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嬷嬷说要和行哥儿亲近,我才不去送呢。”容晚玉皱了皱鼻子,又莫名红了脸,“是他,父亲说迟先生年方二十,才中了举,此后还要再科考呢。” 萧姨娘见不出意料,看向容晚玉的目光都遮掩不住喜悦,“我们家晚丫头,也有十三了,是大姑娘了呢,也该想着谋得良缘了。” “姨娘说些什么呢。”容晚玉故作害羞,一巴掌拍在萧姨娘的手背上,一点没留力气,立时红了一大片。 疼得萧姨娘咧了咧嘴,还得忍着不能打断此时的气氛。 “你年纪小,姐姐又去得早,姨娘自当为你谋算。快跟姨娘说说,那迟先生,为人如何?”
第14章 将计就计 在外,于嬷嬷一副严苛面孔,对着容晚玉满是恨铁不成钢之意。 一回玉雨苑,主次颠倒,于嬷嬷忙不迭问询,那萧姨娘肚子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惯常的后宅手段,想污我名声罢了。”容晚玉随意答道。 她前世随游医行遍大江南北,因治病救人常入百姓家中,后宅阴私也未少见,萧姨娘这些手段,在她眼中还算不得什么。 然京城到底是天子脚下,于礼教一道更为严谨,于嬷嬷闻言刹时变了脸色。 “如此,如此下作!”见容晚玉云淡风轻的模样,也稳住了心神,“姑娘可有对策?” 容晚玉未正面回答,反问一句,“嬷嬷以为该如何?” 于嬷嬷等人入玉雨苑以来,安分守己,还未碰见什么麻烦事,这也算是容晚玉给她们的一道考验。 到底是在高门大户见过大风浪的,于嬷嬷冷静下来,心思百转,很快有了定夺。 “萧氏之所以从名声婚嫁下手,莫不是因大小姐已故,视此为姑娘软肋。如今,姑娘聪慧套出了她心中所谋,我们不如从她的软肋下手,来个将计就计。” 至此,容晚玉才以欣赏的目光看向于嬷嬷,于嬷嬷所言与她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得到主子肯定,于嬷嬷更是信心百倍,势必要燃起入容府后的第一把火,将知琴知棋两个丫头唤了进来。 “自入府,老奴便让这两个丫头熟悉府中情况,特别是关于萧氏和二小姐的。“于嬷嬷示意二人回话,“捡有用的,讲与姑娘听。” 知琴知棋二人是一对姐妹花,与秋扇的稳妥和丹桂的憨厚不同,她们二人机灵且默契十足。 做丫头的莫不想在主子身边有一席之地,此前容晚玉多用秋扇丹桂,她们二人也未争抢荣宠,得于嬷嬷指点,一直潜心预备着,只待主子所用。 两人叩首行礼后相视一眼,姐姐知琴开口答话,“萧姨娘近来一直在院中安胎,少有走动,但府中下人依旧仰其鼻息,上赶着巴结,可见她在容府中积威深重。” “二小姐,常以贤淑示外,最爱吟诗作画,所做诗词,不少传于外院门客之中,借门客之手,扬名京城。” 这些消息不假,姐妹二人并非容府家生子,短短时日能探听到这地步,也算不俗,但于容晚玉而言,却还不够。 她追问道,“父亲好文惜才,外院门客众多,可知哪些热衷替二小姐扬名?” “杨志文!”知棋性子略外向些,立刻抢答,又补充道,“在容府,奴婢就不止一次听见此人赞颂二小姐才名,为了巴结,更是编纂了一本诗册,记了二小姐所有诗词,府中下人怕是人手一本呢。” 容晚玉得到准确的消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你二人不骄不躁,安守本分,此番有功,去秋扇那里各领半月月例吧。” 恩威并施,知琴知棋姐妹二人更是一扫此前不得主子重视的踌躇,磕头谢恩,喜笑颜开。 “杨志文如此仰慕二妹妹才名,无缘得见岂不是一大憾事,咱们便成人之美。” 容晚玉嘱咐一番,知琴知棋二人领命,于嬷嬷经验老道,又补充一番,只待自以为是猎人的狐狸出手。 天色渐晚,外院却还热闹着。 容府之君,寒门出身,官至侍郎,一向为天下寒门学子所向。 容束对于这些与当年的自己相仿的年轻学子也有惜才之心,招揽的门客众多,常常与其在外院谈古论今,吟诗作赋。 今日之宴,论贤论长。 “家宅,安宁才可长顺。嫡庶尊卑,长幼有序,是自古之道。继承家业,当以嫡长为尊。” 席间,杨志文手握酒杯,喝得微醺,言辞咄咄。 其余人或附和其言,或有贤者为先之语,大多老生常谈,不足为道。 容束笑着捋了捋胡须,未复其言,侧首看向不发一言的迟不归,“迟小友可有高见?” 自容思行向迟不归进学,容束皆看在眼里,以往连生人都不肯见的行哥儿,如今能稳心求学,实在在他意料之外。 他将迟不归聘请入府,一是恩师所托,言此子学识心性皆为上乘,结个善缘;二则是见幼子冥顽不灵,气走了数个老学究,想让年轻的试上一试。 迟不归能胜任此职,确实让他高看一眼,偶与其谈论,发现此子无论是学识还是见地都不俗,越发爱才。 杨志文见容束没有答自己的话,反而去问一个才中举的毛头小子,心中愤愤,拂袖落座。 他比迟不归早入府一年有余,比其他学子更擅钻营,摸清了容府的门路,捧二小姐的才名,萧姨娘暗中照拂,日子好过不少。 念此,杨志文摸了摸袖中的香帕,想起对自己芳心暗许的佳人,又放松许多。 