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行带十几个人也未免太张扬了,一举一动备受关注,公主平时出府都不带那么多人。 还是作罢。 他们暂住在公主府的原因不是那里的守卫能抵挡刘衍,而是发现刘衍还不准备跟落颜公主撕破脸皮,他们住公主府比客栈好。 贺岁安扶着裙裾往光线昏暗的巷子走,脚步声很轻。 之前来过苏央住的宅院,她记得路,加快步伐,祁不砚不快不慢跟在后面,却始终没落后,他走一步能顶贺岁安走两步。 白天的气温比晚上高,贺岁安又是快走的,出了点汗,到宅院前,她先停下来抹了把汗。 忽有温热的手落到她脖颈。 贺岁安侧目看去。 祁不砚拂落她脖颈上的一滴汗,濡湿了他修长的指尖。 贺岁安没再看,抬手叩门,叩门的节奏跟钟幻上次带他们来叩的节奏一样,过了很久都没人来开门,她便凑到门缝里小喊几声。 就在贺岁安以为要白跑一趟时,有人开门了,竟是沈见鹤。 她震惊:“沈前辈?” 原著里没明确说谁是主角,也没很明确的感情线,说是亲情、友情等等都可以,看读者往哪方面想,她看书时只关注剧情。 “贺小姑娘?” 沈见鹤拉开门,走出来:“你们来找郡主的?” 贺岁安点头。 沈见鹤道不巧。 苏央一早带着钟空、钟幻入宫见皇上了,不知何时回来,他们也没跟他说为何入宫,苏央只是暂时收留沈见鹤住下而已。 贺岁安懂了,原来苏央入宫见皇上的剧情发生在今天,那得明天再来了,她今晚赶不回来。 “沈前辈您怎么会在苏姐姐这里?”贺岁安疑惑问道。 沈见鹤耸肩。 “我之前在街上撞见郡主了,她这里偏僻,安全。”他如实道,“我有给她付房钱的。” 贺岁安想对苏央几人说的话,也是想对沈见鹤说的话,但她还是想等人齐了再说,请他转告苏央,明天她和祁不砚会再来。 沈见鹤直觉贺岁安要说一件大事:“好,我定会转告的。” * 贺岁安又回公主府了。 出一身汗的她要沐浴,等沐浴完,去掉滑腻的汗,穿回薄纱裙的贺岁安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祁不砚的体温虽高,却很少出汗,除非情绪处于兴奋状态。 他此刻倚在床榻边转骨笛。 贺岁安也爬上榻。 一爬上榻,她就轻抖了下脚,甩落绣花鞋,两只绣花鞋都被甩到地板了,发梢还有点潮湿,贺岁安用一支簪子别了起来。 她趴到祁不砚旁边,坚持不懈地想说服他让她离开一段时间,絮絮叨叨的,像个小啰嗦鬼。 祁不砚看着她露出来的后颈,长发全别起来了,一览无余。 没擦干的水珠残留在后颈。 薄纱下,皮肤很白。 看到对方便想和对方亲近的感情是什么呢,祁不砚尚未明确,反正他对贺岁安有,还很强烈。 祁不砚俯身吻向贺岁安的后颈,吻掉所有残存的水珠。 贺岁安懵懵地回头。 她肩上的薄纱很松,此时自然坠落到臂间,他转而吻她的肩,顺着脊背往下,少年极轻道:“我想与你做世间最亲密的事。”
第76章 贺岁安手脚滚烫起来, 瞬间语无伦次:“你,我,我。” 祁不砚遵循本能吻了吻她揪紧衣摆的指尖,她神经都是麻的了, 又听他道:“你不知世间最亲密的事是什么?就是我那处……”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贺岁安转过身来, 缩进祁不砚怀里, 羞到皮肤染了一层极漂亮的淡粉色:“我好累了。” 她之前也用过这个借口。 “那你以后会跟我做这世间最亲密的事么?”祁不砚低头, 薄唇无意地擦过她耳垂。 贺岁安胡乱地嗯嗯嗯着。 她的脑子里全被祁不砚这句话占据了, 要炸开似的。 尽管贺岁安知道祁不砚会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但知道归知道, 听在耳里又是另一回事了。她埋首在祁不砚怀里不肯出来。 * 翌日, 苍穹烈阳。 金黄色的光划过精美的角楼、巍峨的绯色宫墙, 铺洒到长长的宫道上, 映照着金顶红门,愈发显得皇宫富丽堂皇且庄严。 几道身影穿过阳光,行走在蜿蜒曲折的长宫道。 其中一人是苏央。 昨天, 她被皇帝留在皇宫里过了一夜, 说是身为郡主的苏央难得进宫一趟,正好可以陪皇后解解闷,所以她今日才得以出宫。 苏央一见到皇帝便道自己怀疑长安中有人在偷炼破坏性极强的灵蛊,还附上调查得到的证据, 若出意外,恐会生灵涂炭。 她尚未确认是何人偷炼灵蛊, 想请皇帝排查一下可疑人物。 端敬帝却陷入了沉默。 他看过苏央递呈上来的证据,喜怒不辨, 只言会派人调查此事,为她的安全着想, 让苏央别再查下去,交由朝中大臣处理即可。 苏央隐隐觉得端敬帝的态度有些怪异,忍不住追问他是不是真没有怀疑的对象,这很重要。 她此举是逾矩和不敬了。 胆敢质问皇帝。 可端敬帝并未生气,也并未感觉到冒犯,依然很慈眉善目,可能是他信道的缘故,面对什么事都讲究心平气和,很少动怒。 端敬帝温言:“此事一有消息,朕会派人告知你的。” 苏央唯有应好。 