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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好。”姜欢从容一笑。 ...... 姜欢看着被杂草掩盖的狗洞。 前世为了活，在冷宫里连泔水都吃过，还怕钻这狗洞吗？ 撩开裙摆爬了过去，洞外就是姜家与隔壁住宅的巷子。 她找人问清方向，一路寻到了宫女大选的场地，是一处客栈，被负责选拔的女官征用。 姜欢正准备迈步进去，就瞧见柱子旁躲了个眼眶红红的姑娘。 本来并不想管闲事，可那姑娘委屈又彷徨的神情不知怎么的一下戳中了她残留的柔软。 “姑娘，为何独自落泪？” 正伤心的小姑娘闻此，抬眸看见一位少女亭亭立在身前，真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即便衣着朴素无一丝钗环，也看得出其丽质天成。 “我......我的衣裳被别人弄脏了......要是进去选拔一定会被女官厌弃，还不如不进去......”小姑娘咬着唇，眉间紧蹙。 姜欢目光朝下，瞧见她裙摆间明显的泥渍。 弯下腰，伸手将染了泥渍的布料干脆撕下，继而道：“你这料子清薄，与里衬又是同色，去了这一小块不细看也发现不了。” 小姑娘低头一看，还真的是不明显。 于是破涕为笑：“要不是有你，我回去定要被娘亲骂了。” “走吧，我们先进去，别错过了选拔。”姜欢道。 “嗯！” 院子里站着位深色宫服的女官神情肃穆，还有一位坐在书案前提笔记录。她们二人进去时，最后的一名姑娘沮丧着脸退了出来。 “选拔已止，孙女官可以先行休息，明日启程回宫。” “是。”书案女官福身。 第三章 入宫 姜欢出声：“女官大人且慢！” 两位女官齐齐看过来。 “还请恕罪，民女二人家中有事耽误来晚了实在自责，但想参与大选之心热切，还请女官们通融暂留片刻。”姜欢恭敬道。 明显地位更高的深色女官皱着眉想要训斥，她最讨厌不守规矩的小宫女，平日逮一个都能训好久。 可这小姑娘话说得谦虚有礼，再发火可就失了女官气度。 “赶紧的过来吧。” 这算是通融了。 姜欢紧跟着补上一句：“听说宫里的女官大人在皇后娘娘的仁心教导下各个菩萨心肠，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一番话夸了女官又恭维了皇后。 深色宫服女官神情稍缓，淡淡道：“还挺会说......开始吧。” 宫女挑选，首先将过高、过矮、过胖、过瘦者淘汰；其次检查上身，有瑕疵者淘汰； 最后观察下肢和行走，不周正或轻浮者淘汰。 入宫后，又会有其他女官检查身子，非完璧者淘汰。 “姜欢：身形上等、五官上等、嗓音上等、手脚无瑕疵。通过。” “江梦芸：身形中等、五官中等、嗓音中等、手脚无瑕疵。通过。” 深色宫服女官望着远去的少女背影，此女聪慧有礼容貌绝色，定非池中物。 姜欢揣着入宫文书回到姜家，施施然来到大门。 门口小厮惊诧道：“二小姐？您......您是什么时候出的门？”眼珠子还滴溜溜往旁边转，似乎在找什么人。 姜欢凌厉的目光斜扫过去： “怎么？本小姐出门还要禀告你一声不成？！” 小厮没想到素日连头都不敢抬的二小姐竟然声色俱厉，只好陪着笑脸：“当然不必......只是方才夫人在家中遍寻您不到，所以叮嘱了小的们仔细留意。” “娘那里我自会交代。” 姜欢冷冷丢下一句，撇开神色各异的下人们挪步进去。 还未到倚心院，远远就听见姜夫人责骂的声音，还有隐约的啜泣声。 走近些，便发现自己院中的丫鬟们都瑟缩着，而兰音更是跪在地上。 “何事惹娘发这么大的火？” 姜欢缓缓现身。 今早，姜夫人虽然令人锁了姜欢院子，但还是不放心，便派人去查看姜欢有没有乖乖听话。 丫鬟回来倒是说二小姐还好好躺在床上。 听起来正常但姜夫人一琢磨就不对劲，秋姨娘病重时姜欢衣不解带的照顾，起的比鸡早睡得比谁都晚。怎么都日上三竿了还赖着？ 于是干脆自己跑过去看，好嘛，躺在床上的不是姜欢而是个丫鬟！ 姜夫人觉得自己被当猴耍了。 这事儿当然不能明着说，不然就是嫡母苛待庶女了...... 姜夫人板着脸：“你不是感染了风寒吗？娘叮嘱你好好休息怎么还跑出去胡闹？！院子里下人未能规劝主子，定要好好惩治一番！” 姜欢浅笑道：“娘如此担忧女儿实在惭愧，可是女儿名字已在选拔名册内，若是不去就是违抗圣意，恐连累姜家......想必娘也不愿如此吧？” “你......！” 姜夫人差点就要冲出口的怒骂硬生生停下，皱着眉示意其他人退下。 “姜欢，以往你果然都是伪装的......什么恭敬顺从什么老实纯善，都是做给老爷看的吧？” 姜夫人不傻，脑子一转就知道她这是借口，敢违抗她的命令私逃出府就足以说明她的野心。 姜欢拂开脸边一缕碎发，那张肖似秋姨娘却更胜一筹的美丽面容刺痛姜夫人的眼睛。 “夫人聪慧。” 这下连娘都懒得叫了。 姜夫人怒道：“你不过是个姨娘生的小贱种！姜家后宅是本夫人主事，你就算死了老爷也不会责怪我一句！” 姜欢原本平静的眸子陡然冷下来：“我已经是待入宫的宫女，也就是皇上的女人。