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低落,微红的眼眶,以及颈侧纵横的青筋。 “阮家......唉!” “我猜阮家是想让韩榆去御前求情,韩榆没答应,钟氏便歇斯底里谩骂了。” “摊上这么个母亲,韩大人真是可怜。” “谁说不是呢。” 韩家马车里,将附近官员的对话尽收耳中的韩松:“......” 别的不说,榆哥儿的演技越发精进了。 韩榆回到马车上,抻长双腿,表情很是一言难尽:“她让我求情,让阮景璋重回朝堂。” 韩松眉头微动,向韩榆投去不赞同的目光。 “做梦都比这快。”韩榆摸了摸鼻子,上扬的尾音透着小恶劣,“我建议她去找安王。” 韩松笃定:“安王不会见她。” 韩榆表示他当然知道,一改散漫,忿忿不平道:“这本该是属于二哥的荣誉,凭什么他心安理得占了这么多年?” “就该让天下人知道,你才是当之无愧、名正言顺的状元郎。” “你我兄弟二人要是都六元及第,不得在整个大越杀疯了?” “双韩,不仅仅代表两位韩大人,也代 表着两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 其实韩松不太在意状元的名头,可是听韩榆这样偏袒,心底的熨帖可想而知。 “我知道,以上都是奢望。” 永庆帝只恨不得将此事揭过不提,哪里还记得当年错失状元之名的韩松。 韩松轻笑,拍了拍韩榆的肩。 “我想,我已经得到远比状元之名更重要的东西了。” - 转眼半月过去,到了宸皇贵妃入皇陵的日子。 这天,四品以上官员,皇子公主尽数到场。 无论心里怎么想,众人面上皆显露悲伤,目送宸皇贵妃的棺椁进入皇陵。 席乐安眼睛抹了姜汁,全程眼泪哗哗,两只眼肿得跟核桃似的。 韩榆拿出全部的意志力,才勉强控制住,让自己没有在这样严肃的场合笑出来。 最前面,宸王和康王哭得不能自已,永庆帝也被他们的悲恸感染,情不自禁地红了双眼。 一旁戴皇后见状,眼尾的皱纹更深了。 转念想到什么,她眉头又舒展开来,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宸皇贵妃入了皇陵,众人相继离开。 “真好,还有三四天灿哥儿就来了。” 下山时,席乐安和韩榆勾肩搭背,美滋滋地说。 韩榆轻唔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绿色的海洋。 席乐安扭过头,见韩榆出神,戳了他一下:“想什么呢,当心脚下。” 韩榆回以微笑。 他只是想到,目前国子监祭酒由司业暂代。 ...... 永庆帝回宫直奔朝阳宫,这段时 间他忧思深重,身体不堪重负,打算歇一歇,醒来再批阅奏折。 脑海中浮现宸皇贵妃躺在棺椁里的安详面容,永庆帝叹了口气:“你们都退下。” 全公公悄无声息地带着宫人们退了出去。 永庆帝自个儿褪去龙袍,躺到龙床上。 一个转身,他看到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霜儿?”永庆帝震惊地坐了起来,口中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紧锁着面前的女子,紧接着又摇头,“不对,你不是霜儿。” 女子不着寸缕,只裹着一层轻薄的纱裙,闻言嗔他一眼:“奴婢巧雀,才不是什么......啊!” 话未说完,就被永庆帝毫不怜香惜玉地掐住了脖子,粗鲁地拖下了龙床。 “陛下!” 永庆帝置之不理,把全公公叫进来,脸色阴沉得可怕:“她是怎么回事?” 全公公看到巧雀也愣住了,不仅因为她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混入朝阳宫,更因为她与薨逝不久的宸皇贵妃至少有八分相像。 全公公心底掀起惊涛骇浪,身体快过大脑,扑通跪下来请罪。 “奴才该死,不慎让这女子混了进来,还请陛下责罚!” 永庆帝坐在龙床边,一脚踹开欲扑上来的巧雀:“查。” 全公公:“是!” 上下排查,又出动皇家暗卫,永庆帝很快得到了答案。 “是皇后娘娘宫中的陈嬷嬷买通了朝阳宫的一名宫人。” 永庆帝龙颜大怒,疾步往外走去。 瞧这架势,必然是去找戴 皇后算账。 可人走到门槛,又止步了。 永庆帝面无表情地原路返回,搁在膝头的手紧握成拳。 “此女不必留。” 他只说了这一句,其他什么也没说,更没迈出半步。 巧雀的哭求声远去,全公公蹑手蹑脚地退出内殿。 隔着珠帘,他看到永庆帝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全公公忽然想到皇贵妃薨逝的那天,陛下又哭又笑,神似疯魔。 大概不止为着皇贵妃的薨逝,更为着他自己吧。 全公公眼神闪烁,毅然决然地关上了殿门。 ...... “死了?” 戴皇后指间捏着一朵牡丹,饶有兴致地嗅闻着。 陈嬷嬷点头:“巧雀的尸体被朝阳宫的吕公公扔到了冷宫的井里。” 戴皇后撕扯着花瓣,嘴角挂着快意的笑:“嬷嬷你看,他明知道贾氏死在本宫手里,本宫还给他送了个冒牌货过去,他还是不敢对本宫做什么。” “娘娘,陛下的确不会对您如何,可您就不怕他再让您卧病在床?您这一病,掌宫之权又要......” “他不敢。”戴皇后笑着说,“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敢夺走属于本宫的东西。” 