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也累了,明日还有事,早些休息吧。”郁云霁留下了这句话,旋即转身出了半月堂。 孤启眼前愈发模糊。 眼泪顺着他的面庞划落,大滴大滴的滴落在锦被上,这样的声响似乎在静谧的夜里放大数倍。 心头复又开始阵阵绞痛,这样疼痛感的情绪他已经许久不曾体会了。 他原以为一切向好的,他原以为,他住进了郁云霁的心里。 他就是仗着郁云霁对他的宠爱,才会闹上一闹,他以为他闹得狠了,郁云霁会让他留下一个孩子,让他傍身,让他不再每日只得无趣又心焦的坐在偌大又空荡的屋内,盼着她能早些回来。 可郁云霁生他的气了,又一次将他自己留在了这里。 “殿下。”含玉的声音响起。 见着自己的主子暗自垂泪,含玉也有些于心不忍:“女君殿下怎能如此,殿下到底是王夫,是女君殿下的正夫,女君殿下如此待您,当真是……” “住口。”孤启哑声道。 他气恼郁云霁是一回事,可旁人若是也这样说她,便是不可以的。 含玉悻悻的闭上了嘴,正犹豫如何将女君殿下吩咐的事情办妥,便听孤启压下哭腔开口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她让你来的?” “……女君殿下,”含玉嗫嚅道,“这是女君殿下吩咐奴给您送来的。” 说着,他将一碗带着浓重苦涩味道的汤碗放在他面前的案几上。 是避子汤。 孤启当即恼怒地起身,将那碗还有些滚烫的汤药狠狠掼在地上。 “滚,给我滚出去!” 满室都是苦涩潮湿的味道。 当殿门紧闭的声音响起,孤启再也忍不住,脱力的跌倒在地上。 胃部狠狠地绞着,像是几个孔武有力的女子要将他拧干一般,冷汗随之遍布了脊背。 浑身的痛意似是此刻才一齐涌了上来,孤启眼眶此刻有些干得发痛,他的泪早已在今日激烈的情.事中流尽了。他将头埋在膝间,崩溃的哭出了声。 他好害怕,害怕郁云霁就此厌弃他。 他知晓郁云霁不喜欢孩子,他也再三保证过,可郁云霁总是拿政事来搪塞他,她此刻满心都是政事,不愿被分了心神,他却迫切的需要一个孩子来陪伴。 心口与胃部的绞痛来的格外猛烈,孤启面色白的不成样子,随后偏头干呕起来。
第62章 指尖与手背上的烫伤还在隐隐作痛。 火辣辣的痛感袭击者他的神经, 可一切痛感都没有此刻胃部的痉挛与翻涌更让他难受。 他干呕了几声,却什么都没能吐出来,只惹得眼眸中被泪水充斥。 孤启深深吸了一口气, 以手背将干痛的眼眸蹭了蹭,将那朦胧的水意蹭干。 他只是这样同郁云霁说,她便当真将他自己扔在这处,难不成她真的不要他, 要去找几个乖巧听话的儿郎,弃他于不顾。 喉头涌上一阵腥甜,被他艰难的吞咽入腹。 三日后。 分明是春日,恭王府不同于街上的盎然, 反倒死气沉沉。 “滚出去!”郁枝鸢暴怒道。 她将屋内可砸可摔的东西都砸了,如今整个正院内弥漫着难闻的酒气,因着她的暴怒,满地的狼藉无人收拾,侍人们更是战战兢兢的躲远。 唯有叙岚在她的身侧。 “殿下, 三日了, ”叙岚半跪在她的脚旁,软声道,“川安王那边催得紧,奴已经准备妥当,您何时……” 郁枝鸢面上不曾佩戴黄金甲, 那一片可怖的灼伤就这样暴.露在人的眼前。 她闻言怒极反笑:“本殿那姨母也是个没本事的,她入京多日还不曾动作, 却指望着本殿动手, 她将本殿当做什么了?” “殿下消消气,”叙岚道, “您如今仍需船袜的助力,先委曲求全一阵,待到将来荣登大宝,川安王等人还不是任您处置。” 恭王安静了须臾,随后抬眸睨着他:“你过来。” 叙岚没有立刻动作,可在他沉静的这一息之中,郁枝鸢猛然将手旁的软枕砸向他。 “怎么,因着本殿那日出了丑事,你瞧着无望也不尽心尽力了?”郁枝鸢讥讽道,“本殿当你不薄,你也要忤逆本殿不成?” 叙岚忙道:“奴不是这个意思。” 他看着郁枝鸢不复从前的面容,心中腾升起一阵恶心。 他原是前些年被选来伺候李然的侍人,po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晓说群幺二吴衣寺幺四幺二稍懂些拳脚功夫,被拨为李然身边的贴身侍人,这些年见了不少她的凶残与虚伪,心中更是看不上这样的人。 可偏李然不识好歹,当真将郁枝鸢当做了往后的依靠,他身为死了主子的侍人,本该被发卖,谁知竟阴差阳错被她逮到了身边伺候。 他聪明,为着活,为郁枝鸢出谋划策,谁曾想她竟如此不成器,将自己搭了进去,那鱼禾身染了花柳病,如今郁枝鸢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样的脏病如何不惹人嫌恶。 叙岚依言上前,被郁枝鸢结实的手臂卷在腰间,狠狠揽了过来。 “不是这个意思?”郁枝鸢的手随意将他的衣襟扯松,一口咬在他的脖颈处,含糊不清道,“你最好不是这个意思。” 叙岚还有用,她如今还需他出谋划策,需他传话运作。 脖颈处的热气与潮湿伴随着尖锐的刺痛,叙岚咬紧了牙关不肯吭声,可他这样的样子将郁枝鸢惹得更为不悦。 