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安走到荷华面前。 荷华拿过贺岁安的竹伞,为她减轻负担,也为她遮雨。 想问荷华为什么会来长安的贺岁安想起她不能说话,她们无法顺畅交流,以前都是通过纸来交流的,贺岁安将荷华带回了石屋。 原著里,荷华是个可怜人,除此之外,对他们没威胁。 崔姨见贺岁安带了一个人回来也没说什么,只问一句:“你们是以前就认识,还是压根不认识,见她可怜才带她回来避雨的?” 贺岁安很不好意思地放下柴火:“是我以前认识的人,等雨一停,她就会走的。” 崔姨没怪罪她。 “可以。” 贺岁安拉着荷华向崔姨道谢,带人回自己的小房间。荷华放下包袱,取出随身携带的纸墨,问她:贺姑娘,你和祁公子分开了? 看完纸上的字,贺岁安托住肉脸,蹲在地上,深思一件事。 她们怎么一看到她独自一人,就会问起祁不砚呢,好像他们不会分开一样。她看了眼没靛青色身影的房间,耳边也没银饰声了。 好像是不太习惯。 * 长安城内。 一道清脆的银饰声响过巷子,靛青色衣摆拂过墙角,雨水啪嗒地砸过祁不砚持着的伞,他来到苏央住的宅院,叩了下门。 开门的仍是沈见鹤,他见祁不砚孤身前来,先是一愣,再探头去看被雨笼罩着的巷子,心想贺岁安不会那么调皮地躲起来了吧。 沈见鹤困惑:“贺小姑娘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祁不砚将贺岁安写的信给他:“这是贺岁安写给你们的。”给完信就走,夹着雨声的银饰声渐行渐远,少年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沈见鹤糊里糊涂地收下了几封信,他以为祁不砚今日冒雨过来是想和他们聊聊对付刘衍的计划,结果来替贺岁安送信的? 贺岁安有话要和他们说,当面说就好了,写信干什么? 在沈见鹤想贺岁安这么做的原因时,祁不砚已经走出了巷子,水汽朦胧,雨越下越大,敲过绘有蝴蝶的纸伞,再沿着伞面坠落。 伞下,他没太多表情。 祁不砚皮肤在雨天显得更白,握着竹柄的手看似不用力,手背却微泛起青色血管的起伏轮廓。 巷子外是长街,由于下雨,没多少行人,祁不砚放出去找人的毒蛊全回来了,汇聚到此处,乍看黑压压一群,占据着附近地面。 祁不砚曲膝,弯下腰,单手撑伞,另一只手碰上红蛇脑袋。 红蛇蹭了下他。 黑蛇也爬过来,顺着祁不砚的手腕爬上他肩头,留下湿痕,银蛇回到它该待的位置——祁不砚的长靴上,盘绕成似环圈的银饰。 蝴蝶绕着祁不砚飞,不过有不少蝴蝶被雨水打落了,跌落到青石板,它们还在扇动翅膀。 祁不砚站起来,轻点过飞得最低的蝴蝶的翅膀。 它们飞走了。 毒蛊又窸窸窣窣地动起来。 不是也要离开的,而是它们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祁不砚抬起伞,雨水朝倾斜的那一面哗啦地滑落,露出他看似温良的脸。 一名穿了黑裙的女子缓缓走过来,一只手装了铁爪,她今天是来杀祁不砚的,等他死了再接他的血回去,当作完成刘衍的任务。 是燕落絮主动请缨来杀祁不砚的,报他杀她养的忠奴之仇。 当初若不是祁不砚带人进燕王墓大乱她的计划,燕落絮自认一定能够复活她弟弟燕无衡,她养的忠奴也不会因要杀他们而丧命。 燕落絮也不是想听命于刘衍,只是他们的目标恰好一致罢了,也算是还刘衍派人从燕王墓里救出自己的恩情,从此两清。 她此刻的眼神含着怨恨。 祁不砚目光轻飘飘越过雨幕,落在燕落絮身上。 “你,是来杀我的?”他侧了一下头,发间的银铃铛咣当,身上的蛇纷纷爬走,空荡荡的街上只剩下他们二人,雨声骤然加大。 燕落絮冷声道:“你在燕王墓杀了我的忠奴,本就该偿命,拿命来。”话落,她迅速穿过大雨,提起铁爪直击祁不砚。 电闪雷鸣。 瞬息间,白光照亮长街,很快又恢复阴沉潮湿。 祁不砚握伞的手不动,却如鬼影般移动,前一秒在燕落絮身前,后一秒在她身后。燕落絮立刻转身,腕间一动,刺出飞刀。 他两指夹住飞刀,随后松手,飞刀落地:“我想去找人,为何要挑这个时候来杀我呢。” 燕落絮岂会管祁不砚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她只要他死。 她的铁爪抓向他的脸。 雨顺着铁爪的挥动滚砸到祁不砚的脖颈,他弯腰,铁爪从上方扫过去,在燕落絮要控制着力度改变方向抓下来时,他抬腿一踢。 燕落絮被祁不砚踢得踉跄了几步,她身形稍滞,紧盯着他。 刘衍说过可以利用祁不砚身边的少女来桎梏住他,可燕落絮根本没看到他身边有什么人。 没有便没有,燕落絮也会拼尽全力杀了祁不砚的。 说时迟,那时快,她冒着雨再度击向他,戴着铁爪的手还没碰到人就被齐根切断了,在雨天里几乎看不见天蚕丝是何时出现的。 燕落絮忍住剧痛,换了另一只手来对付祁不砚,却见天蚕丝缠绕住她的断手,活动着戴在上面的铁爪,反抓进她的身体。 铁爪挠中燕落絮的肋骨。 她痛呼一声。 祁不砚拉动天蚕丝,铁爪仿佛要勾断燕落絮的肋骨:“你说你今日是来为你的忠奴报仇,可是你们先要杀我的,不是么。” 