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修涵笑了:“鄙就是为这个来的。” “但,”席姜面向他盯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我给了你保证,你也要不能贪心,不能再与西边往来。” 武修涵:“这开门做生意,有钱当然要挣,与西边不说尚且无战争,就算有冲突,只要不封城,为何生意做不得?” 西边如今都是宋戎的天下,武修涵不解,他们两家早晚是一家,为什么不许他涉足西边?武修涵心里一沉。 席姜:“并不是不让你去做生意,只是如粮食铁器布帛的生意不可。” 这明明是把宋戎当成了敌手,上一世武修涵没参与过那三年混战,他光是窝在都城保存实力暗中扩大就耗尽了全部的心力,哪里还顾得上城外的世界。 所以,对于大闰建成前的那三年,他只知大致脉络走向,其间细节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武郎还有顾虑?”见武修涵一时没说话,席姜问道。 武修涵:“既然选择了潜北,鄙自当遵守席家的规矩,当然不能做有损席家利益之事。” 武修涵说着不露痕迹地扫了席觉一眼,席觉并不知他已知道他的身份及全部底细,他也只当不知就好。 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要借席家这棵大树壮大陈氏势力,本来也不是真心来通贸的,自然席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这一世良堤的宋戎没变,藕甸的陈知没变,他以为变的只有身在都城的自家,不想原来潜北的席家也变了。 想到会令席家与席姜改变的原因,他先是震惊不已,之后不寒而栗。 武修涵看向席姜的眼神越来越沉,越来越深,席姜默不作声地回视他。她是故意的,故意提到西边,故意引向宋戎。 从知道来人是武修涵开始,席姜快速地想了很多,若武修涵真与她一样,是瞒不住的。这一世潜北、席家与前世相比有了很大变化,最大的就是与宋戎的关系。 战乱开始不久,席宋两家就联姻了,那三年他们是一体的,天下是共同打下来的。只这一点的变化,就足够武修涵想明白了。 席姜甚至不知武修涵是否现在就在怀疑,是否带着试探之心才来到潜北的。 既瞒不住,不如她亲自来试探。一个人的气质与气场会随着年龄与阅历而改变,眼前目光沉沉的武修涵与那个睥睨朝堂的造御史大人毫无区别。 于她,同理。 席姜忽然对他展颜一笑,武修涵胸腔大震,那是皇后娘娘在一次针锋相对时,挖苦他时露出过的笑,似嘲讽似嗔怒,他一直不忘,记到了现在。 武修涵移开了眼,原来老天并没有独善他一人,还给了别人机会。 这场人生的仗,后续要如何打,他要再考虑考虑。 席觉的目光在席姜与武修涵之间来回研判,他发现,席姜对武修涵这个人的兴趣与关注大过了要谈的正事 。 上次席姜给他这种感觉,还是她吵着去良堤游玩,席兆骏不放心让他跟着过去,在酒家二楼她随意的向街上一瞥,一眼相中宋戎的时候。 手中的茶杯骤然被他捏紧,好,很好,章洋可真会给他找人。 双方达到了初步共识后,武修涵没有多留,在思绪没有理清前,他不想暴露太多。告辞要走的时候,忽听席姜道:“听我四哥说,武郎带了妹妹来,” 武修涵猛地看向她,席姜淡笑着接着道:“有空带她过来玩。” 席铭跟着说:“是啊,我们家没有女孩,带她过来与舍妹可以做个玩伴。” 武修涵心下呵道,带来做什么,谁敢跟她玩啊,这位前世憋着大招血洗了后宫,谁知道她这一世要做什么,会不会还记着前世的宿怨,安惠前世就死在她手里,这一世更不是她的对手。 武修涵出了席家,方觉头脑清爽了一些,当务之急是要马上搞清楚,近期良堤与潜北的关系、宋戎与席姜的关系。 他拉住送他出来的席铭:“四郎一会儿可有事?” 席铭摇头:“刚忙完迁城的事,好几日没练功了,一会儿可能去练武场耍耍。” 武修涵:“去吃杯酒吧,我住的那家旅店,酒菜都不错,你我对四造皆算外乡人,你也去品一品。” 席铭这时倒真是无事,一点头与武修涵上了同一架马车。 席府,席觉问席姜:“你觉得此人如何?” 席姜道:“不过才见一面又能了解多少,不过以后多的是机会,慢慢看,慢慢用着吧。只要咱们心中有数手中有刀,任他如何都不怕。” 武修涵是章洋找来为自己做事的,只不过他只知章洋,并不知章洋背后之人是谁。既是另有目的,自然会答应席家的任何要求,这个合作没有不成的道理。 如席姜所讲,以后她与武修涵多的是机会相处。明明一切按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但他心里并不畅快,有些发堵。 武修涵与席铭很是畅饮畅谈了一番,说来也怪,上一世二人阵营不同,武家与席家到后期可说是剑拔弩张,这种关系若不是他回到过去,眼看要延续到新朝大尊里去了。 谁能想到,重来一世,他们竟能和平地坐到一块喝酒。 