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比唱的好听,”有幕僚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向青州递信,将此事告知青州。” 川安王没有看她,自顾自吃下身旁侍人递来的果子。 看她这副模样,周芸欢显然慌了神,她匍匐着朝川安王爬了过去,却被她身旁的两个女卫阻拦,连趴在她脚下求饶的资格都没有。 周芸欢:“殿下,您如芸欢的再生母父,芸欢怎敢生出不臣之心,若是芸欢有,便叫芸欢不得好死!” 她发下这样的毒誓,川安王掀了掀眼皮看向她:“你还知道自己是受了本王的照拂才有今日?” 不等周芸欢开口,翟媪道:“殿下,此事事关重大,殿下还需再三斟酌。” 川安王没有理会她。 翟媪起先劝她狠狠处置周芸欢,以正视听,如今不知又是中了哪门子邪,竟是要她再三考虑,这样的老媪,她看着都嫌烦。 周芸欢不曾想翟媪会为她说话,她如今满面泪痕,哽咽道:“殿下,芸欢递了信,可不曾为何那信不曾到您的手中啊……” 川安王扫过一旁的翟媪:“可有此事?” “不曾。”翟媪道。 方才还感激的看着她的周芸欢面色当即大变,震惊又痛心的看着翟媪:“翟媪,我,我分明送出去了,怎会没有呢……” “老媪不曾收到京中关于周侍郎的任何来信。”翟媪平静道。 周芸欢瞪大了双眸,可怜她是真的一根筋,就算到了这样的情况,怀疑了周边的所有人,也不曾怀疑翟媪口中话的真假。 李牧上前一步道:“殿下,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川安王皱紧了眉头:“说。” “属下早在先前便觉蹊跷,某夜同翟媪提及此事,翟媪的话令属下茅塞顿开,”李牧淡淡的扫过一旁的翟媪,“属下派人查了此事,发觉京城的眼线不知何时分崩离析,是有人维持出了假象,有意引得女君如此,属下猜想,倘若背后之人还有这样的本事,收买殿下身边的人也不在话下。” 李牧停顿了一瞬,川安王蹙着眉吩咐:“继续。” “依属下愚见,殿下当排查身边人。” 翟媪笑道:“李幕僚年纪尚轻,说出的话怎么也同黄口小儿一般,青州是女君殿下的地界,倘若有人怀有不轨之心,女君殿下岂能不知,青州之大,女君殿下身边的可用之才那般多,如何逐一排查?” 李牧回之淡笑:“翟媪怕是会错了意,我的意思是,问题可能出现在殿下身边之人,亲密之人身上,是有人搬弄是非,要我们内斗,只是不知这人会不会是翟媪。” “李幕僚的话颇有深意,只是,李幕僚难道不是殿下身边亲近之人吗,在场众人谁又不是殿下的臂膀,李幕僚如此指摘,不知伤了多少贤士的心。”翟媪缓缓摇头,道,“你口口声声说有人在暗中搅混水,致使青州势力内斗,那敢问李幕僚,你此刻又是在做什么,动摇军心,助长背后势力吗?” “你!”李牧怒视着她,随后朝着川安王道,“殿下,李牧的心天地可鉴,李牧是句句为殿下啊……” 川安王沉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翟媪:“李幕僚,如今我们商讨的是,如何处置有不臣之心之人,你非但出言包庇周侍郎,还在这样的时刻牵扯出旁的事情与不相干的人,老媪很难不怀疑你的用心。” 她正身看着眼前不知在想什么的川安王:“殿下,李幕僚的话也并非空穴来风,既然李幕僚怀疑殿下身边人出了问题,不妨查上一查。” 李牧恨不得当即将这个出言蛊惑人心的老媪撕得粉碎。 起先她还怀疑是否另有其人,可如今看翟媪的样子,她几乎断定谁才是幕后之人的爪牙。 许久不言的川安王缓缓开口:“此时搜查身边之人,无异于动摇军心,如今我已离青州,贸然行此事,才是最伤根本,李牧,你究竟是何居心……” 李牧本还指望川安王能窥破翟媪的伪装,听她这般道,当即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道:“殿下,属下忠心耿耿!” “忠心岂是能用嘴说出来的,”薛幕僚帮腔道,“上下嘴皮一碰,红口白牙,你说是就是了?” 薛绶本就看不惯她,再加上方才李牧的言论,将她们这些人全然拉下了水。 谁不惜命,她们这些人无人不知川安王的脾气秉性,这样多疑又狠辣的人,倘若真是生了疑心派人查下来,怕是不少贤士要为之丧命,李牧方才的话就是想要了她们的命。 薛绶一帮腔,一些没有开口的幕僚也纷纷出言:“翟媪说得有理。” “周芸欢行了不忠之事,李牧又居心不良,我等恳请殿下将两人处置,以正视听。”有人道。 有一人如此,便有数人如此。 以往争论纷纷看彼此皆不顺眼的幕僚们妹,似乎是在此刻齐了心一般,高呼让她将人处置。 川安王眸色冷了下来。 她这些时日曾派人调查,却见李牧行踪不定,不知她在暗中做些什么。 如今京城这边本就令她头疼,李牧身为她较为亲近之人,这番作为的确惹恼了她,她只是不曾出言,实则早就对李牧不满了。 “殿下,是翟媪,是翟媪!”李牧窥探到她眸中的杀意,忙高声道。 