燕落絮面色苍白,却目光如炬:“那又如何。” 祁不砚温柔一笑,恍若十分仁慈的神佛;“既然你舍不得你的忠奴,那便下去陪他吧。” “你!” 铁爪当真勾断了燕落絮的肋骨,天蚕丝顺着伤口进去,将其切成一节节,她目呲尽裂,也疼得跪下:“我会在黄泉下等你的。” 她大笑:“就算我杀不了你,刘衍也会杀了你的……” 话没说完,燕落絮的脖颈被天蚕丝绞断,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洒了一地,又被雨水冲刷掉。 宿主死,长生蛊会离开。 它爬离她的尸体。 祁不砚没看地上的长生蛊,又抬了抬手中纸伞,微仰首望对面的高楼。刘衍正站在那里,燕落絮只不过是他拿来试探祁不砚实力的工具罢了。 死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过刘衍没想到燕落絮会死得那么快,从侧面证明这个来自苗疆天水寨的少年不好对付。 街上。 风吹过祁不砚的银饰,他却莫名想到了贺岁安。 他想见贺岁安。 很想见她。 祁不砚闻着漂浮在空气中的血腥味,神经不受控制地兴奋。 杀完人,祁不砚更加想见贺岁安了,他忽拉起蝴蝶银链,用一条新的天蚕丝割破手腕,血珠沿着被割开的皮肉流出,滴答砸落。 想见贺岁安的念头没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以前,祁不砚总是会用这个办法来扼制自己遇冷便想沉睡的念头,一旦割腕流血,便能暂时扼制了,可到贺岁安这里就不行了。 还是很想见她。 祁不砚出神地看手腕的血,天蚕丝锋利,割破的伤口难止血,还能持久地保持疼痛,竟然是一点也扼制不住想见贺岁安的念头。 经过今日之事,祁不砚意识到必须要找到一个能将贺岁安永远留在身边的办法,让她离不开他。 他垂下手,血还在滴。 雷声阵阵,雨落成帘。 少年容貌艳丽,手腕腥红,血色中隐约透着丝病态。
第79章 刘衍今晚并不打算亲自对祁不砚动手, 因为时机未到。 他需要的不是祁不砚的一点血,而是一次性取很多的那种,数量多到足以致命。但为了大周的复兴大业,杀几个人又何妨。 雨声不停, 有水砸到高楼栏杆, 溅进来, 刘衍转身要下去且离开, 还没走一步, 街上响起道幽幽的骨笛声,有毒蛊飞袭向高楼。 刘衍站在原地。 毒蛊将要碰到他时, 它们似受到什么影响, 不约而同跌落。 原来是两道笛音产生了碰撞, 毒蛊一时承受不住。刘衍立于高楼之上, 背对着长街,也手持笛子,吹出笛音, 穿透雨水。 刹那间大雨如注, 雨像断线的珠子砸落,祁不砚双手控笛,绘有蝴蝶的纸伞落到了青石板上,被风雨刮得滚动, 折断几根伞骨。 雨水流过他的脸,划过眉眼, 又顺着线条流畅的下颌坠落。 祁不砚握住骨笛的手洁白如玉,缀在骨笛尾端的靛青色穗子湿得黏成一团, 他垂着双眼,雨水压过睫毛, 看不清眼底情绪。 刘衍却不恋战,解决完攻击自己的一批毒蛊后要离开,并非是斗不过,是不想将精力浪费在今晚,他轻功了得,转眼便消失。 街上的笛音也随之消弭。 祁不砚望着刘衍离开的方向,放下骨笛,唇角慢慢溢出血。 体内的天蚕蛊对祁不砚的牵制太大,他每次用骨笛都会受到束缚。刘衍体内没天蚕蛊,用笛子没这样的束缚,应当不知道此事。 祁不砚神情不变,随意地抬手擦去血,越过地上变得破烂的纸伞,靴子踏过水,溅起零星水珠,而银饰被雨洗得透亮发光。 他没回公主府,也不管全湿的衣衫,来到长安最高的塔楼。 站在塔楼上能纵览整个长安,此处有皇家守卫,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祁不砚用蛊蛊惑了塔楼前的皇家守卫,畅通无阻。 穿过一层层的木梯,再越过一道道小门,祁不砚登上了塔楼的最高层,放眼看去,大雨笼罩着长安,街上极少行人,阴暗至极。 祁不砚将骨笛别回腰间的蹀躞带中,眺望着下方。 贺岁安隐藏了气息,毒蛊无法通过感应她的气息寻人,可他能让它们爬遍长安的每一个角落,先确认贺岁安是否还在长安。 祁不砚站在最高处能够更准确地控制寻往长安各处的毒蛊。 长安不像寻常小地方,范围较广,纵使祁不砚将自己养的毒蛊全放出去也得花不少时间才能找遍长安,不分昼夜也得个十来天。 他走到塔楼的栏杆附近。 祁不砚抚去栏杆的雨珠,冰冰凉凉的,水沿着他指缝落下。 * 石屋的房间中,既怕热又怕冷的贺岁安缩进了被褥里。 荷华在收拾行囊,有些书被雨淋湿了,要在屋内翻开晾晾,贺岁安说要帮忙,荷华不想麻烦人,坚持自己晾书,主要也不是很多。 她此次来长安的目的是想在这里开一家书斋,荷华在风铃镇不能待太久,已经有人怀疑她了,说认识她几十年了,没见她老过。 这件事很难瞒人。 毕竟大家都有目共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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