还请夫人谨慎言行。” 她掏出入宫文书，在姜夫人眼前晃了晃。 姜夫人一眼就认出，与方才月儿捧回来的文书一模一样，还高兴地研读了一番。 果然她还是被选上了...... “我现在是奈何你不得，但月儿日后定能扶摇直上为妃为嫔！届时你只能任我们摆布......我会睁大眼睛好好等着看你如何求饶！” 放下狠话，姜夫人甩开袖子转身要走。 结果被头上摇晃的步摇不小心打在眼睛上，一个没站稳狠狠崴了脚狼狈摔在地上。 姜欢轻笑出声。 伺候的嬷嬷赶紧上来扶，又被恼羞成怒的姜夫人一把推开。 乱成了一团。 ...... 两日时间过的很快。 转眼就到了离家的日子。 姜夫人故意没备给姜欢的马车，拉着姜月在一旁说小话看好戏。 好在姜绍远临时给她备了一辆，扫了姜夫人一眼暗含警告。不管是哪个女儿出人头地，对他来说都是一样光宗耀祖。 姜欢心里可没空搭理这些小人，心思早早就飘向了皇宫。 上一世，她是苏侍郎的庶长女，而苏滢心则是嫡女。 她们并不是靠常规选秀入的宫，而是靠苏滢心与皇上自幼的情分。苏滢心在亲娘的筹谋下找到门路送到宫中给公主伴读，有这重身份不管日后选秀还是出来选婿都有大大益处。 很顺利的，苏滢心和皇上日久生情。 在苏滢心十六岁时，以怕她宫中孤单为由，将姜欢一同送了进去。 姜欢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扯了扯嘴角。 什么怕她宫中孤单，不过是想拿她固宠罢了...... “二小姐，东华门到了。”车夫在帘外道。 姜欢遂背着包袱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就是高耸入云的宫门，红墙黄瓦浩气凛然。门外的侍卫持刀而立神情肃穆，背后守护的是象征最高权力的当朝天子。 这是多少宫外女子的美梦？ 又是多少深宫女子的噩梦？ 第四章 又见 东华门前无数入选宫女三两聚在一块叽叽喳喳。这都是从各地赶来的，按理说每次大选入宫的得有上千名宫女。 姜欢放弃了找那日与她一同选拔的哭鼻子姑娘。 姜月早已扎进人堆，找到相识的其他姑娘聊起来，丝毫没有介绍姜欢的意思。 “好了各位姑娘，现在要入宫请肃静整容——自觉排成三列。”选拔时的女官朗声道。 费了不少功夫，这么多入选宫女总算勉强排好了。跟着女官，她们怀着不同心思，真切地踏入了东华门。 宫道两旁往来的宫女各个装扮精致举止优雅，连走路都是仙子一样的姿态。 姜欢听见耳边传来艳羡的声音： “她们的衣裳真好看呀！要是我能穿上死了也愿意......” 没等她话说完，跟着队伍的另一位女官立刻斥责：“肃静！” 顿时，队伍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也没有了。 约莫半炷香后，姜欢看出已经到了宫女住所。 这里是个极大的院子，数不清的厢房便是新宫女的住所，梳洗都在另外一间屋子内，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共用的。 一位年纪稍大的女官立在台阶上，神情平静。 深色宫服女官走近后微微福身：“宁司仪，这些都是本次入选的宫婢，还请司仪示下。” 宁司仪微微颔首，目光缓缓扫过：“本官是礼教司仪，负责七品以下嫔妃和宫女的教导。你们在分配宫殿前听我吩咐，可称呼我宁司仪。 凡有造谣者、闹事者、心思不轨者，本官会毫不留情逐出宫外，还望你们谨言慎行。 稍后会有嬷嬷们来确认你们的贞洁，只有通过才可留下。 本月之内，由本官教导你们宫规，另外几位女官教导你们女红制膳。 一月之后，几位妃位娘娘会来选三十名御侍以充实后宫，接着就是六尚局的宫女选拔，两者都不入再做宫殿分配。” 这话落下，再沉静的心也躁动起来。 周围一些姑娘开始小小声议论： “千人挑出三十人当御侍，那要么家里是当官的，要么长得够美，像我哪里奢望的上啊......” “你这就不懂了啊！这跟选秀不同，选秀看的是家世，宫女大多出身都相同，自然挑的是样貌。” “好姐姐，你再跟我们细说说！” “对啊，多说点，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姜欢安静地听着，连下垂的睫毛都丝毫不动。 上一世她避开了选秀，直接以国夫人的身份入宫，仅在才人之下。而从宫女出身的御侍，即便被宠幸抬一级也只是红紫霞帔，离国夫人尚有两步之遥。 更别提妃位。 她离与五妃平起平坐还有好长一段路。 “好了各位，现在逐个跟随嬷嬷进入内室检查。” 新宫女们在指引下有序地进出内室，里面很安静，外面的很忐忑。 有个年纪与姜欢差不多的姑娘掉着泪水被嬷嬷拉了出来，凑近了跟宁司仪说了几句。宁司仪本就严肃的面孔拧紧了眉头，显得更有威严。 她一挥手，身后两名随侍宫女上前将那姑娘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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