那迟不归教书教的再好,也不过是个先生,自己日后若能做这容府的乘龙快婿,前程自然无量。 “承家业,是为延长者之志,古来立嫡长者有,立贤能者有,不凭下意,但闻长者之心。” 迟不归跳开了众人的思辨,却以上位者的视角发表了见解。 此论看似脱题,却正合容束的心思,不由得拍案叫绝。 他之所以站队太子,也并非欣赏太子之能,不过是皇帝倚重,骨子里还是保皇中庸一派。 “迟小友所言极是,当浮一大白。” 迟不归从其意,举杯共饮,垂目杯光,未尽之言在心。 但闻上者之心,上者之心不正,下位者莫不拨乱反正? 主君聊得尽心,作陪的门客们也奉笑脸,一时间到有些宾尽主欢的气氛。 萧姨娘惯常在外候着,摸着时辰,带着下人来送醒酒汤。 “时辰已晚,妾身给诸位备好了醒酒汤。”萧姨娘亲手端起其中一碗,走向容束,路过迟不归时,一个不慎,倒在了他的衣袖上。 “呀,真是对不住,妾身子笨重手也不稳。半夏,快带先生去厢房更衣。” 小小插曲,并未引起容束的察觉,反而握住萧姨娘的手,“楚楚辛苦了,如今你怀有身孕,这些事让下人做便是。” “妾服侍主君惯了,放心不下交给旁人。” 萧姨娘柔情似水,应着容束的话,余光看着迟不归跟着半夏离场,内心窃喜不已。 席间热闹着,她也并未注意,除了迟不归,还有一门客,也被一名不起眼的丫鬟引出了宴席。 估摸着过了半柱香时辰,萧姨娘抚过容束的鬓角,“主君喝得也不少,不若去偏房小憩片刻。” 喝得半醉的容束听之任之,被萧姨娘搀扶着往迟不归刚刚离开的方向去。 穿过小径,只见不远处厢房烛明,门半掩着,传来了一声带着醉意的高呼。 “小生心悦小姐已久!”
第15章 迷情香起 半柱香前。 半夏听命携迟不归前往厢房更换被打湿的衣衫。 迟不归周身弥漫着酒意,原本略显苍白的面孔氤氲红霞,衬得平日清俊的他多了一丝不羁,那双半睁的眸子宛若三月桃夭,摄人心魄。 虽半夏是内院丫鬟,但为萧姨娘所使,常奔走外院,早听闻外院下人中的闲话,说那新来的门客,样貌出尘,不像书生,像个修道的谪仙。 此前打探消息,也远远瞧见过几次,见他不是捧着书册在手,就是在教授大少爷念学。 身如青竹,气若幽兰。 本也是不过双十的年纪,此时伴人左右,忍不住偷偷打量。 芳心暗动,转念想着这样的才俊要被大小姐那般的草包所占,直觉得可惜得紧。 “先生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不知家中可有婚配?” 迟不归步履蹒跚,却总和半夏隔着一人的距离,眼神迷离并不瞧她,“未曾。” “奴婢知晓先生与大小姐互生情意,可不忍先生被误,我家大小姐除了好的出身,再无其余长处,性情倨傲,女子该学的样样不沾,实在不算先生的良配......” 半夏听见自己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忍不住泄露心声。 “其实如先生这般良才,何须攀龙附凤?觅得贤妻,才是长久之道......” “满口胡言——” 迟不归语气倏然冷硬,打断了半夏的狂妄之语,“容小姐聪颖谦逊,品貌不俗,岂容你肆意诋毁清白?身为容府的下人,背后议主,恶意造谣,还敢言贤良?” 路边怪石之后,聪颖谦逊、品貌不俗的容小姐顿住了脚步,猝不及防听见迟不归的赞誉,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 要知道,前世她目睹过迟不归痛斥群臣,满嘴不带一个脏字,硬是把人损得无地自容。 在他身边呆了一年时间,愣是没听见过他夸一句别人。 不过此时不是纠结这番话的时候,容晚玉从暗处出来,看着半夏臊红的脸一点点转白。 “很好奇是么?好奇我为何在这儿,而不是坐在你们备好的厢房里,闻着迷情香,等某个醉酒的男子采撷?” 原本迟不归就没有喝醉,只不过是想看看那容府妾室意欲何为。 见容晚玉露面,哪还有不明白的,没等半夏开口,眼疾手快,一个手刀砍在了半夏的后脖处,半夏一声未发便倒在了地上。 “迟先生好俊的功夫啊。”容晚玉未曾想弱不禁风的迟不归还有这一手,就差拍手叫好了。 路口放风的丹桂远远看见人影,小声提醒道:“姑娘,来人了!” 迟不归拧起眉头,将半夏像麻袋一般拎起扔给了丹桂,一把拽住容晚玉的胳膊,将人带入了怪石之中。 黑灯瞎火,容晚玉被猛得一拽,一瞬间看不清眼前,只察觉到后脑磕在了柔软的掌心里,鼻尖满是翠竹的清香。 是迟不归身上的味道,原来早在这时候,他就习惯了青竹的熏香么。 “容小姐是否,欠迟某一个解释?” 热气拂过耳廓,容晚玉不甚自在地偏过头,发髻擦过迟不归的鼻尖,有淡淡的桂花香气。 “什么解释,是撞见了先生被人表白心迹,坏了先生好事的解释吗?” 觉察到容晚玉的不自在,迟不归确认不会暴露行迹后,稍稍拉开距离,借着月光,凝望那双狡黠的明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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