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韩松带着礼物登门。 沈家的下人准备好酒菜,大家围桌而坐,饮下重逢后的第一杯酒。 月 上中天,蔡清妍早就带着琅哥儿洗漱歇下了,饭厅里只剩四个男人。 酒酣耳热之际,席乐安提及仕途:“灿哥儿,你如今回来,可有什么打算?” 沈华灿看向外面的月亮,温声道:“等吏部的消息,顺便给琅哥儿启蒙。” 三年的守孝让他心境平和不少,虽然遗憾有极大可能无法回到国子监,但有祖父余荫,想必不会太差。 说到启蒙,席乐安表示有话说:“上个月我家夫人教雪姐儿识字,真真是笑料百出......” 一人说三人听,期间还夹杂着三位父亲的教育经。 韩榆自斟自饮,偶尔应和两句,很是悠然自得。 子夜时分,四人喝得微醺,各自回房歇下。 半月后,沈华灿的任命下来。 从三品,国子监祭酒。 沈华灿收到任命文书,愣怔良久,看向前来庆贺他高升的韩榆:“......是你?” 韩榆面色如常:“灿哥儿何出此言?我可是最最最大公无私的吏部尚书,绝不会为了友人徇私。” 只是恰好上一任祭酒锒铛入狱,又恰好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师公在国子监耕耘多年,耗费他诸多心血,合该孙承祖业,让混乱无秩序的国子监恢复它原本的模样。 韩榆往嘴里丢了瓣橘子,酸得倒吸凉气:“哈——” 席乐安笑得前仰后合,可劲儿地取笑韩榆。 沈华灿也笑,眼睛却悄然湿润。 - 时光飞逝,夏去秋来,又是四年一度的皇家 秋猎。 上次秋猎,韩榆以三品府尹的身份参加,转眼至今,已是二品尚书。 他站到同龄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俯视曾经中伤他、轻视他的人。 可以直白地说,吏部已经成为韩榆的一言堂,上下官员无不畏惧他。 阮景璋被罢官后,吏部官员将这视为韩榆排除异己的手段,对他避之如虎蛇,“索命判官”的名头愈发响亮了。 他们不仅在内部这样称呼,同其他部门的人提及韩榆,说到激动之处,这个诨名脱口而出。 大家对此感到迷惑:“为何称他为索命判官?” 吏部官员正因为说错话而懊恼不已,闻言便解释说:“因为惹了他的,无一不下了阴曹地府。” 细数曾经和韩榆有过龃龉的人,除去位高权重的,譬如安王、前平昌伯今阮老爷,前吏部侍郎今阮公子......其他人还活着的寥寥无几。 众人:“!!!” 细思极恐,韩榆的可怕之处便凸显出来。 一来二去,吏部尚书的“索命判官”之名愈发喧嚣尘上。 从韩松口中得知此事的韩榆:“......” 就很离谱。 明明是他们自己作死,怎么搞得像是他把人鲨了? 当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不过除了风评被害,这几个月越京无事发生,风平浪静到府尹直呼无聊的程度。 前往皇家猎场的路上,韩榆与府尹策马同行。 “这阵子闲得骨头发酸,明儿可要活动活动筋骨。” 韩榆 单手把住缰绳,微风拂面而来,唇角含笑。 “下官曾有幸见识过韩大人在射箭场上一展身手,明日可要比试一番,看谁打的猎物多?” 韩榆转眸看向不惑之年的府尹,慎重思考这样算不算欺负人。 “不止你我二人,下官打算再拉几个人,人多热闹,比试起来也更有趣。”府尹跃跃欲试,“韩大人以为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当然可以,韩某这边也有几个人,届时会一同参加。” 光他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得多拉几个人下水。 微笑.jpg “善!”府尹抚掌大笑,“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官先行一步,争取凑个整。” 韩榆勾唇:“袁大人慢走。” “说什么呢?”满脸笑眯眯,看得席乐安都好奇了,“你还有水吗?我水囊里喝完了,嗓子干得都快冒烟了。” 韩榆解下马鞍上的水囊,隔空丢过去:“再坚持一下,顶多半个时辰就到了。” 席乐安嗯嗯啊啊应着,没敢多喝,只抿两口润润嗓子,就还给韩榆了。 韩榆又问韩松和沈华灿:“你们呢?还有水吗?” 两人异口同声:“还剩一些。” 韩榆不再问,向前赶路。 傍晚时分,一行人抵达皇家猎场。 赶了大半天的路,风吹日晒,大家都有些累了,用完饭倒头就睡。 ...... 翌日,众人在猎场集合。 永庆帝携戴皇后和梅贵妃出场,走到最前方,射出第一弓, 高声宣布:“秋猎开始!” 鼓声齐鸣。 戴皇后和梅贵妃两人脸上挂着笑,前者浮于表面,只一眼就看出虚假,后者倒是真心实意,可惜笑得再怎么灿烂,也没换得永庆帝的一个回眸。 看着远处的天家夫妻,韩榆脑海中浮现“貌神合离”四个字。 “都拿出你们的看家本事,让朕好好看看大越男儿的英姿!” “是,父皇/陛下!” 五位王爷首当其冲,策马飞驰出去。 宸王将四个兄弟远远甩在身后,霎时没了踪影。 他和康王还在孝期,永庆帝不忍他二人留守京中,就一起带来了。 见宸王一马当先,永庆帝引以为豪,扬声道:“此子肖朕!” 戴皇后倏然沉下脸,梅贵妃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永庆帝似无所觉,与臣子大肆褒赞宸王。 