翟媪手心渗出冷汗。 她全然是按着郁云霁交代她的来的,事情的成败,全然在于川安王会不会将周芸欢等人处置。 青州的势力早就有了这样的迹象,只差一个契机。 倘若川安王将周芸欢等人处置,便会使得贤士不忠,无人敢再效命于她,届时,川安王失势,恭王也会受到牵制,只一计便可削掉郁枝鸢的臂膀,可谓一箭双雕。 但此刻,川安王锐利的眸光直直射向她。 川安王冷声道:“翟媪?” 翟媪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动,她只上前一步道:“殿下,老媪跟在您身边多年,您是最了解老媪的人,李幕僚今日到处攀咬,为保下周侍郎而做出这等事,实乃有失淑女风范。” “你究竟有没有背叛本王。”川安王没有理会她的话,这看着她沉声道。 翟媪只觉自己被她的眸光刺穿,她拱手屈膝道:“殿下明鉴,老媪已是一把老骨头了,若是殿下怀疑老媪,老媪为解殿下心结,只得自刎于此……” 她仍旧不曾将眸光从翟媪身上错开,当见她真的毅然决然的抽出女卫腰间的剑,把那柄寒凉的剑架在脖子上时,这才收回了眸光,出言打断道:“好了。” 她看累了这场闹剧。 “李牧居心不正,处理掉,”川安王没有理会耳旁的声音,眸光凝在周芸欢身上,“你,若是无法自证清白,一样的下场。” 翟媪暗自松了口气,抬眼便见川安王的冷眸。 “今夜,莫要再出纰漏。”她冷声道。 她可是为这位好侄女,准备了一场大戏。 —— 护国寺。 香火的味道在偌大的护国寺蔓延,护国寺建造的位置颇高,夜间不会过于闷热。 郁云霁坐于窗下翻看文书,这样难得清闲的时光令她浑身通泰,蝉鸣阵阵,却不会令人烦躁,抬眸还能见到竹影与树影摇曳,坐在此处有种灵魂都被净化的感觉。 “……郁云霁,你打算一辈子都不理我吗?”孤启终是没憋住,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 郁云霁没有抬头,随口道:“我哪有不理你,现在不是正在同你说话吗?” 孤启气结,他猛然起身朝她走来:“你为何还在生气。” 郁云霁拨冗抬眸:“我何曾同你置过气,一直以来分明都是你在生气。” 孤启静默了一会,没有再同她理论什么生不生气的事,许久才缓声道:“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心悦于你,我,我想为你生个女儿,我保证,不会让你为此费心的……” 他磕磕绊绊的说着这样难以启齿的话,眼下的孤启耳尖发烫,身上早没了半分反派的凶恶气势。 “孕育子嗣的很辛苦的一件事,你知晓的,如今形势恶劣,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郁云霁屈指抵了抵额角,缓声道,“关于此事,要考虑的因素很多,你可以任性,但不可以在此事上任性。” 孤启眼眸中还带着薄薄的水意,带着几分期盼,轻声问:“那你会喜欢孩子吗,会喜欢,我们的孩子吗?” 郁云霁微微一顿,她将面前的文书阖上,侧眸看着孤启。 说实话,她不是那么喜欢小孩。 孩童需求很高,她们幼崽时期的确可爱,但要耗费太多的心血,而她即便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也不愿放在照顾孩子的身上。 旁人的小孩她兴许会哄上一哄,逗弄片刻,但若是她有一个孩子,郁云霁觉得,她兴许会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对上郁云霁那双平静如湖水的眼眸,孤启轻轻阖上了眼眸。 “……我知晓了。”孤启哑声道。 她不喜欢孩子,也不会喜欢她与他的孩子。 “你还年轻,为什么心思总在女嗣身上,”兴许是因着他如今面上的神情太过委屈,郁云霁终是将手搭在他的腰际,将孤启带到了她的怀中,“……若是你想,待大局定下,我们便考虑此事,可好?” 她几乎是勉强答应下了此事。 见郁云霁的态度有所松动,孤启抬头望着她,轻声道:“殿下一言九鼎,莫要诓我。” 郁云霁勾唇看向窗外,随后有些诧异:“今日是什么节日?” 墨色的天上飘荡着一盏盏孔明灯,橙黄的灯光越飞越高,像是要将整个天边都照亮。 约莫有数十盏。 “……今日是夏至,按照青州的习俗,是要放天灯祈愿的。”孤启也被窗外的孔明灯所吸引,他望着其中一盏怔怔道。 如今已是戌时末,这个时辰,京城大部分人家都睡下了。 川安王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吗? “依你之间见,恭王面容尽毁一事被世家大族得知,如今她的势力摇摇欲坠,川安王此番却不曾舍弃,是当如何?”郁云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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