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有钱的话,一定买。 钱玉询低头一笑,视线落在她发髻的绒花上,绒花随着她的动作颤颤巍巍的,很像胆小的林观因。 他语调轻快悠扬,反问她:“你要先把眼睛送给我?” “……不,是别的礼物,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想好。”林观因沉默了一下,咕哝一声,“你的喜好还真是有点变态。” 礼物?他好像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种东西,他只见过情人之间互相赠礼。 如果是林观因要给他送礼物的话,是不是真就说明她喜欢自己?好荒谬,但又隐隐有些期待。 钱玉询愣了一下,随即抬手又抚过她的头顶,语气骄傲:“变态?你在夸我,再多夸几句?” 他是真以为她在夸他。 他轻描淡写地描述自己的感受,妄图将自己的心绪理清:“为什么听到你夸我,我会很开心?嗯……你是不是给我下了毒?我听说西南州有种蛊毒可以控制人的心神……” 林观因连忙摇了摇头:“你这样说着,我都有点不敢夸你了。” 他低眸轻笑,泠泠的笑声宛如风拂柳叶梢,让人的心尖又痒又酥麻。 他高束的马尾扫过腰上三寸的位置,不停抚摸着他的窄腰。 好看的人,却完全不好好用他的这张脸,钱玉询唯一会的就是用笑脸杀人。 林观因偷瞥他一眼,无奈地选择沉默。 她落后几步,微弱的天光偶尔照着钱玉询头顶的玉冠。她之前还没仔细看过,玉冠上好像还刻着什么图样。 “小心啊。”钱玉询单手揽住她的肩,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她那一脚差点踩空,“你总是看我,不看路。” 林观因被他的直言说得双脸泛红,急忙从他身侧离开,“我是因为走神了,才没看清路。” “你因为什么走神?”钱玉询停下脚步,站在几步石阶下,他眉眼一弯,“还是因为我。” “……是是是。”林观因无奈承认。 林观因觉得在他沉默片刻后,他就变得不对劲起来,最初见面时的那股疯劲好像又冒了头。 “那个老和尚说得好像没错。”钱玉询猜测。 “什么?” 林观因水蒙蒙的双眸落尽他满含笑意的眼睛里,好像是她主动走进了他的陷阱。 他温柔地看向她,认真道:“他说你喜欢我,我是你的心上人。” 林观因低头看着被雪覆盖的石阶,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林观因别过脸,微红的耳朵尖落进钱玉询的眼中,“你都说他是假和尚了!那他的话自然也是假的!” “他是你的假师父。”钱玉询的语气有些得意,“我早就看出来了,但你的荷包里为什么会有他的名字?” “他这个人就是爱骗人玩,你不要信他的话。”林观因顿了顿,一边走一边向他解释:“之前我让你找的那个官兵是老和尚的亲人,老和尚不想我回去拆散他们,就妄想把你我凑在一起。” “至于荷包,老和尚在外的名声很响亮的,用的他身份能轻松骗过楚员外啊!” “哦。”钱玉询冷冷应了声,跟在她的身后,恍然大悟,“你喜欢那个官兵,你不喜欢我。” “……”林观因停下,回过头看他的神情,他还是笑着的,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多了几分森然的冷意,“也不是这么说,我和他是必须要在一起的任务……我对你的喜欢是朋友之间的那种,你能理解吗?” “不能。”他说。 林观因咬着唇肉,她真想冲上去把鱼让真打一顿,她就知道他没对钱玉询说什么好话! 钱玉询最初应该不相信鱼让真的话,林观因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钱玉询误会的事? 林观因回想了好几遍,她不就是说了句送其他的礼物……? 礼物……? 大侠不会是因为第一次收礼,就觉得她喜欢他吧?! 林观因想明白后,只能无奈接受这个世界观念与自己观念有所差距的现实。 算了,等把礼物准备好后,再解释给他听。 “你的玉冠,上面刻的什么啊?”林观因仰了仰头,岔开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好在,钱玉询也不是一直纠结的人。 她没再说,他也就不问了。 钱玉询弯下腰,让她看了个清楚,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个“钱”字,和他那本杀人手札扉页上的形状很像。 林观因猜,这是他自己刻上去的。 “刻这个做什么?” 钱玉询满不在意地说:“是我的东西就要刻上我的名字,就算我死了,这东西也是我的。” 林观因明白的,占有欲每个人都有,只不过钱玉询的占有欲格外强烈一些。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他们江湖人士的生活都是提心吊胆的,要是没有什么念头支撑,很难行走江湖。 林观因心情忽然有些沉重,虽然她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钱玉询毕竟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就算他偶尔的脑回路过于离奇,出口的话总是吓掉脑袋,但林观因还是希望钱玉询能在江湖中活得好好的。 林观因忽然想到,如果钱玉询是男主的话,会不会就有一个好的结局了? 