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姜心里想的是,毕竟要去见人,她的样子关乎着潜北军的形象,还是要利索整洁的好。对于她这个要求,医女的手艺足可以满足,席姜很满意。 下楼走出医馆,席姜看到了马车,以及骑在马上等在一旁的席觉。 席姜站在马车前,好几次席觉想要把人直接抱上去,但他忍住了,他看着她顾忌着伤口,一点一点地蹭了上去。 他这时才下马,走到车窗旁问:“可以出发了吗?” 席姜正新鲜着车中贴心的设计,听到这话忙道:“可以。” 车里都被软棉包了起来,柔软的垫子厚厚的背靠,竟是比医馆二楼厢房的床上还要舒适。 马车走得很平稳,明明城门离这里不远,但却走了很久。 待到车停下,席姜掀开车帘,竟见是席觉在赶车。席觉把车停好,同刚才一样,看着席姜慢慢蹭下来。 爬上甲上的城墙也是席姜自己上的,她中间没停,但速度不快,席觉默默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终于爬上去往下一看,果真有几个良堤军守在下面。其中有人抬头看到席姜,立时飞身上马朝远处林子奔去,没一会儿宋戎就出现了。 宋戎清楚地看到席姜后,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他们说她醒了,刘御医也是每日都出城向他汇报情况,但没见到人,他终是不能安心。 此刻宋戎才后知后觉,他满口的血腥味,这几日他急得嗓子冒火,里面火辣辣地疼,明明刘御医就在眼前,他却没有要看一下的想法,根本顾不上。 “你没事了?”他问。 席姜:“听说宋督主要见我,得督主挂念实不敢当,如今见到了,督主可以回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伤病刚好,不该爬上来的,不要为了见我而如此劳神。”他说完这句看了眼站在席姜身旁的席觉,感觉口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席觉像是没看到宋戎一样,对席姜道:“上面有风,把这个披上。” 说着他亲手给席姜披了一件大氅,并亲手帮她系上带子。 若是上一次在四造城墙上,席觉抚席姜额头的伤是巧合,是他多心,这一次宋戎可以肯定,席家二郎是故意的。 两次他都是在挑衅,在宣誓主权,再加上彩食节他上门要带走席姜时席觉的表现,杀他绝没有杀错,只可惜阿抬失了手,更令他无法忍受的是,席姜对他以命相救。 宋戎看着与席觉并肩而立,且冷冷看着他的席姜,他一改之前的急躁:“看到你无事我就放心了,是该回去了。不过我们马上就会见面的,我等你回潜北。”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回潜北关他什么事。席觉听此话终于肯看向宋戎,目光阴狠锐利。 宋戎不再多言,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席姜,带着他的人消失在城门前,没一会儿远处密林泛起群鸟飞翔,城下与林中一下子就空了。 席姜望着远处,渐渐远去的她的心腹大患,到底要何时用什么方法才可以灭掉良堤灭掉宋戎,她还要等多久。 “在看什么?”席觉不想她站在风口里太长时间。 “我醒来时,二哥哥说会帮我杀人,我想要宋戎死,好想让他死。”席姜依然看着远方,语气虽平静,但席觉听出了其中的恨意。 席觉大受震动,事实上宋戎并没有做什么能让席姜恨到想要对方命的事。下一秒席觉眼神变了,莫不是宋戎曾伤害过她? 回想席姜就是在一次从良堤回来后,开始绝食的,她躺在床上好几日没有出屋,没过两日她向家人宣布,她不喜欢宋戎了,不要他了,甚至从那之后,她再没去过良堤。 再后来,宋戎为了那批大乌骓来到潜北,席姜与他客气得像是陌生人 ,并且拼了命也要抢走全部的马。更不说拦住颜繁抢占四造,与良堤彻底决裂开始了针锋相对。 难道这一切不全是因为她所说的长大了懂事了,而是,她被宋戎……欺负了? 席觉下颌绷得紧紧的,拳头握得生疼,他望着席姜的侧颜,还真让他看到了一抹哀意。 他也不想做于席姜来说亵渎般的猜想,但他再想不到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样的恨意能让她在受伤昏迷时流泪并咬牙切齿地喊出“杀”字。 席觉有好多话想问,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那就让他死。” 又过去三天,甲上城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席姜除了不能武刀弄枪不能纵马狂奔,基本与好人无异。 宋戎走得急,没有带走刘御医。席姜问他意见,想去哪里。这位老医者叹叹气,虽怕了宋戎,但家人都在甲下,那也是自己的故乡,他还是选择回去。席姜派了两个人送他回去。 在回潜北的路上,他们就得到消息,良堤成为大后方,宋戎留下驻军与他母亲赵夫人,剩下大部队全部迁往甲下,他离南边又近了一步。 得到这个消息,席姜他们恨不得快马加鞭,早日赶回潜北,因为如此一来,潜北也要移城了,效仿宋戎舍潜北为大后方,主力全部要搬去四造。 