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回来了!” 院子里,潘三金和周爱红正在忙活,闺女儿不在家,这心里怎么都不得劲儿,潘三金连造船厂都不爱去了,两人就像空巢的老人,忙着活都一会儿一会儿叹气。 周爱红横了一眼过去,正想数落潘三金。 听到声音,两人眼睛一亮,一下就打起了精神。 “是盘盘的声音,咱闺女儿回来了。” 两人都丢了手中忙活的活儿,快步走了过去,一个将闺女儿身上的书包拿下,一个去厨房的灶里打了热水,准备给小丫头洗洗。 农家就是这样,柴火不要钱,勤快些捡就有,白日时候,大灶一般都不歇,就是不煮饭了,里头也温一锅的水,炭火将它一点点煨热。 “瘦了瘦了,都憔悴了。”潘三金心疼。 潘垚嘿嘿一笑,“爸,你这是自带瞧闺女儿的滤镜,我哪儿瘦了呀,在玉如姐姐那儿吃好喝好还睡好,这小脸蛋都鼓了。” 说着,她吹了口气,将脸蛋鼓了鼓,做了个胖胖的动作。 小姑娘眼睛明亮,杏眼大大,这样一鼓气,手握着拳头捧着,两只眼睛水汪汪又灵活的转动,别提多灵动可爱了。 可把周爱红和潘三金稀罕得不行,一个搂着喊乖乖,一个呵呵乐着,说道。 “对对对,咱盘盘没有憔悴,是爸爸憔悴了。” 潘垚一瞅,哟!还真憔悴了! 定是她不在家,爸妈两个心中牵挂,吃啥啥都不香了。 “哎哟哟,我都心疼坏了!” 潘垚从周爱红的怀中坐正了,一骨碌站在长条登上,捧着潘三金的脸蛋就是一阵揉搓。 “欸欸,轻点儿轻点儿,爸爸这老脸都要被你揉得秃噜皮了。” 潘三金夸张地嚷嚷。 周爱红在一旁笑个不停。 一家人笑闹了一会儿后,潘垚将照相机翻出。 相片她在湖安小镇便寻了个照相馆洗了,加了几块钱,让老板来了个加急单。 这会儿,一家人坐在长条凳上,潘垚坐在中间,一张张照片的讲了过去。 “他们那边的喜宴也好吃,是另一种味道,羊肉牛肉都鲜……还有还有,阿婆婶子她们都唤我米子,还夸我心疼,爸妈,你们知道什么是心疼不?心疼呀,就是说我漂亮的意思!” 潘三金和周爱红都忍俊不禁了。 就见小姑娘腰板都挺直了些,眉眼明亮,要是有尾巴呀,这下保准要翘到天上去喽! “我们这小阿妹啊,是漂亮!”周爱红捏了捏潘垚的鼻尖,脑袋凑近靠了靠,亲昵不已。 潘垚嘿嘿直乐。 潘三金不住点头,“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离得这么远,说话的习惯自然和咱们这边不一样,不过心疼,嘿,还怪有意思的。” 民以食为天,吃食是顶顶重要的事,一方水土一方人,每个地方有自己的特色食物。 潘垚拍了好几张好吃的菜色。 潘三金和周爱红继续看照片,每一张都爱不释手,有在山茶树下的,有飘雪的雪地里,还有贴着牛羊的照片。 只见小姑娘将脑袋和牛儿凑在一处,还真说不清,到底是牛的眼眸大,还是他们家盘盘的眼珠子大。 “对了对了,我还带了好一些的特产,活羊活牛不好赶,这不,带的是肉干,我尝了,也特别好吃呢,爸爸妈妈,这一份咱们自己留着,老仙儿的那一份,回头我自己给他送去。” 潘垚大方一拍肚子,“多着呢,敞开了肚皮吃!” 潘三金和周爱红又是一阵笑。 “好好好,咱们盘盘有心了,出门还记挂着爸爸妈妈,我这心里啊,比喝了蜜还甜。” 潘家这一处热热闹闹,周爱红拿着一张照片稀罕不已,只见照片里,两边是枝丫疏朗的高大树木,冰晶拢在上头,树干好似都成了银灰之色。 中间是一条小河流,蜿蜒清透,小姑娘坐在一片巨大的绿叶上,叶子的头尾翘起,像一方的小扁舟,流水往下,小姑娘眉眼弯弯,笑得快活又肆意。 “哎!这张好,我喜欢这张。” 潘垚也探头瞧了瞧。 “我也喜欢这张,府君帮我拍的呢,妈,那水可凉了,溅起来的水花好像都要变成冰花,不过也就是这样才好玩,和咱们这儿是不一样的景。” “您去不?我带你和爸爸也一起去玩?” 周爱红连连摇头,“不了不了,瞧着就冷,我和你爸这老骨头,还是不折腾了。” 潘三金不服老,却也有些怕冷,最后道。 “等开春了去!” “好,咱们开春了一起去。” 潘垚左手挽住爸爸,右手挽住妈妈,左右瞧了瞧,发尾的小辫子快活地翘起。 周爱红有些意外,“府君也去了?” “嗯。”潘垚将摆在饭桌上的照片收拢好,“府君可好了,一察觉我那儿有危险,马上就来了,还陪着我一起回来。” 村子口种的是脆柿子,才下树便能吃,不需要像软柿子那样需要捂一捂,削皮刀一刮,空气里有柿子的香气,甜甜腻腻,还有一道清香。 潘垚咬下一口,被冰得眼睛微微眯起。 “唔,好吃!” “危险?”一听这话,周爱红和潘三金的心俱是一揪。 就算这会儿瞧着闺女儿好好的在这,两人也担心得不行,眼睛上下瞧着,嘴里忙不迭地追问。 “怎么了这是?” “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没事没事。”潘垚连忙摇头,将事情说了说。 潘三金和周爱红两人一脸吃惊的神情。 哪里想到,这闺女儿去吃一场酒席,还是喜宴,那也能撞上事儿,还是陈年旧事。 人都有好奇心,周爱红也不例外,她挪了挪坐姿,侧身看向潘垚,好奇道。 “真是在医院被人偷了孩子?