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深叹了口气:“就你我,还有公主知道,但公主不会说出去。说起来这也是阴差阳错……” 他将陈云州在客栈发烧失忆,醒来误以为自己是陈状元拿着文书上任的事说了。 陶建华听完后只觉天方夜谭,看向郑深:“你认真的?” 这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陶大人,你与我家大人相处也快两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郑深认真道,“他的才干、胆量、果决、为人处世之道,便是那位陈状元也多有不及。” “他这么年轻,有此等才学,又会做人,参加科考也能仕途通达,若非失忆又凑巧,他实在没必要冒用陈状元这个身份,给他的未来埋下隐患。” 陶建华听后也赞同。 陈云州做人做事都留一线,对百姓仁慈,对同僚和下面的官员,该收买的收买,该敲打的敲打,没看吴炎、杨柏川这等官场老狐狸都对他极为欣赏吗? 他耿直归耿直,但却不会硬碰硬。像去年交税一事,他心里早打定了主意不给,在鲁公公面前也装模作用,半点都没透露不情愿或是不满的意思,面对朝廷也打算拖延周旋。 做事比传说中那位直谏被贬的状元郎圆滑多了。 这样有才干又会做人做事的年轻人迟早都会冒头,没必要故意去冒充他人的身份,毕竟假的终有被拆穿的一天。 陈云州是个聪明人,不会故意干这种蠢事。 而且那位陈状元虽是三元及第,文采斐然,可他身上有个致命的弱点,不招皇帝待见,被贬到了这个偏远的地方,回京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冒充他的身份其实也没多好。 想起那位状元郎,陶建华便问道:“那郑大人可知原来那位状元郎去了何处?” 郑深摇头:“不知,大人失忆,我旁敲侧击过,他完全不知道。” 这么久都没现身,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陡然知道了这么大个秘密,陶建华有些头痛,按住额头问:“郑先生就不怕我将此事汇报给朝廷?” 哎,他宁可不知道,也不必如此烦恼。 郑深直视着他的双眼:“你会吗?” 陶建华还真没这个想法。于私,他跟陈云州公事快两年,交情不错,于公,陈云州是他见过最好的知府大人,在这种多事之秋,将此事捅到朝廷,换个人,庆川会变成怎么样,陶建华不得而知。 而且,陈云州在庆川府呆了快三年,身为他曾经的上司,现在的下属,若说对他的身份半点都没有过怀疑,朝廷会相信吗?朝廷会不会连同他一起处置? 陶建华心里没底。 他也不敢去赌。 苦笑了一下,他叹气:“郑先生还真是吃定了我。郑先生真不知道那位状元郎的去向吗?你给我透个底,也好让我安心。” 郑深还是摇头:“陶大人,我是真不知。我派人去大人曾经住过的那家客栈打听过,大人是一个人去客栈的。” “这么说大人进客栈之前就已拿到了状元郎的东西。”陶建华有些发愁,“没搞清楚那位状元郎的去向终究是个隐患。若是大人失忆前解决了还好,若是没有……哎,依大人的品行恐不会对那状元郎下手。” 如今这情况,陶建华倒希望那位状元郎早就死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死的,只要不在出现就好。 不然他若是出现揭穿了陈云州,他们这些共犯全都得跟着完。 郑深其实也有些担忧,但他得稳住陶建华:“都快三年了,一直不曾出现,怕是不会出现了。要搞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那位状元郎的去向,可能得问大人的亲戚。” “你说的是那些约他后天在常来香酒楼见面的人?”陶建华问道。 郑深点头,如实道:“对,他们这是第一次露面,此前还派人送过一件新年礼物给大人。但未免大人起疑,我已将礼物藏了起来。我打算后天去常来香酒楼见他们一面,说服他们远走高飞,不要再出现了。” “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还要仰仗陶大人提前安排一些信得过的去常来香酒楼盯梢,让我有机会跟他们见一面。” 陶建华明白郑深为何要选择跟他坦白了。 敢情是想借他的人手。 郑深没有官职,只是陈云州的幕僚,没法调动衙门的人。他又怕这事传入陈云州的耳朵中,因此也不敢轻易动用自己身边的人。 陶建华思索片刻后同意了:“好。你先试试,能不能说服他们,若不能就交给我来解决吧。” 现在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陶建华绝不允许陈云州这条船翻了。 郑深点头答应:“好,陶大人放心,我定能说服他们。” 郑深打算多带些钱去,动之以情,晓之以钱,只要他们肯离得远远的,他可以给他们一笔这辈子衣食无忧的银钱,这对大家都好。 两人商量好,当天下午陶建华便安排了几个心腹去常来香酒楼盯梢。 两天后的中午,郑深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灰白长衫,只带了孔泗,提前进了常来香酒楼坐在一楼的大厅中,点了几个下酒菜,一边慢悠悠地喝着酒,一边悄然打量着每个进来的宾客。 酒楼外,陶建华的人也在盯梢,只要发现可疑的人就会进来通知郑深。 可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食客换了一波又一波,到傍晚也不见有什么符合他们推测的生面孔出现。 