贾氏拿了她的掌宫之权,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说什么“即便你贵为皇后又怎样,陛下偏爱我,还有我们的儿子,你们母子什么都不是”。 一次两次,很多次都是如此。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所以贾氏死了。 “拿了本宫的东西,就该连本带利地还 回来。” “既然她一心寻死,本宫做回好人,送她一程。” 陈嬷嬷眉间带着愁绪:“可那毕竟是九五之尊,您还有靖王......” “他不敢。”戴皇后又重复一遍,哂笑道,“本宫能做皇后几十年,靠的可从来不是他这个夫君。” 不是永庆帝给予她底气,而是她背后的戴氏一族。 只要父亲在,只要戴澹还是首辅,永庆帝顶多只能禁她的足。 至于再多,永庆帝既忌惮戴澹,又不得不仰仗他。 贾氏究竟是怎么死的,这对身份顶顶尊贵的天家夫妻彼此心知肚明。 永庆帝明知是谁害死了贾氏,却还是不得不忍气吞声。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大疯一场,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执意追封贾氏为皇贵妃。 贾氏早就下了阴曹地府,戴皇后勉强可以容忍她成为皇贵妃。 她死了,依旧屈居人下。 话又说回来,贾氏的死也不完全是她的责任。 若非永庆帝纵容,一次又一次地把掌宫之权交给贾氏,她也不会死。 归根究底,真正的凶手还得是永庆帝。 “娘娘......” 戴皇后打断陈嬷嬷的欲言又止:“嬷嬷不必再说,世人皆知他宠爱贾氏,可你我再清楚不过,他爱的始终只有自己。” 贾氏不过在恰好的时间出现,得了帝王的两分偏爱。 真的在意,怎么会在贾氏死后的第二天就宠幸嫔妃? “死了个贾氏,宸王没了母妃吹枕头风,从此以后,再没 人跟叡儿争抢那个位置。” 戴皇后一把抓起满桌的牡丹花,任由它们从指缝滑落,眯着眼露出无比畅快的笑容。 “这世上唯一能握在手里的,只有权利。” 戴皇后起身,哼着小调走去内殿。 陈嬷嬷听得分明。 这小调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大婚当晚,陛下为皇后娘娘谱写的曲子。
第151章 宸皇贵妃入皇陵的两天后,沈华灿一家总算抵达越京。 沈华灿在信中和他们约定了时间,大抵在黄昏时分抵达。 这天恰巧是休沐日,韩榆和席乐安早早动身,出城相迎。 韩松倒是想来,只是银行临时出了点状况,需要他亲自处理。 橙红色的夕阳洋洋洒洒照了满身,韩榆周身气息沉淀下来,多了几丝柔和,睫毛也被染成蜜糖的颜色。 过往行人络绎不绝,但凡注意到他二人的,皆报以惊艳的注目礼。 “这是哪家小公子,怎么没见过?” “一个二个生得忒俊俏,不知是否成婚,我家......” 话未说话,就被啐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好大一张脸,滚回家做梦去吧!” 韩榆:“......” 席乐安:“......” “幸好我有妻有女,该担心的是你。”席乐安调侃道,“当心被人强抢回去,成了压寨夫君。” 韩榆面带微笑,长臂勾住席乐安的脖子,猛地收紧。 “嗷——” 席乐安翻着白眼,发出痛苦的干呕。 好在这种备受瞩目的状态并未持续太久。 宽阔整洁的水泥路上,一辆马车在护卫的簇拥下由远及近。 席乐安第一个冲上去,热情地抱住沈华灿。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盼回来了。” 席乐安拍上沈华灿的后背,啪啪啪表达着自己的激动与思念之情。 韩榆没有错过沈华灿脸色 瞬间涨红,瞧着像是一口血哽在喉头,额角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安哥儿......” 不等沈华灿发出救救的声音,席乐安已先一步松开他,锁定马车上探头探脑的沈元琅。 “哎呀琅哥儿,快给干爹抱抱,三年未见你都长这么高了。” 沈华灿揉了揉胸口,忽略独子求救的目光,并回以委以重任的眼神。 ——老父亲的安危全靠琅哥儿了。 ——呜呜呜好可怕一干爹,救救救救! 韩榆没忍住,噗嗤笑了。 转而对上沈元琅控诉的双眼,以拳抵唇压下笑意:“好了安哥儿,此处人多眼杂,回去再叙旧。” 席乐安听韩榆的话,依依不舍地松开小娃娃。 沈元琅重获自由,如蒙大赦地躲进马车里,头发丝也不露。 韩榆摇了摇头,多年未见,席乐安的举动倒也说得通,饶是他也难掩欣喜,只是不似席乐安外泄罢了。 三人同乘一辆马车,打道回府。 席乐安笑着说:“灿哥儿,你儿子跟你小时候一个模样,而且比你还要乖巧惹人爱。” 提及沈元琅,沈华灿满眼慈爱。 见席乐安对独子感兴趣,索性说起他的一些趣事。 两人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到了沈家。 “我让人准备酒菜,今夜不醉不归。” 韩榆和席乐安正有此意,接受了沈华灿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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