不能吧,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公家的地方,就有人胆子这么大?” 电视上都不敢这样演呢! “难说。”潘三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都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冒险来一回,这该赚多少啊!” 两人略略思考,倒是觉得还真是有可能。 生孩子时候多混乱,当妈的几乎是拼了一条命将孩子生下,生下的时候,人也要昏厥过去了,真有那坏心的人,将孩子藏了,说是死胎,确实能藏过去。 因为,一些人,家里人是不让看死去的那个孩子的,一看,这孩子入了眼,也就搁在了心里,以后啊,想起来就满心都是痛。 还不如不看。 就算不相信,家属闹着要看,恶人胡乱拿一个死胎蒙混过关,那也是有可能的。 潘垚:“不知道,我走的时候,公安去查了,估计得过段时间才会有结果。” …… 又过了几日,潘三金从老仙儿那儿拿了张报纸回家,瞧着才从学校回家的潘垚,连忙招手让她过来。 “爸,怎么了?” “盘盘你快看,这上头写的偷孩子的案子,是不是就是T市湖安镇那案子?” 乖乖,一十来年里,竟然偷卖了六十八个孩子。 这吓人的哟! “对,就是这个案子。” 潘垚早知道这事了。 今儿在学校里,她就收了一封信,是丁玉如寄来的,上头写了许丽云家的后续。 拔出萝卜带出泥,许丽云家的庄东福是医院里偷抱来的,据说,当年许风和给了医院里做医生的堂妹三十张大团结,这才说动了人。 说来,它确确实实是一桩买卖。 人做恶事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开始提心吊胆,等到确定没有事了,妄念起,胆子也就更大了。 偷卖孩子,这事儿简直是无本的生意。 挣钱犹如针挑土,用钱犹如水推沙,赚了一回快钱,用起来也不心疼,等钱用完了,再想要像以前那样踏踏实实地赚小钱,就很难回去了。 有一些恶,开了口子便再也止不住。 后来,许风和那堂妹还卖了好几回婴孩,和搭档一起,回回都谎称生的是死胎。 “要不是怕人说,这医院的婴孩夭折率高,她偷的还不止六十八个呢。” 潘三金拿着报纸,也是感慨不已。 直言人的心要是坏了,只有更坏。 “那庄家那孩子,他寻到自己爸妈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爱红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手中还拿着要削皮的大白萝卜,不记得庄东福的名字,却也关心他的情况。 “恩,找到了。”潘垚点头。 “玉如姐姐说了,是一户姓陈的人家,家里还有个大两岁的哥哥,不是太富裕,挺穷的吧,哥哥一直在考试,考运不行,两三回了都没考出个什么结果,倒是让家里更穷了一些……” “他闹着他养父呢,说是庄家是他打小的家,有感情了,不想离开庄家去陈家。” 说着说着,潘垚停顿了下,眉头微微蹙起。 一直在考试?还回回没考出个结果…… 难不成—— 是前段日子瞧到的龙眼? 神气内藏于眼中,以后当公务员,是寒门麻雀窝里飞出金凤凰的那个? 潘垚摇了摇头,嗐,不会这么巧吧! 左右是别人家的事,念头只浮掠过一瞬间,潘垚便抛开了去,不再搭理。 她呀,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今晚的作业好多呢,得赶紧写完! 天大地大,写作业最大! ……
第191章 191 T市, 黎沙镇。 改革春风吹大地,自打土地包干到户后,家家户户都宽裕了不少, 镇子上有灰砖垒起的屋宅,街道两边的店面也多了起来。 热热闹闹的,每个人脸上都是干劲儿。 世界参差不齐,有平原有高山,生活自然也一样, 富的人家有,穷的人家, 自然也有。 陈家便是这穷的。 黄土打的砖垒起的屋子, 屋顶是瓦片, 有好些年的历史了。风吹日晒, 黄泥的墙面起了裂缝,陈家没舍得花钱起新屋子, 用泥巴糊了糊,修修补补,准备将就着再用个几年。 冬月里, 百草枯萎, 当年垒墙的时候, 陈家舍得下力气,黄泥砖一块块打得厚。 因此,这一处屋宅虽然不好看,也不够亮堂,看过去破烂, 住起来倒是舒坦, 冬暖夏凉的。 此时, 外头有冬风呼呼刮来,屋子里倒是暖和,放眼看去,角落里有一些杂草幸存,只是个个蔫耷着脑袋,微微枯黄,显得有几分营养不良。 日头西斜,暮色从老旧的窗户里铺了进来,像是洒了一层碎金色在微微发黑的胡杨木书桌上。 陈星汉拿着一根钢笔,皱着眉,口中无言絮絮叨叨,正埋头苦读着。 “唉——”屋子外头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声。 只听叹了一声,又一声,似有无尽的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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