她也听从端敬帝的话,在皇宫里过了一夜,在外人看来,苏央此次入宫仅是陪皇后解闷。 皇后还想让苏央多待几天的,后宫并无其他妃嫔,只有她一人,就算有皇帝的独宠,待久也会感到寂寞,苏央却以有事婉拒了。 温柔端庄的皇后不强留她。 今日带苏央出宫之人还是贴身伺候皇后的齐姑姑,可见皇后对这个从风铃镇来的郡主还是有几分重视的。 苏央虽极少进过宫,但该知道的礼节一样不少,不多问不多看,随齐姑姑朝宫门走。 过另一条宫道时,苏央见到一名男子,齐姑姑提醒她行礼。 男子是年近不惑的庆王爷刘衍,看起来比实际岁数年轻不少,眼角有岁月留下的细纹,玉冠束发,一身浅蓝色蟒袍,腰佩玉玦。 苏央福身向刘衍行礼。 “免礼。”刘衍第一次见苏央,问齐姑姑,她是何人。 齐姑姑低眉顺眼:“回王爷,这是皇上以前特封的风铃郡主,来自风铃镇,此番来长安,也特地进宫一趟陪皇后娘娘。” 听到风铃镇这个地方,刘衍笑了笑:“原来是风铃郡主。” 燕王墓就在风铃镇。 而燕王墓是由世世代代的苏家人守护,风铃郡主正是苏家人,刘衍是通过燕落絮知道的。 当初燕王墓启动了自毁机关,救走燕落絮的人是刘衍派去盯着风铃镇动静的阿宣,燕落絮如今就在刘衍手里,他能知道不少事。 刘衍似无意问:“风铃郡主怎么突然来长安了。” 苏央站得笔直。 她语调清冷,像一株不受侵染的玉兰花:“听说长安繁华昌盛,我想见识一下便来了。” 刘衍:“令尊呢?” 苏央:“家父没来长安,他的身体不适合舟车劳顿。” 一问一答,绝不多言。 刘衍大致猜出苏央的性格了,一笑而过,又简单说几句,与她擦身而过,苏央却倏地抬头。 她父亲苏睿林在信中提到过,炼灵蛊之人的身躯会变得与常人不同,久而久之,能不受控制地散发出如同艳花盛开的奇异香味。 苏央嗅觉灵敏,刚在刘衍身上闻到了难以忽视的香气。 很奇异。 也有可能是他佩戴的香囊散发出来的,或在进宫前熏香了。 不过苏央怀疑的对象里很早就有刘衍,据调查,他多年前曾去过风铃镇,尽管行事低调,但只要是做过的事便会留下痕迹。 苏央来到长安后,她的侍卫钟幻遇见过可疑的面具男子,他追踪对方,但对方也很警惕,没让钟幻追上,最后消失在一条街中。 那条街有很多户人家。 庆王府在其中。 苏央若有所思地看着刘衍的背影,齐姑姑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不由得出声唤:“郡主?” 听到齐姑姑的声音,她收起自己的怀疑,也收回视线。 在苏央转身继续朝宫门走时,刘衍回头看了她一眼。心腹揣测着刘衍心思,上前去,在他耳边低语:“要不要属下去……” 刘衍摆手道:“所有事皆木已成舟,随他们去吧。” 如果在前几天,刘衍是会宁愿杀错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将可能知情的人全部灭口,杜绝有阻止他炼灵蛊的事情发生。 今时不同往日,刘衍在这几天里已炼出灵蛊,他们知情也罢,不知情也罢,什么也做不了了。 想当年,落颜公主的兄嫂就是要阻止刘衍,还要公之于众。 刘衍不理解。 作为他好友的他们为何不能支持他,炼灵蛊对大周来说利大于弊,他们也不用再冒着生死到战场上跟敌人拼打,有灵蛊就好了。 有灵蛊,大周将长盛不衰。 多好啊。 刘衍不是想借灵蛊登上皇位,只是想挽回摇摇欲坠的大周,将欺辱大周的外族打得落花流水,令他们永远向大周俯首称臣。 自他大哥端敬帝登基以来,大周几乎是一直在向他国妥协。 刘衍接受不了。 可大周这几十年来的国力确实是衰弱了,不像百年前那般兴盛、强大,端敬帝还坚持“无为而治”,常说什么道法自然。 屡次进谏无果的刘衍最终当上了他的闲散王爷,但也是表面的闲散王爷,实际上,他暗中遍寻能壮大大周的办法,找到了灵蛊。 刘衍要使大周变强。 以灵蛊操控人不失为一个能走捷径的大好办法。 机缘巧合下,好友发现了刘衍做过的事,他们表示强烈的不赞同,义正言辞地说用灵蛊操纵人违背人伦天理,绝不可为。 最重要的是,被灵蛊操纵的人还有可能会失控。 他们认为自己身为朝廷中人,职责是守护大周子民,而不是置大周子民的安危于不顾,警告他再不收手,会揭发他的所作所为。 刘衍说服不了好友。 他们不愿意协助他办成此事也就算了,还要想尽办法阻止。刘衍别无办法,他只好下定决心把他们杀了,再伪装成是山贼所杀。 杀掉他们当晚,刘衍也是心如刀割,更无颜面对好友的妹妹落颜公主。这些年,他竭尽所能对她好,也是存了弥补之心。 刘衍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敛好情绪,拾级而上,进殿内见端敬帝,带着跟往常没两样的笑,先行礼,后道:“皇兄,您召臣弟入宫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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