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没有明文规定妓者不能为妻,是以便有一些不介意的人愿意娶风尘女子,其中以商贾之人居多。 而被押解的男人叫秦五,是张掌柜所在粮铺里的苦力。 一个月前张掌柜替东家收粮时,被高处倾倒的粮袋突然砸中伤了腰,因而成了瘫子。 据玉三娘所说,自她男人瘫了之后,总有不怀好意的登徒子在她家附近转悠,其中以秦五为最。 她害怕秦五,只能躲着。没想到她日防夜防,这秦五竟然闯进她家中,当着张掌柜的面欲对她行不轨之事。 张掌柜对秦五破口大骂,她又拼命挣扎着不肯从,秦五一怒之下用凳子猛砸张掌柜的头,把张掌柜给砸死了。 从她零乱的头发与被撕破的衣服来看,更加佐证她的说法。 “当家的,你死得好惨哪!都怪……没能护住你,我也没能护住我自己……呜呜……”玉三娘哭着,才往张掌柜那边看了一眼就立马转头。 张掌柜的死状确实不堪入目,她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 但秦五的说辞完全不一样,秦五说自己是外乡人,若不是张掌柜替他说好话,他也不能留在粮铺做活,因此他很感激张掌柜。 张掌柜出事之后,他念着这份恩情有意帮衬一二,平日里不是帮着打水就是帮着做些粗活,为怕别人说闲话,所做之事都是偷偷摸摸。 原本他对玉三娘很是尊重,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勾引他。他没把持住,一来二去便和对方有了奸情。心想着日后自己可以与对方一起照顾张掌柜,也算是报答张掌柜的恩情。 今日他如约和玉三娘私会,谁知一进屋不见玉三娘,反而看到倒在地上已气绝的张掌柜。他慌忙逃离之时,玉三娘恰好回来,一口咬定是他杀了张掌柜。 对于他的说辞,玉三娘哭着否认。 “你胡说,你胡说!秦五,分明是你见我男人瘫了,想霸占我。我不从你,你便杀了我男人逼我就范。” 她哭着,喊着,看上去凄楚可怜。 “萧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人人都说没有您破不了的案子,您一定要为民妇的男人申冤哪!” 秦五也急着替自己辩解,“玉三娘,你一个勾栏里出来的烂货,是你勾引我!我没有杀……没有杀人!” “秦五,你冤枉我!”玉三娘哭得是肝肠寸断,“当家的,你怎么就这么去……说过要让护我一辈子,你说过要让我过好日子,你怎么能这么丢下我不……我被人欺负,任我被人冤枉……” 这时秦五似是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蓦地瞪大眼睛,“我明白了!肯定是张掌柜出事之后你耐不住寂寞,你嫌他是累赘。你给老子下套,你让老子当你的替死鬼!” “……口喷人,是你百般纠缠于我。我知道了,我男人之前出……定就是你害的!” 二人相互指责起来,各执一词。 为首的差役又出声喝斥他们,“大人面前,休得喧哗!” 玉三娘止了泪,用袖子按了按眼角,哪怕是这么一个简单寻常的动作,经由她做起来,竟然别具一番风情。 “萧大人,民……妇还有证据,民妇能不能单独和您说。” 不等萧翎回答,她猛地磕起头来,“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萧翎,不要答应她!你不是会读心吗?那你应该听出这女子想说的是什么事,完全没有必要单独听她说。】 这声音娇脆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担忧,但在萧翎听来却是越发的悦耳。 玉三娘还在磕头,凄楚可怜又坚持。 谢姝见萧翎在考虑,更是着急。 【萧翎,你干什么啊?如果你没听出她要说的是什么,那就留一个同伴下来陪你,反正不能和她独处。】 萧翎强压着唇角的弧度,对玉三娘道:“跟我进来。” 谢姝:“……” 这混蛋肯定是故意的! 门半掩上,并没有关实。 玉三娘跪在萧翎面前,柔柔弱弱地仰起自己脸。 “萧大人,民妇方才未有实言。那秦五强迫民妇,民妇虽尽力挣扎,但仍被他得了手,您看他在民妇身上留下的印子……” 她垂着颈子欲掀开自己的衣服,见萧翎似乎真的俯身来看,顿时心下一喜,“萧大人,您怎么摸……” “摸什么?” 她愕然抬头,震惊于这屋子里居然还有人。一看之下,她不止震惊于屋子里有一个姑娘的事实,更震惊于这姑娘的容貌。 同为女子,她自知自己长相不错,以前在花楼里除了比不上花魁娘子,她也是叫数一数二的美人。 但她从未见过眼前这样的美人,娇花一样的好看,长着一张让男人痴迷的脸蛋,还有着一副令男人欲罢不能的玲珑身子,偏偏又透着几分冷淡与贵气。 一时之间,她回不过神来。 谢姝拉着萧翎的手,漫不经心地用帕子擦拭着。擦了左手擦右手,两只手轮着来。如水的眸子泛着恼意,余光嗔睨着萧翎。 “萧大人这手若是摸了不该摸的东西,那就脏了。” 【你是不是傻啊?别告诉我,你没看出这女人的不怀好意,明知是个套子你还往里面钻,我看你是不活得不耐烦了!】 “小殿下教训的是,臣一定谨记,万不敢去摸不该摸的东西。” 小殿下三字,惊得玉三娘倒吸凉气。 难道这位姑娘就是月城公主? 方才她还以为…… 当谢姝朝她看来时,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一般。