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位真的很会脑补。 阮景璋有错在先,名不正言不顺地考中状元,甚至让二哥失去六元及第的风光荣耀。 他有今日,全是作茧自缚。 除了利用韩景修搞事,怒极之下刺穿了他的手背,韩榆可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 韩大人素来以理服人:) “韩大人,本官有事要与你商量,有关地方官员的调动。”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蔡文从旁边横插过来。 韩榆暗自发笑,同安王粗浅行了一礼,和蔡文穿过宫门远去了。 安王低声谩骂,愤而甩袖离去,留众人面面相觑。 “诶,你们说安王所言是真是假?” “韩榆和阮景璋同处吏部,去年的争斗都闹到早朝上了,两人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只是暂时停战了而已,安王的话不见得没有道理。” “ 非也,韩大人是正人君子,想做什么都光明正大的,况且涉及科举舞弊,他一个臣子可掺和不了。” “吴大人所言极是,十几年前韩榆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你说十多岁的孩子陷害一人舞弊?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左右和咱们没关系,只管看热闹便是。” “走了走了,当心赶不上早朝。” 几名官员笑着捋了捋胡须,摇头不再多说。 另一边,韩榆拱手向蔡文称谢:“多谢师叔。” 蔡文摆了摆手,仗着四下无人,直言不讳道:“安王肆言无忌,他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韩榆笑了笑,表示他没有。 安王被梅贵妃宠坏了,目中无人无所顾忌,脑子不太好,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 两人边走边说,商议四百多个空缺的安排。 因人数众多,永庆帝又派了次辅大人来吏部相助。 蔡文和韩榆本就是行动派,根据官员档案的优良决定官员调动,从昨日开始,已经处理了好几十人。 蔡文并不仗势压人,每个空缺的任命都会征求韩榆的意见,这会儿就在问韩榆对于礼部几个空缺的想法。 谈话过程中,他忽然说了句:“灿哥儿快要来了吧?” 韩榆顿了顿,笑着应是:“这会儿已经动身,再有半个多月就该到了。” 蔡文面色微缓,继续未完成的商讨。 ...... 早朝上,永庆帝谈及阮景璋科举舞弊一事。 “朕这辈子都没想到,朝堂上存在着这 么多名不副实的官员。” “冒名顶替,弄虚作假,贿赂成风......” 太多太多的脏事,永庆帝说出来都嫌脏了舌头。 他知道,如果继续往下查,还会有更多的官员锒铛入狱。 朝中空缺众多,必将引起动荡。 届时内忧外患,麻烦也会接踵而来。 永庆帝不愿看到这个结果,经过深思熟虑后,叫停了吏部和刑部对官员的大规模审查行动。 “旁人暂且不提,平昌伯府世子阮景璋,朕最最倚重的状元郎,他竟然也参与其中。” 永庆帝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散发着凌厉,粗砺的声音响彻殿宇。 “朕对他很失望!” “非常失望!” “念及阮景璋过去多年劳苦功高,朕决意留他一命,即日起罢官归家,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另,平昌伯教子无方,难当伯府表率,即日起褫夺爵位,与阮景璋一同在家反省。” 至于反省到什么时候,端看永庆帝心情如何。 安王瞳孔巨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永庆帝,眼中怨念满满。 永庆帝与之坦然对视。 安王咽下喉咙里的腥甜,沉默着低下头。 安王的拥趸们想求永庆帝收回成命,又因安王迟迟没有指示,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阮家的姻亲们倒是有心求情,奈何永庆帝铁了心要搞阮家,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傍晚时分,下值的锣声响起,韩榆乘马车归家。 韩家的车夫去接出远门的苗翠云和萧水容了,所以今天 韩松蹭了韩榆的马车。 等到了韩家,韩榆再去蹭个饭。 人活在世,不就是你蹭我一下,我蹭你一下。 兄弟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突然身体猛地晃了下。 伴随着马的嘶鸣声,马车停了下来。 陌生的女声紧挨着马车响起:“韩大人,我家夫人有请。” 韩榆单手托腮,将青瓷茶杯玩弄于股掌之间,闻言眼也不抬地说:“二哥,叫你呢。” 韩松:“......” 到底叫的谁,你心里清楚。 韩榆从他眼里读出这句话,当即忍俊不禁:“开个玩笑,二哥且在车上等我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韩松熟门熟路地取出一本书籍,是韩榆常看的那本:“去吧。” 韩榆把茶壶往他手边推了推,转身跳下马车。 一中年妇人立在车前,衣着发髻一丝不苟,表情严肃到近乎刻板的地步。 “韩大人,请随奴婢来。” 韩榆看了眼停在不远处巷口的马车,略过好奇观望的官员,先妇人一步走过去。 妇人嘴唇抿得更紧,眉毛抖动了下,快步跟上。 