她将叙岚的侧颈咬出了血印子,将他整个人揽到了榻上,冷声道:“你不是想表忠心吗,我给你个机会,服侍我,服侍的好了,你仍是本殿身边的好儿郎。” 叙岚遍体生寒。 他知晓这意味着什么,郁枝鸢向来伪善暴虐,服侍她,势必也会染上脏病,郁枝鸢是想拉着他一起死。 叙岚脑海中过了无数个想法。 他想反抗,可他是男子,面前的人不论如何都是幽朝的皇女,地位尊崇,只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要了他的命。 他是从枯骨中爬出来的人,更知晓死亡意味着什么,不想死, 郁枝鸢冷睨着他,随后见到他缓缓褪下轻薄的衣衫,面上的神情稍缓,她伸手抚了抚叙岚的发丝:“好儿郎。” 前些时日女皇听闻王府出了这样的丑事,被气得不成样子,如今罢了一日的早朝,正在临华殿修养,太医不敢明说,郁云霁却看出了端倪。 女皇的身子每况愈下,此事再也耽误不得。 她专程带着孤启去了护国寺,对外宣称是为幽朝祈福,为女皇祈福。 “殿下,恭王那边许久没有动静了。”三千道。 车行至空旷寂寥的密林中,这是通往护国寺的近路,却因着是一条小道,鲜少有人来此。 郁云霁抬眼望了前方赶车的人,道:“我这位皇姐心思缜密,如今吃下这样大的亏,自然是在酝酿坏水,怎会轻易将此事放过,如今世家大族摇摆不定,多有倒戈的清倾向,她不会不知晓的。” 郁枝鸢定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世家大族倒向她,可她到底是没了争夺皇位的资本。 想来她也为此事烦扰。 “属下查过了,那日恭王送予殿下的男子,先前曾在江南的南风馆待过,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便被人赎了身,从此再无音讯。”弱水道。 郁云霁指尖点在身旁的小案上,指尖敲击在木质小案上,发出“笃笃”的声音。 “……花柳病。”一路上静默无言的孤启蓦然开口。 郁云霁侧眸看向他,却见他偏着头,仍是那副冷脸的模样。 她没有搭话,孤启复又重复了一遍:“他得的是花柳病。” 说罢,他将头偏向了窗外,连个侧颜都不曾给她留。 自那夜两人不欢而散后,她便再不曾去过半月堂。 她政务的确繁忙,但也有同孤启因着子嗣争执的原因。 郁云霁破天荒的没有去哄他,只仍旧同三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今夜宿在佛堂,不知皇姐和姨母得知此事是否会有所动作,还是小心为上。” 护国寺虽是佛门清净之地,却保不齐有哪方势力会借此下手,郁枝鸢同川安王不合,内里生了嫌隙,便可逐一击溃,但其中的凶险却难言。 郁云霁本没打算将孤启带来,是他执意跟来,身边的含玉连夜将他的东西收拾好,美其名曰“一同去为女皇与国运祈福”。 她没有阻拦,也就由着他了。 郁云霁望向一旁缓缓向后退去的密林,复又想到了那一夜。 她如今也说不上来心中究竟是如何作想,她没有为之动怒,此事不值得她生气,郁云霁对自己很了解,她的情绪大都是四平八稳,鲜少有很大的起伏,那一夜她是没有生气的,只是单纯的想让他冷静下来。 可两人缄默的时间久了,如今她便没有同这拧巴的郎君开口说话。 “殿下放心,属下已安排妥当。”三千道。 马车穿梭在密林中,耳边偶有蝉鸣与鸟叫,微凉的晨风阵阵吹来。 车舆内又恢复了沉寂。 孤启望着远处的一片青绿,却无心欣赏令人心神宁静的风光,他低低敛着长睫,却不曾等到郁云霁开口同他搭话,耳边清脆的鸟叫令他烦闷不堪。 他分明已经主动同她搭话了,郁云霁却还是不肯搭理他,两人分明坐在一处,可此刻的感觉,却像是两人之间横了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 郁云霁为他好,他自然知晓,可女嗣一事耽误不得了。 他是自私,自私到不顾及郁云霁的感受,也想为她诞下一个孩子,可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哪里有郎君没有女嗣傍身,他本就受孕不易,郁云霁却还那般强势,为此他仍是要赌气的。 “殿下,该下车了。”含玉的声音响起。 孤启回神,这才发觉身旁的郁云霁不知何时已然不见了,她竟是等都不曾等他。 孤启颤着身子长长吸了一口气:“……我们走。” ———— 周芸欢被绑在了川安王的面前。 她连连求饶,声泪俱下:“殿下,芸欢承蒙殿下的恩情与关照多年,对殿下忠心耿耿,怎会做出这样卖主求荣之时,更不曾像翟媪所说的独善其身,芸欢自知同殿下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殿下有什么,芸欢也不会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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