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路有一路的景,明明都是山,每一座的山形都不一样。 见潘垚好奇,玉镜府君脚步慢了一些。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话当真不假,潘垚就瞧到了好几处的山形和手札中记载的有些相似. 风水之中,不论是阳宅亦或是阴宅,山都有着不凡的意义。 山管人丁水管财,而山,也有明山和穷山的区别,明山秀水旺丁财,穷山恶水断三代…… “府君快瞧,这儿有一座将军山。” 潘垚颇为稀奇,只见脚下那座山远远看去,像是三根指头,山形似剑锋直指天际,又行了一段路,瞧着一座山似官帽…… “要是寻我来点穴,我都瞧了好几个好位置了。” 像这一处将军山,寻到合适的葬处,后代便容易出武将,官帽山则是文官。 “当然,现在不叫武将文官了,现在呀,一个在部队,一个叫公务员。” 玉镜府君失笑。 “笑啥!”潘垚瞪了一眼过去,“以前时候,我就想考个公务员,铁饭碗呢,旱涝保收,多好!” 玉镜府君也好奇,“那现在呢?” “现在?”潘垚瞥了玉镜府君一眼,摇了摇头,“现在不行了。” “怎么了?” 潘垚老实,“因为我迷信了呀,现在当着小大仙,以后长大了就是大仙儿,人不收我的。” 玉镜府君又是一阵笑。 一路走一路说着话,路上时候,潘垚瞧到了什么,眼睛瞪圆了些,扯了扯玉镜府君的衣袖,另一只手朝下头指去。 下头是一座桥,千米的长度,横跨大江江面,桥面上有公交车和小轿车奔驰而过,还有人力的三轮车,摩托车,甭管是有盖的,还是敞篷的,个个热热闹闹地奔波着生活。 潘垚手指的方向却是桥下头的石墩,只见那儿站了个人,风很大,吹得他的衣服都鼓了起来,像面包一样,头发遭乱,像杂草乱飞,应该许多天未刮胡子了,邋里邋遢模样。 “府君,那人是不是遇到事了,想不开要寻死?” 玉镜府君看去。 潘垚的话才落地,下一刻,就见桥下那人摘了眼镜,往石头墩上一搁,接着,一个闭眼屏息,心下一狠,身子歪了歪,紧着,整个人就朝江面跌去。 “不好!” 两道灵炁如铁链,猛地朝江面探去,在水中蜿蜒着往前,一路追着那沉沉浮浮的土灰色外套缠去。 今日是涨大水的日子,水势又大又急,人才跳进水里,肉眼就瞧不到了,距离水面八九米的大桥上,车来车往,人人奔波着自己忙碌疲惫,却又充实的日子,行色匆匆,无人注意到桥下发生的这个意外。 灵炁拖着人一路往前,搁在了大江中江汀的岸边。 “呕。”湿哒哒的人吐出了一大口污水,大冷的天,他被冷水冻得脸色发白发青。 陈星汉迷迷瞪瞪地睁眼,脑袋还不清醒,口中喃喃地喊着话。 “什么?”潘垚蹲地,侧耳听了听。 “冷,我冷……救命救命,救救我……” 潘垚可算听清楚了,瞪了人好几眼,颇为恨铁不成钢。 “这会儿喊着救命了,刚刚跳下去倒是利索!” “应是遇到什么事了,”玉镜府君瞧着潘垚,只见她嘀咕着埋汰数落的话,手中的动作却轻柔,掌心抚过,聚起此人身上的水炁。 无数的水珠腾空而起,如飞珠溅玉,阳光下闪着剔透的光泽。 “嘿,府君你瞧,他倒是个好运气的,跳了一回水,还兜了一条鱼在怀里。” 潘垚抓了一条鱼出来,在玉镜府君面前晃了晃,又转头瞧这一处的大江,和他感叹这处的物产颇为丰饶。 “这土灰色的外套也好使,保暖还能当渔网。” 玉镜府君低头看去,去了水炁,这人的面色好看了许多,虽然眼睛还半阖,脸色已由青白转回了几分红润。 他口中依旧喊着救命,显然死志已消。 有时人便是这样,遇到了难过的坎,一时想不开犯了糊涂,当真体会到那濒死的感觉,又激起求生之欲。 等过了这个坎,回头再看来,也感叹当初自己的草率。 “救命,救命……”陈星汉迷糊地嘟囔。 这时,他好像听到一声轻叹,声音不疾不徐,恍如一汪清泉流淌而过,抚慰人心。 “人运如潮水,有落便有涨,否极会泰来,再坚持一次,也许就有不一样的结果。” 一旁,潘垚也在嘀咕,虽然胡子邋遢,仔细看,要是把胡子给刮干净了,这年纪也不大,皮白面嫩,头发也丰茂,全手全脚的,身量颀长,爹妈给的皮囊还不错。 好好打理下,那也是清俊的小年轻,怎么就想不开了?还要去跳大江。 “府君,你瞧到什么了?他为什么要跳江啊。” 有无数的气机纷沓而过,玉镜府君的视线落在躺在江汀草地上这人的身上,见潘垚好奇,沉吟片刻,言简意赅道。 “名落孙山,数次。” 潘垚恍然,搁现在的话,这叫做高考失利! 她有些气这人,只是学习这条路走不通,怎么就犟着脑袋一直往前走?头破血流也不知道换个道,今儿竟然还寻死了! 末了,她又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倒也不能这么说,自己没经历过他的痛苦,谴责他轻忽生命都是轻飘飘的,这呀,叫做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下一回真的能有不一样的结果吗?” 玉镜府君看去,就见小姑娘眼睛很亮,有几分紧张在里头,显然已经操心忧心上了。 他轻笑了下,示意潘垚瞧此人的眼睛。 潘垚低头看去,虽然还半阖模样,望气术下却也能瞧清。 片刻后,她恍然道,“是龙眼,府君,这人生了一双好眼睛。” 所谓龙眼,是指眼睛黑白分明,有神气暗藏于眼内的眼睛,在相面术里,有这等眼睛的人都颇为聪慧且人情练达,在古时,大官都有这样的眼睛。 潘垚稀罕极了,想了想,现在不叫大官了,都是为人民服务。 现在呀,得说这是个考公务员的好苗子! ……