马车上悬着一枚牌子,上头写着“平昌伯府”。 韩榆意味不明啧了一声,右手略微提起袍角,轻松跃上马车。 妇人眼疾手快,先他撩起帘子:“韩大人请。” 俯身入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横眉冷眼的贵妇人。 贵妇人正对着车门,原先波澜不起的双眼在看到韩榆的那一刻被厌恶填满。 “怪物!” 韩榆眉梢微挑 ,兀自在距离钟氏最远的地方落座,开门见山道:“阮夫人请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钟氏深吸一口气,咽下嘴边的恶言恶语:“你去跟陛下说,景璋已经知道错了,三品官不可以的话,五品......六品也行。” 老爷破相多年,早就和官场无缘,但景璋不行,他正值壮年,前途无量,绝不能自此断了仕途。 平昌伯府已经不复存在,从今以后只有越京阮府。 旁支的那些没一个顶用的,全族的希望都在景璋身上。 权衡利弊后,他们把目光投向韩榆。 韩榆简在帝心,又是吏部尚书,只要他跟陛下说,陛下定会网开一面,给景璋一个改过自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只是老爷在禁军摘了伯府的匾额后气急攻心,正卧床休息,只能钟氏过来。 扪心自问,钟氏不愿跟眼前这个害得阮家一日不如一日的韩榆接触。 她讨厌韩榆,恨不得他去死。 即便韩榆是她的儿子,钟氏仍旧保持这个想法。 但是没办法,为了景璋,为了阮家,她只能走这一遭。 钟氏又想到南阳侯府,心中悔恨不已。 早知今日,她绝不会对兄长一家敷衍了事,以致于在葬礼当日被嫂子断绝关系。 现在出了事,连娘家都不能回,真真是走投无路。 钟氏嘴里苦涩得像被灌了一碗胆汁,心中愁闷,言辞间也就带上了明显的颐指气使。 韩榆不动如山,悠悠然说道:“这个不行 呢,建议你去找安王,这样来得更快呢。” 钟氏被韩榆说话的语调气了个仰倒,宛若被针尖戳破的气球,竭力维持的镇定瞬间破了功。 要是能找到安王,她还用委曲求全地来找韩榆吗? 实际上早在阮景璋身陷囹圄的时候,阮鸿畴就去找过安王,钟氏也递牌子进宫,向手帕交梅贵妃求助。 结果无需赘述,阮家连爵位都没保住。 今天再去找安王和梅贵妃,他们连个人影都没看到,直接被拒之门外。 钟氏越想越憋屈,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但是骄傲不容许她在韩榆面前哭出来。 目光触及韩榆若无其事的精致面孔,钟氏生出一股无名怒火。 “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钟氏说着,扬起手倾身上前,作势要教训韩榆。 诚然,韩榆这几年脾气温和了不止一星半点,但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蹬鼻子上脸的。 眼前这个显然不在其中。 养尊处优的手掌眼看就要落到韩榆脸上。 只余咫尺之遥的时候,被韩榆隔着衣袖攥住。 “啊!” 钟氏吃痛地叫出声,因怒气涨红的脸瞬间褪去所有血色。 实际上韩榆压根没用多少力气,他单方面判定钟氏就是在虚张声势。 “阮夫人,还请自重。” 韩榆嗓音淡漠,一双乌黑眼瞳犹如镶嵌得当的黑宝石。 当他凝望着一个人,这双冰冷无机质的眼眸不含半分人类的情绪。 像一只不同情感的兽类。 又或者,怪物。 “怪物!” 钟氏再次失声怪叫,下一刻又在韩榆陡然凌厉的视线中安静如鸡。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韩榆没有松开钟氏,淡声道,“阮景璋只是被他曾经做过的事反噬了,怨不得谁。” “君无戏言,覆水难收,你让我为阮景璋求情,天下读书人又会怎么看我?” 钟氏强词夺理:“我生了你,你从未在我膝下尽孝,这一切都是你该做的!” 那真是可惜了。 真正的韩榆早已不在,我是个冒牌货。 韩榆松手,不无冷漠地想着。 钟氏身体不稳,双臂徒然划了两下,一头栽下去。 “在某种程度上,钱广白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钱广白? 钟氏趴在毯子上,瞳孔骤缩。 “我的确和阮氏一族相克。”韩榆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二十五年过去,我官至二品,并且还有上升的空间,而你阮氏......” 韩榆似讥似讽,短促的笑声消散在空气里。 “至于克父,想必阮夫人早已得到证实。” 韩榆丢下似是而非的一番话,施施然起身,准备离开。 眼看韩榆要走,钟氏急了,口不择言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对于钟氏的威胁恐吓,韩榆眼皮都没动一下。 “尽管去,谁会信呢?” 众人皆知,韩大人纵然有几分城府,也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阮氏一族沦落到今日的下场,和他可没有一点关 系。 相反,他才是被阮家戕害得最狠的那个。 韩榆下了马车,身后响起尖利刺耳的叫喊。 “韩榆,你给我去死!” “韩榆你不得好死!” 声音太大,引得过路官员频频侧目。 韩榆垂首不语,略微侧过身,向马车行了一礼。 他侧身的角度太过巧妙,方圆一里所有人都能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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