武修涵不敢灌席铭,席铭现在虽年轻,但他不傻,加上后面还有一个席姜盯着,他的任何意图都会被看得清清楚楚。 是以,他摆正心态,好像真拿席铭当新认识的友人一般,把酒闲聊。 当然,所聊话题最终还是要拐到良堤,拐到宋戎那里去。 席铭可能是怕他听不懂席姜之言,把他们与宋戎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都阐明给了武修涵。 武修涵听到席铭说,席姜曾亲口告诉全家人,在未来宋戎会是他们席家最强有力的敌人,是必须重视与要除掉的重大隐患时,他一杯酒下肚,喃喃重复着:“是强大的敌人啊。” 至此,武修涵还有什么不明白,本该是夫妻的人忽然反目,还时刻想着要对方的命,这可真像是上一世皇后的所做所为,她依然想要宋戎的命。 武修涵终于可以确定席姜与他一样,皆是重来一遍的天选之人。 待武修涵从酒楼回到一楼店舍,门口等着一位姑娘,定睛一看是席姜身边上茶的小丫环。 小丫环看到他,马上过来行了个礼,然后说道:“这是我家姑娘让交给您的。”给完书信,她转头就走。 武修涵一边回屋一边打开来看,上面写着约见的时间与地点,席姜要单独见他。
第37章 武修涵把时间地点记下, 把信收了起来。 他们是该见一面了,上一世阵营不同,到了剑拔弩张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想这一世又对上了。 当日, 武修涵到的时候,席姜早已等在了那里。 “武大人,好久不见。” 武修涵笑笑:“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席五就可。” “小字钰擎,武钰擎。席五姑娘如此称呼即好。” “武钰擎, 你是如何过来的?什么时候过来的?”席姜开门见山。 看似莫名其妙的问话,武修涵懂得她的意思, 他道:“一闭眼就过来了, 再一睁眼就到了止观三十六年。” 那也就是说比她早不了多久, 可她死时他还活着, 他竟是先来的。 席姜:“你有没有想过, 为什么会有重生这种事?” 原来她是重生而来,可他不是。 武修涵眼睫一垂, 认下了:“可能是心有不甘尚有野心吧,谁知道呢。” “跟我说说我死之后的事吧, 宋戎怎么样?大闰怎么样了?你呢?发生了什么?” 席姜当然知道宋戎死了,大闰亡了,武修涵跑了生死不明,但这些都是她做游魂时所知。 武修涵不知道她曾在人间以魂体的样子逗留过,正好以此来验证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最大可能地探知到他比她多知道了些什么。 武修涵回想到,席姜死的时候, 虽西围一直未除蠢蠢欲动,但宋戎与大闰都还好好的, 她这是在套他话呢。 “五姑娘问错人了,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大闰皇后之死惹帝王震怒,武家收到贵妃的尸身却不允许好好安葬,可想而知我武家的下场,在那一年后,我生了一场病,没闯过来,就来到了这里。” 呵,有真有假,席姜心里明镜一般。不重要的末枝,如武贵妃的尸身被宋戎送到了武家且不许厚葬一事,他说了实话,但他并没有在一年后生病而亡,而是等来了宋戎对世家不管不顾发疯般的清洗,最后世家中只有他逃了。 若奏报没有出错,她记得,西围陈氏攻入皇宫的大军中,为其领路的就有他。 他这是不想让她知道,天下除了宋戎有能力与她一争,还有一个一直藏在暗处的西围陈氏。可她不止早就知道了,还在不久之前就开始了对西围的探查。 此事她谁也没告诉,是在暗中进行的,派出去的人是她最信任的关管事。 关管事于中堂缚绳请罪,因她说情父亲把人拨给了她,但关管事还是自罚三十鞭,当时就以养伤为由闭门不出,其实是被她派去了西围。 如今府上,连福桃都以为关管事是因鞭伤和对主家的愧疚才一直没露面的。 只可惜,送回的信报上说,西围并不见有组织的成股兵力,有的都是些不成规模,一打就散的碎卒。 看来,此时西围那股势力要不还未集结,要不就是他们躲在了哪里还没浮出水面的时机,但他们终是会去到西围的,席姜只得把关管事留在那里,以图后事。 席姜知道西围势力最后归了她二哥,那是他离开席家,不辞而别之后的际遇,他靠西围军起家,最终杀入大闰皇宫,这股力量不容小觑,这一世有没有可能换她来收服这股兵力,为她席家所用。 武修涵显然比她知道的多,至少他知道西围军的过往以及取代大闰的新朝皇帝是不是她二哥,可他不愿意告诉她。 有那么一瞬间,席姜起了杀心,身边有一个似敌非敌似友非友,比你知道得多的对手,总是不那么令人愉快。 可杀了他太可惜了,这么一个先知者来到她身边,她该做的是好好利用。 想明白后,席姜也学他,扯远了些:“哦?原来还有这事,那也是令妹活该罪有应得,虽未亲眼所见,倒颇觉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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