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想要达成此效果,李渡布兵势必不能离京畿太远。 一旦在路上消耗太多,就没有奇袭的意思了。 林云嫣忍不住皱眉:“京畿也不小,算上周边再远些的,真要囤私兵,也能囤个无影无踪。” 想要靠官府衙门到处搜罗就得一个结果,都是吃力不讨好。 徐简又何尝不晓得。 “我昨日也与圣上提了此事,”徐简缓缓道,“裕门还未起战火,一切也都是猜测为主,眼下除了边关加强戒备之外,圣上也想抓一抓京师守备。” 林云嫣多熟悉他。 只听徐简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对此是有一些看法的。 她半支起身子,定定看着徐简,伸手按在了他的眉心上,轻轻抚了抚。 徐简侧眸看向她,四目相对,末了不禁弯了弯唇,道:“守不如诱。 李渡一日不除,朝廷便一日不心安,可李渡在暗,他能藏。 一旦京城守备大增,李渡可不会傻乎乎凑上来送死。” 所以才说,一味防守,不如诱敌深入。 引蛇出洞才能打着蛇。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林云嫣也明白,此举风险不小。 别说圣上不会轻易答应,真到了金銮殿上要议论出个高下,恐怕也没有多少朝臣敢拼一把。 “急也急不得,”林云嫣笑了下,“你也说了,裕门还未起战火,螳螂和蝉都没有动,黄雀才不会在这时候叽叽喳喳。” 徐简被“叽叽喳喳”逗笑了。 他也抬起手来,把林云嫣落在他额头上的手扣下、按在身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拇指慢慢摩着。 “我观岳父中午吃了不少酒,这会儿大抵也在醒酒,”徐简道,“我等下先去千步廊,晚上再过来,与岳父也商量商量。” 林云嫣揶揄道:“你的酒醒了?” “原也没醉。”徐简捏着林云嫣的手指,许是躺着的缘故,声音比平日慵懒些。 林云嫣笑了起来。 徐简从躺椅上起身,又拉了林云嫣一把。 林云嫣与他整理下仪容,这才送他出去。 徐简走了,挽月过来禀道:“刚才三姑娘过来,晓得国公爷在醒酒,又走了。” 林云嫣颔首。 下午闲着也是闲着,她便寻去含辉院。 林云芳正窝在榻子上发呆,听见林云嫣声音,她忙不迭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姐夫走了?” “去千步廊了。”林云嫣回她。 待走到屋里,就见林云芳冲她一阵挤眉弄眼,林云嫣挑了挑眉。 “我先说,我不是故意的,”林云芳道,“我就是走得快了些,刚好看到你们躺那儿说话,腻腻歪歪的,我就掉头走了。” 林云嫣忍俊不禁:“什么腻腻歪歪的。” 她和徐简也就是声音压得低了点,但说的都是正事要事天下事,能有什么旖旎腻歪? 林云芳“咿”了好长一声。 “你就夸大其词吧。”林云嫣哼笑。 要她说,就是云芳天真,情窦未开,才会看别人夫妻正经说话都觉得腻。 总而言之,见识太少,大惊小怪。 姐妹两人凑一块,能说的话自是数不胜数。 彼此笑话几句,笑得喘不过气来,并排躺在榻子上匀气。 林云芳眨巴眨巴眼睛,道:“大姐出门时,我特别难过,往后家里就剩我一个了。” 林云嫣拍了拍她的胳膊。 “想找人玩,都没处找去。”林云芳叹道。 说话间,陈氏刚巧从外头进来,恰恰听到这句,笑骂道:“多大的姑娘了,还想着玩呢!祖宗,提前准备准备你的陪嫁吧,时间飞快,你在这府里也住不了几年的。” 林云芳闻声,蹭得坐起来,看着陈氏嗔道:“母亲!” “叫什么都一样,”陈氏进来,乐呵呵地,“不信不问问云嫣,是不是到了该慢慢相看的时候了?” 林云嫣还是护了林云芳一把,与她咬耳朵道:“嫌家里没有姐妹与你玩了?我给你出主意,让叔母给云定挑个新娘子。” 林云芳眼神倏地一亮。 “你可别逗她了,她肯定信以为真。”陈氏哭笑不得。 这半年多,陈氏操持着嫁了两个侄女儿,看着阖府上下喜气洋洋的景象,她怎么会不想给一双儿女也操办操办? 云芳的婚事,她心里多少还有数。 老夫人与她交过底,很看好段之淮,想要亲上加亲。 陈氏自己也没少评断,越看越觉得段之淮不错。 模样端正,家里知根知底,学问不错,最要紧的是品行好,毕竟同在一家住着,性格修养、待人接物都看在眼里,比外头相看起来只见过一两回更叫人放心。 至于能不能成,还得看两个孩子自己。 而林云定的婚事,陈氏一人拿不了主意。 伯爷没有亲儿,云定虽还未请封世子,但也是照着世子在培养。 将来承爵担起诚意伯府,妻子也必须有伯夫人的气度与能耐,陈氏可以出些建议,但拿捏主意定少不了伯爷与老夫人。 再者,爷们嘛,娶亲晚些不是问题。 不似姑娘家,太耽搁了总归不好。 如此算来,云芳是没法在室等到嫂子进门了。 林云嫣笑了一阵,突然话锋一转,问林云芳道:“我还没问你呢,段家两位表哥,你觉得如何?” 林云芳愣了下,没料到她竟然阵前倒戈。 “之淮表哥,之羽表哥,”林云嫣道,“你中意哪个?” 如此一问,陈氏也打起精神,认真地要听她一个答案。 