韩榆眼神掠过公主所在的区域,扬起马鞭,随韩松、袁府尹等人进入林子。 和韩榆一同比试的有三十余人,彩头是一枚质地上乘的玉佩。 韩榆见之欣喜,觉得和越含玉十分相配。 虽不能戴出来招摇过市,摆在梳妆台上也是极好的,看一眼便可愉悦身心。 “咻——” 箭矢射出,正中野兔的后腿。 “韩大人好箭法!”袁府尹远远瞧见,当即拍手叫好,捋了把胡须说,“我也要加把劲儿了,到最后可不能输得太难看。” 众人开怀大笑,不甘示弱地拉弓搭箭,瞄准自己的猎物,将箭射了出去。 韩榆莞尔一笑, 把野兔挂到马上,策马向前,继续物色下一个猎物。 很快,韩榆发现有一只獐子藏身草丛,似在栖息。 韩榆长臂舒展,从箭袋取出一支箭,搭上弓弦。 利箭疾飞,眼看就要射中獐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箭从左边飞出。 “铿——” 两箭相撞,发出激烈而又清脆的声响。 韩榆的箭偏移方向,扎进树干里,箭尾震颤。 獐子受惊,四蹄并用地窜了出去。 拉动弓弦的手指收紧,韩榆转眸望去,看到一张嚣张又讨嫌的脸。 韩榆翻身下马:“微臣参见王爷。” 安王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人:“韩榆,你吓走了本王的猎物。” 韩榆:“......微臣不知那是王爷的猎物,擅自惊动了它,还请王爷恕罪。” 原以为韩榆会嘴硬狡辩,结果上来就认错,安王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劲极了。 可他要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韩榆,眼珠微微一转,计上心头。 “韩榆,你可愿与本王比试一二?” 韩榆当然不愿意,缺心眼是会传染的,他才不要。 “微臣只略通骑射,不敢和王爷一争高低。” 曾亲眼目睹韩榆一口气射穿好几个靶子,把箭钉进墙里的安王:“......” 无语凝噎后,安王冷笑:“畏首畏尾,真不知父皇看中你什么了。” 看中我有利用价值呗。 韩榆腹诽,面上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可把安王恶心坏了。 “走!” 目送安王及其护卫 远去,韩榆施施然翻身上马。 獐子没了,还有其他猎物。 时间还早,不急慢慢来。 半个时辰后—— 安王带着护卫绕回原地,和韩榆狭路相逢。 已知,安王打了三只猎物。 以他现在的效率,绝对可以完胜四个兄弟,在父皇眼中拔得头筹。 正沾沾自喜,发现韩榆的马屁股后头挂着五只猎物。 安王:“!!!” 韩榆拱手:“王爷。” 安王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等离开了韩榆视野所及范围内,安王一拉缰绳,往林子深处走去。 护卫忙劝阻:“王爷不可,猎场深处多猛兽,只能在......” 话未说完,就被安王劈头盖脸一顿骂。 “本王如何,用得着你指手画脚?” 护卫讷讷闭了嘴,一夹马肚跟上去。 ...... 韩榆没把莫名其妙的安王放在心上,顺利打到几只猎物,与韩松汇合。 眼看北方飘起烟雾,意味着今天的狩猎到此结束,分散在猎场各处的人必须在半个时辰内回去。 韩榆捡起草丛里的野兔:“走吧,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 韩松丢给韩榆一方帕子,示意他擦拭手上来自猎物的血迹。 “谢谢二哥。”韩榆弯起眼睛,笑意冲淡了狭长眼眸的凌厉,“二哥今日收获颇丰呢。” 韩松歪头避开树枝:“你也不赖。” 方才粗略数了下,比他还多两只。 周遭无人,韩松低声道:“狩猎时碰见宸王和康王,二人起了争执,脸 上都挂了彩。” “天家无父子,更遑论亲兄弟。”韩榆语气散漫,“当然,就算有亲兄弟,跟我和二哥也是不能比的。” 韩松:“......油嘴滑舌。” 韩榆被他无语凝噎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笑声传出很远。 回到集合地点,席、沈二人也回来了。 袁府尹看着韩榆的猎物,不由咂舌:“韩大人,不愧是你。” 虽没有虎狼之类的大型猎物,但胜在数量颇多,足足有十八只。 袁府尹留意过其他人的,目前为止最多的也只宸王的二十只,韩大人位居第二。 对此,韩榆谦虚表示:“运气好,多碰见了几只猎物而已。” 至于大家信不信,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还有人没回来,永庆帝没有松口,谁也不敢离开。 天色渐暗,人陆续到齐了。 禁军点燃火把,将整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永庆帝一清嗓子:“让朕来看看,今日谁猎得最多......” “父皇,三弟还没回来。”宁王打断永庆帝的话语,字里行间尽是对安王的担忧,“天色已晚,父皇还是多派几个人去找三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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