席姜忍了两天了,哥哥们怕她受颠簸,走得有点慢。她今日听到有关良堤的消息,再忍不住。一掀车帘对赶车的席觉道:“二哥,你还是骑马去吧,我来赶都比你快。” 席觉还是不紧不慢,他道:“你急什么,不差这两三日,不行先派杜义回去,与父亲提前知会,待咱们回去不用再从头准备。” 席姜的意思让哥哥们先走,至少先走一位呢,可他们都不同意,说分开了怕不安全,想来是她挨的这一箭把他们吓坏了。 最后还是听了席觉的,派了杜义离队,疾速奔回潜北。 席姜坐在舒适的马车里,心里可舒心不起来,想她席家儿郎,这个时候第一挂念的是她已好得差不多的伤口,还在担心他们不在,怕她路上遇到危险这样的事。 这是席家人的优点,一家人抱团,团结友爱,席家儿郎们战场上也算勇猛凶狠,但,野心还是不够。这样的心性在和平年月守成尚可,乱世中夺取天下就不行了。席姜有些忧心。 慢悠悠四天的行程走了七日,一回到家中,席铭跑来,先是查看席姜的身体情况,见她确实无事了,想到个能令她开心的好事,迫不及待地告诉她道:“你要的通关商人有眉目了。” 席姜眼晴一亮:“怎么说?” 席铭:“是从都城来的,听说在前前朝还是大世家,如今是正经的生意人家,待明日我把人找来你见见。” 席姜:“好啊。”
第35章 席觉听到席铭与席姜所言若有所思, 这是章洋的人来了。原本他是要借此人来利用席姜的,如今他动摇了。 席觉回到淌清苑,一头扎进偏房两个时辰都没有出来。 淌清苑的偏房更准确的说是药房, 马鑫知道, 主上越是在里面呆得长,就越不能进去打扰,那是他思考疗心之所。 席觉在这两个时辰里,手上没停过, 一直在捣药捻药。 他来席家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掏空席家,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本以为在席姜非宋戎不嫁, 席宋两家联姻已成定局时, 他希望落空, 要白忙一场, 却不想峰回路转。 如今,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所有事情都进行的很顺利, 他却在动摇。难道,这隐忍的十一年, 呕心沥血的十一年全都白捱了?还有,那些过往的背叛,要他如何原谅。 手中的长柄药勺被他捏断,掌心被扎破有血流出,这一幕与他被席姜所救时重合, 同样是温热的鲜血糊在掌心。最终,她还是成了那个最大的变数。 席觉把断勺一扔, 未对掌心做任务处理,他快步走出药房、走出淌清苑, 一路朝着待香阁大步而去。 “姑娘,吓死人了,怎么就中箭了呢,快让我瞧瞧。” 福桃知道席姜回来,一早就扎进厨房忙活去了,她对自己的厨艺非常有信心,一直忙到现在,拿着几层的大食盒回来。 席姜最近确实缺嘴了,她吃了好几日清淡的了,满足的饱餐一顿后,福桃就拉着她要看她的伤。 席姜回来刚换了衣服,松松垮垮地穿着舒适合身的居家服饰,被福桃上手正要脱衣,就听外面响起席觉的声音。 福桃赶紧住手,席姜随意地把腰上带子重新扎上,转头去请席觉进来。 席觉的一鼓作气被席姜一句:“福桃去上茶。”给打乱了节奏。 紧接着他注意到席姜此时的样子,搜索腾熏裙八咦四八衣留九留伞她的头发大部分披散下来,两边散发只用一根玉簪拢去了后面,露出的素净的脸,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少食所致,显得更小了,一掌可握。 她看上去比在甲上轻松随意很多,全身散发懒散之意,与平常的利落精明大相径庭,淡青色的敞袖宽袍被披在身上,一根细带绕腰而缠,那腰也是盈盈一握。 她明明梳了头,衣服穿得也得体,却让人直视不得,至少席觉的目光在黯了一下后,躲开了。 席姜拢袖露出手腕,偏着头亲手为席觉点茶、倒茶,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二哥找我何事?” 手腕,脖颈……席觉随着她的一套动作,目光依次落下。 他借端杯平缓心绪,可一想到这个杯子刚才被她握在手中,尚有余温,他的心随着茶水入口跟着颤了一下。 明明以前他也来过她屋中,她也亲手侍过茶,那时怎无现在的感受,满室香氛,心生旖旎。 他放下杯:“五妹妹救命之恩还未言谢,我是来道谢的。” 说着他起身,郑重其事地给席姜行了一个君子大礼。 席姜也马上起身:“二哥礼重了。” 席觉行完礼直接问道:“我还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会那样,那样扑过来舍身相救?” 席姜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我们是兄妹,你是家人啊。” 席觉复述道:“因为是家人啊。” 席姜:“当然是因为这个,二哥不也是连问都不问,就会为了我去杀人。” 席觉已没了来时的冲动,他甚至不知自己为何而来,他想听到什么,还能听到什么?这不就是他早知道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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