第190章 陈星汉觉得自己好似在做梦, 跳了一回水,脑子也像进了水一样,半阖着眼睛, 瞧着前头看不清,周围的景在眼前晃个不停。 依稀能见,救了自己的是个小姑娘, 还有一个穿着电视剧里才有的古时衣袍的年轻人。 两人瞧着他,说他的眼睛生得好, 搁古时是当大官的运。 “别想不开了呀,府君都说了,人生的运就像这江水, 有时涨,有时落, 撑不下去了,你就想着再试一次,就再试一次……” “难过时候就看看天空,吹吹风,太阳落山了还有星星和月亮,活着多好呀, 特别是这样健康的活着……”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语速快了一些,却不呛人, 像是夏日里落了一场雨。 雨滴落在瓦片上,有哒哒哒的声音,周围潮湿一片,莫名的,在檐下看雨的人却心情平静。 时光好似都慢了去, 不舍得往前流逝。 “我们走喽,你别再做糊涂事了,再试一次吧,不成的话就换一条路走,你可是长了一双龙眼的人,搁以前,高中状元榜眼探花,打马游街,大家都得喊你大人呢,别提多风光了……” “可别给前辈们丢脸!” 声音渐渐远了,陈星汉躺在江上的汀州上。 时值冬月,青草枯黄,江汀上有芦絮茫茫,冬风中,陈星汉睁开了眼睛,他恢复了意识,天旋地转的晕眩感也渐渐消失。 没有起身,就这样躺了许久。 碧空如洗,云素若棉,风吹摇着芦苇荡,簌簌而响,不远处有流水湍湍的声音…… 这一切,果然就像方才那道声音说的一样。 生活虽然忙碌贫苦沉重,静下心,慢下脚步,寻常的景中,美好宁静也处处皆有。 陈星汉坐了起来,摸了摸身上,明明落了水,身上却已经干透。 撑地的手碰到了什么,侧头一看,陈星汉又是一愣。 只见有着砂石的地上搁着一副眼镜,冬日的暖阳一照,镜片闪过明亮的光。 ……不是梦,也不是濒死前的错觉。 真有什么不一样的存在救了他,还将自己搁在桥下石墩处的眼镜给他送来。 陈星汉捏着眼镜,久久后,压抑的哭声传来,声音越来越大,随着眼泪的宣泄,好似也带走了那些糊涂又懦弱的想法。 …… 真武大帝发令,六丁六甲听令,甲马神行千里。 日光耀耀,天上北斗星的位置上,星光一闪而过,有星力倾斜而下,周围的景在急骤地往后退。 玉镜府君看了一眼认真赶路的小姑娘,笑道,“我还道盘盘要送那人归家。” “人命自有定数。”潘垚摇了摇头,“咱们救他一回已经是不容易,要是他自己想不透,旁人怎么防都防不住,送回去,还是留在江汀边,这都没差的。” 真想死还不容易,鞋带子都能吊死人呢。 周围有风炁呼呼而来,虚空中,山川河流都在不断的往后退,看着潘垚,玉镜府君都不禁感慨。 真是天生的修行者,心怀悲悯,却又知万物过犹不及。 两人当这事只是路途中遇到的一个小插曲,继续往前赶路。 又瞧了好几处不一样的山形,也看过川流不息的街道,山河俊美,人间安宁,交织成一片盛世太平。 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觉,日头从东爬上了西。 潘垚颇为兴奋,“府君,咱们到A市了!” A市到了,六里镇便近了,远远地,两人于虚空高处瞧着下头的岷涯山脉,只见山形狭长,犹如一条盘旋的卧龙一般。 玉镜府君笑了笑,雷云纹的袖袍一卷,两人如流光箭矢一般的朝芭蕉村掠去。 潘垚落在村子口的柿子树下,抬头看去,正好见一道风炁席卷而过。 冬月是柿子丰收的季节,只见树木高大,树叶落了大半,只零星挂一些枯黄叶子在枝头,一个个柿子高高挂着,为这枝丫疏朗的柿子树添几分喜庆。 风卷过,有沉甸甸的东西落下,潘垚低头一看,自己怀中落了两个甜柿子。 再抬头,只见那道风炁往前,隐隐能见雷云纹的衣袖拂过檐顶的仙人骑凤神像,浮光一掠,身影淡入其中。 潘垚偷笑,将怀里的甜柿子往书包里一搁,抬手冲小庙方向挥了挥手。 “多谢府君。” 清风徐徐,将小庙屋檐处的戎火草轻摇。 …… 离家几日,再回来时,瞧啥都是稀罕的。 沿着乡间小路,潘垚的脚步轻快,看啥都亲切,阿桂婶家的大猪,跳上篱笆桩的大公鸡,摇着尾巴跑的土狗……她都打了招呼,还捡了根芦苇草逗了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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