面色不由得发白,下意识揪紧自己的衣服。 “你刚才说萧大人摸什么?” “民妇没……” “你记住,萧大人是我的人,他能摸什么不能摸什么我说了算。” 萧翎听到这话,眼底顿时一片火光。 他压着眉,声音又低又沉,“那小殿下说说看,臣能摸什么?” 【摸我!】 “……” 【满意了吧,你个大骚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看到吃醋的样子。这下好了,如你所愿了吧,哼!】 确实是如愿了。 萧翎眼底的火光更甚,势如毁天灭地之态。 谢姝不看他,却能感觉到这份炙热。 【别看了,赶紧审案子吧。这玉三娘的路数如此的恶心人,不用想也知道背后捣鬼的人是谁,除了李相仲没有别人。】 他的右手还被谢姝拉着,动手指的同时难免划过谢姝的掌心。 谢姝:“……” 这男人简直是得寸进尺! 她手一松,道:“萧大人已知这位苦主的遭遇,还不赶紧审理。” “臣这就审。” 萧翎双手交握着,似是想将刚刚被触碰过的感觉牢牢留住。 半晌,他吩咐外面的人,去把章也请来。 与此同时,那些差役们终于看到谢姝,皆是大吃一惊。得知谢姝的身份之后,又连忙齐齐行礼。 章也很快赶到,只见萧翎把他叫到一边,不知和他说了什么,他频频点头之时,不停地看向玉三娘和秦五。 最后道:“我都知道了,这案子你不用管。” 经过白萋萋一事,他的怜香惜玉之心已死。 萧翎拍拍他的肩,然后和谢姝一起离开。 清风院没什么景致,青砖砌成的高墙四四方方,一砖一瓦都有分明的棱角,与那随处可见的獬豸图腾一样,张扬着正义的个性。 两人一出清风院,谢姝眼睛四下那么一看,不意外在街角的一辆马车内,看到了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马车瞧着很不起眼,车夫亦是寻常,但是马车里的人可不寻常。 【萧翎,看到那辆马车没有,李相仲就在那马车上。他正透过帘子缝朝我们这边看来,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李相仲怎能不失望。 这计划如此的出人意料,他还想着借此恶心恶心萧翎,好出一出心头的恶气。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跟过来,没想到却看到萧翎和谢姝一起出来。 他一拳捶在车壁上,脸都有些扭曲。 忽然马车外响起萧翎的声音,惊得他一阵心慌。 “不知大殿下驾临,臣有失远迎,还望大殿下莫怪。” 李相仲惊疑不定着,扭曲的脸一时僵住。 这个萧翎真是太可怕了! 他面色几变,掀开车帘,“我路过。” “原来大殿下是路过,既然都路过我们清风院了,臣真应该请大殿下进去喝杯茶。” 谢姝:“……” 【这个李相仲,确实应该去你们清风院喝茶!】 萧翎心想,这个喝茶应该不是他说的喝茶吧。 “可惜臣还有事,不能亲自招呼大殿下。大殿下若有兴致,也可自行去清风院。恰好有一桩案子极有意思,应是很合大殿下的心意。” 李相仲一听这话,便知自己的算计已被看破。 他眼睛抬了抬,望向没有跟过来的谢姝。 那样的绝色,又那样的可恨。 哪怕是再见,他依然有着浓浓的不甘。 “萧翎,你是不是很得意?” “得偿所愿,难道臣不应该得意吗?” “好一个得偿所愿,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经过上次的事,李相仲的脸面已碎得彻底,如今想装都装不下去。更何况他这次学聪明了,一应安排皆未插手,所以他笃定玉三娘的事牵扯不到自己。 “萧大人,我可是皇孙,你再是厉害,也不过是个臣子。” “大殿下说的极是,然陛下的孙子不少,大殿下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萧翎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安王膝下也不止大殿下一个儿子。” 正是最后这句话,让李相仲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很快,他的预感便成真。 几日后,他的庶弟因剿匪之时揪出两名蛮丘的细作,从而立下大功,受到陛下的夸奖与赏赐,一时风光无二。 一夜之间,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风声,说是安王有意废了嫡子的世子之位,欲改立自己庶子为世子。 谢姝听到这消息时,已经几日没出门。 因着待嫁之身,哪怕是备嫁之事不用她亲历亲为,但总有一些事情是需要她参与的,比如说试嫁衣。 及地的琉璃镜映出她完整的样子,花容月貌,瑰姿艳逸,便是她本人所见,都忍不住惊艳惊叹,更何况是旁人。 “小殿下,您真好看。” 这话多乐一连说了好多遍,词穷却真诚。 “小殿下,聘礼单子您看过了吗?”她替自家主子整理着衣摆之时,瞥见桌上的聘礼单子像是未被动过的一样,这才有此一问。 镇南王府一早就送了聘礼过来,单子折起来极厚。谢姝不用看也知道萧家必定下了血本,绝对不会亏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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