林云芳明亮的眼眸看眼林云嫣,又看眼小段氏,在两人之间视线打了几个来回,脸色越来越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撒娇着,拿引枕捂住脸,“就剩我一人了,全要来看我笑话了!” 陈氏乐不可支。 一面笑,一面指着林云芳,冲林云嫣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压根还没开窍呢! 唉,也不是什么小丫头了,偏偏还这般天真。 可这种事吧,催了也无用,只能等她自己有一天忽然开窍了。 陈氏又叹了声气。 自己生的,自己受着吧。 夜色沉下来时,徐简才从千步廊回来,与林玙进书房关起门来说两刻钟,才一道走出来。 只看神色,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林云嫣以眼神询问徐简,徐简只笑了笑,示意她莫要着急。 在诚意伯府里用过晚饭,夫妻两人回辅国公府。 “岳父问了我一个问题。” 林云嫣静静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如果裕门真的如我们所想的那样开战了,”徐简顿了顿,道,“我要做什么打算?” 林云嫣不由抿住了唇。 几个念头划过心田,她又一时吃不准,便问:“父亲是指……” “去裕门,还是留京师,”徐简说着,扣着林云嫣的手指,安抚一般捏了捏,“我很意外岳父会这么问,一时也没有给出答案。” 林云嫣微微颔首。 这个问题,说难并不难。 徐简右腿有旧伤,虽然在大夫的治疗下恢复许多,也能骑快马,但要说能恢复到行军打仗的程度,还是有些勉强。 这一点,父亲不可能不知道。 况且,以一般的翁婿状况来说,在能选择的状况下,做岳父的都不会想着让女婿上战场去。 也就是说,父亲不该问起这一点。 难怪徐简也会说“意外”。 可父亲偏偏问了。 在林云嫣看来,父亲可不会随便问问,他既问了,这就不是一道简单的去与不去的选择,背后另有深意。 “父亲还考虑了什么?”林云嫣问。 “兵权,”徐简道,“关于这一点,我近来也在思考。” 林云嫣一点就透。 李渡造反需要用兵。 她和徐简想要彻底扳倒李邵,又何尝不需要? 他们这两年能占据上风,在圣上与李邵之间取得平衡,靠的是灯下黑。 可灯下不会一直黑。 除去李渡之后,她与徐简的锋芒势必就会彻底对着李邵,那自然就会受到圣上的制约。 所以,手里得有兵。 兵权在握,才能让李邵彻底翻不了身,才能在以后的立储之争中能说得上话,能占据主动。 “裕门退敌,算是眼前一个很不错的机会了。”林云嫣点评道。 “岳父也是这么一个意思,”徐简道,“当然,也就是个雏形,具体要怎么做、如何安排,还要继续商议。就像你说的,黄雀还没有叽叽喳喳呢。”
第448章 他比谁都能藏(两更合一求月票) 几场雷雨中,京城入夏。 天气一下子热起来,闷得人不舒坦,火气也重。 金銮殿上激烈争论过两回。 有坚持大张旗鼓、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反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把李渡找出来就誓不罢休的。 也有认为该放缓脚步,不要为了李渡牵扯过度,重新分辨轻重缓急。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找不到李渡,谁能心安?” “他不缺银钱,给足他时间招兵买马、养精蓄锐,这叫放虎归山!必须步步进逼,让他做什么都难。” “唉,找人都是开始容易后头难,最初那一旬没有发现行踪,如今继续找就是海底捞针。” “臣看他是躲起来了,他逃出京师,身边即便还有些人手可用、也掀不起大风浪,恐怕如今只想隐姓埋名活命,未必还有再争之心。” “若是能找到,自然是最好,若是找不到,白白耗费精力。” “是啊,京城也好,底下州府也是,各个衙门都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做,比起抓不晓得何时露面的李渡,还是应该加紧内务,该兴农的兴农,该振商的振商。” “老臣也不是说就不找李渡了,而是所有事情都要稳步推进,不能顾此失彼。” “我们若是为了找他耽搁了民生,那不是给了李渡在背后嘲笑的机会?” 你一言、我一语。 各有各的立场,也各有各的道理。 徐简倒是没有说话,站在队列里一副认真模样。 李邵听得很不耐烦。 他本就不是什么缓和脾气,对李渡的脱身亦是一肚子埋怨。 最近几日早朝上翻来覆去都是如此话题,偏偏进展微小,以至于全是车轱辘话,讲不出多少新道理来。 一大群人在大殿里站着,不用多久就闷热难耐,偏还有蚊子嗡嗡叫着飞来飞去,越发惹人烦躁。 御前讲究姿态仪容,李邵想打蚊子都不能畅快出手,一不留神,手背上又是一个包。 李邵悄悄拿指甲掐蚊子包,嘴上嘀咕道:“早知如此,就该把李嵘吊在城墙上,然后该干嘛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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