可她不是这个剧本的编剧,她连有些人物都不认识,对剧情也只是一知半解。 她没有这个能力去改变什么,甚至都不能提前知道钱玉询的结局。 马车停在山下,等到林观因几人到时,车夫还在马车里呼呼大睡,这就是摸鱼人的上班生活。 听到有人催促,车夫才急忙从马车上跳下,将木楼梯安放好,等待林观因他们登上马车。 林观因刚拎着裙摆,正欲弯腰走进去,不远处的一声鸣镝划破长空。 几人都随着声音看去,她还没分辨清楚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鸣镝。 钱玉询望着即将昏暗的天幕,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冷冷道:“我有事走一趟,晚上见。” “哎……”林观因还没来得及叫住他,雪上只留下了一道白色的虚影。 林观因愣愣地看着他倏然从面前消失,人都傻了。 她知道他武功高强,轻功也不错,但绝没见过钱玉询这么着急。 壮汉见钱玉询突然离开,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 楚员外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守着林观因和钱玉询,不要让人偷偷摸摸跑了。 钱玉询的确没有偷偷摸摸跑,他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使出轻功逃走的。 壮汉疑惑地看向马车上的林观因:“他他、怎么跑了?” 林观因回神,想了想,朝壮汉解释道:“他说了晚上会回来,我们先回去。” 林观因也不知道钱玉询有什么急事,但隐隐中直觉告诉她,是和上次的那个七哥有关。 自从那一夜七哥来堵钱玉询后,之后几日钱玉询总是早出晚归。 林观因当时想着,这是他的隐私也就没有多问。 他说了晚上会回来,那应该就不会食言。 回程的路上,没了钱玉询帮着她,林观因只好缩在马车里,闭着眼睛准备呼呼大睡。 折腾这一趟太累,她还真在颠来颠去的马车上睡着了。 等她再次睁眼,马车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楚府的后院。 夜幕早已降临,翁适来后院接她,看了看她周围,却没见到钱玉询的身影:“钱爷呢?” “他有事去办。” 翁适悄悄压低声音,往四周一望,看到没有人偷听或者跟着他,他才慢慢开口道:“林姑娘,这……之前那几名丫鬟的死被楚老爷查出来了。” 林观因不相信,之前听楚员外说过,他已经花钱摆平了三名丫鬟身亡之事,怎么可能又多花精力去查她们的死因。 要知道在丫鬟死后,连府衙的人都没有来勘察过。 楚员外要是想查,早就报到府衙那边去了,不可能正好是在他们离开府中的这一天,又将事重新摆在众人面前。 翁适一看林观因一脸不信,解释道:“楚员外说,这三名丫鬟为了追随神女,才自愿离开人世。” 林观因无言以对,他以为他是在编什么神话传说吗? 但不得不承认,楚员外这人是个做生意的好手,那日林观因只是简单说了一下营销策略,他就学得有模有样。 现在,还搞出了一个追随神女的传言。 翁适继续道:“今日午后,便有几名道士来府中作法,那几名道士正好住在我们旁边的厢房……” 请道士这件事,林观因是知道的,不过之前说好的请道士是为了钱玉询假扮神女的那一日,没想到楚员外竟然早早地就请了人来作法。 林观因没多管他们之间的事,她答应楚员外要传播楚和婉重病的事、帮他找个神女,这两件事已经做到了。 至于楚和婉那边,她不过是不想听从楚员外的安排,嫁个那个克妻的将军,所以也同意了钱玉询用她的名号假扮神女。 楚和婉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也根本不在意楚家在外的名声。 林观因回到院中时,果真见了翁适说的那几个男男女女的道士。在一侧的厢房内,他们聚在一起饮酒嬉笑。 林观因路过时,还能听到从他们口中骂出的脏话。 这个世界里,和尚是假和尚,道士不像真道士,实在太过荒谬。 就像是《十日谈》里描写的黑死病爆发后的世界,一片混乱与狼藉,人不像人,神也不是神。 翁适朝着林观因耸了耸肩,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林观因本来想着和之前一样,在门前等着钱玉询回来,但她一开门,便能看到那群道士朝她看来的目光。 那是一种令人感到心理不适的打量的眼神,轻蔑又不屑地对其浑身上下进行评判。 林观因“嘭——”的一声,将那些视线隔绝在外。 她有些想钱玉询了,是很单纯的想念。 林观因发现,她真的很容易依赖别人,好像也不是依赖所有人,她只是依赖钱玉询。或许是因为信任他,就格外地依赖他。 除了钱玉询,她在这里都没有别的好朋友。如果是钱玉询在的话,那些道士也不敢用这么露骨的视线扫射她。 她想着想着,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钱玉询不喜欢别人一直盯着他看了。 即使是善意的欣赏目光,他也会觉得不适。 林观因不禁自言自语:“为什么钱玉询不是我的攻略对象?要攻略钱玉询的话,一定会非常简单!” 用钱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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