怔,他为何又在萧弥月身上,看到了几分熟悉的气魄,仿佛当年从姜姮那里见过的一样。 只是片刻,萧弥月便敛去了真实情绪,只噙着一抹嘲讽:“原来堂堂荣王,所谓的智谋千里,也不过如此。” 嬴郅眯眼看着她:“你此话何意?” 萧弥月面容轻嘲,笑吟吟道:“都说男人最抵不住的,便是那最是我见犹怜的柔弱姿态,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委曲求全,楚楚可怜,便是此等女子的面具,最能欺骗男人而得到怜惜与维护,极能言语示弱添油加醋,我以为有点脑子的男人,理当是不会被这样虚伪的模样蒙蔽的,显然,你不是这样的男人,你和那些色令智昏的,也没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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