孔泗不解郑深为何会在这喝了如此久的酒,劝道:“大人,天色不早了,您是在等谁吗?要不小的去催催?” 郑深看了眼天色,放下酒杯,站起身说:“不用了,回去吧。” 估计今天人是不会来了,他随即起身背着手出了酒楼,直接上了马车下令回衙门。 马车一开走,酒楼斜对面一家铺子的二楼窗后有人动了。 “良哥,这个郑深总算是走了。”阿东连忙喊童良。 童良气哼哼地说:“这个老小子坏我们的事,还在酒楼设伏,莫不是想抓住咱们对大哥不利?” 阿东担忧地劝道:“良哥,今天少主没来,来的是这个郑深,恐怕信落到了郑深的手上。他会不会怀疑少主?咱们还是先回山寨吧,别给少主添乱了。” 童良斜了他一眼:“大哥一下山都快三年了,连封信都没有,是做官做上了瘾,乐不思蜀,都不理睬我们了。不行,我不回去,我得见大哥。”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阿南进门说道:“良哥,我打听清楚了,少主今天一直在仓库那边未曾离开过,中午就只吃了几个包子。” 童良很是心疼:“今天可是大哥及冠的日子,这么重要的日子还要去干活,连顿饭都没有好好吃,要我说这官不做也罢。” 他就不明白了,这官有什么好当的,哪有他们在山上自由自在来得快活。 这种话,阿东阿南都听过无数次了,两人也不接话。 阿东凑到窗户边观察了一阵,然后回头说:“良哥,官府的人还守在外面。” “让他们守,大哥都没来,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现身,他们就是守到明天也白搭。”童良冷哼道,“可惜今年不能陪大哥过生辰了。” “良哥,少主的生日马上就要过去了,咱们还是先回山上吧。”阿南也劝道。 童良不乐意了,他好不容易下山,只远远见过他大哥一面,连句话都没说,这又要回去了,那猴年马月大哥才能回去啊。 “不回去,我找个机会再写封信,想办法直接给大哥,我得劝大哥跟咱们回去。当初说好的,只是体验一下当官的感觉,然后劫一笔狗朝廷的钱咱们就回山上继续的逍遥的,我得写信提醒大哥。”童良固执地说。 阿东阿南拿他没辙,叹息一声:“最后一次,要再不行就算了。良哥,少主有少主的打算,咱们不要坏了少主的事。” “知道了,就官府那些虾兵蟹将,想抓到我没门,你们别学那老太婆啰啰嗦嗦的,快拿笔墨过来。”童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郑深等了半天却一无所获,沉着脸回到府衙,下车便看到了陶建华。 陶建华显然也得了信,上前低声说:“这些人来历恐怕不简单,咱们提前两天布哨,竟也被他们察觉了,也不知哪儿露了破绽。” 他们之所以提前安排人去盯梢就是怕被人发现酒楼附近多出了几张生面孔,引起对方的怀疑,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对方发现了。 郑深也有些担忧:“今天怕是打草惊蛇了。这些人今天没见到大人,只怕还会想办法见大人,若是被大人发现就麻烦了。” 陶建华没那么多顾虑:“知道便知道呗,说开也好,这事你总不能瞒大人一辈子。说开后,让他去安抚好他家里的亲戚,岂不是更好?要不咱们今天就跟大人说实话吧。” “不行,大人要知道,他哪还能安心做这庆川知府,这事绝不能让大人知道,衙门这边我留意着,你多派几个人跟着大人,莫让闲杂人等接近大人,我再找另外的机会跟他们接触……” “你们俩在那嘀咕什么呢?不是说请我回来一同吃饭喝酒的吗?”陈云州出来就看到他二人在檐下交头接耳的。 郑深跟陶建华对视一眼,默契地收了话题,笑着上前道:“不好意思,让大人久等了,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陶大人,随口聊了两句。” 忙活了一天,陈云州也累了,没有深究,转身往里走:“赶紧吃饭,一会儿饭菜都要凉了。” 三人落座,看着满桌子的美酒佳肴,陈云州有些纳闷:“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弄这么丰盛?可是有喜事?” 陶建华看了郑深一眼。 今天之所以有这顿饭是因为陈云州的生辰。 他们不能大张旗鼓地给他过二十岁的生辰,行冠礼,只好命厨房准备了这顿晚饭,默默庆祝。 其实这顿饭也很简陋了,但没办法,陈云州这身份也不能正大光明地过今天这个生日。 可这不能明说,郑深咳了一声,打着哈哈道:“没有,就是最近太忙,好久不曾坐下来好好吃饭,大人都瘦了一圈,所以让厨房弄了一顿好的,咱们三个聚聚。” “对,好久没聚聚了。”陶建华也跟着附和。 陈云州总觉得他们俩人今天有点怪异,可思来想去也想不到缘由。他轻轻摇了摇头说:“是我的不是,最近大家都辛苦了,再等几天,押粮队伍北上后就可安心了,到时候得了空咱们出去打猎游玩一圈。” 温泉还是别泡了,他可不想又被催婚。 “是啊,总算是要忙完了,不说了,来,吃菜吃菜。”怕被陈云州看出来,郑深连忙转移了话题。 三人拿起筷子,推杯换盏,边吃边闲聊,陶建华趁机提起:“大人,最近时局颇乱,虽然我们庆川还比较安稳,可小心为上,以后大人出门,除了柯九,再多带几个人在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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