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高兴,棠棠,是我说错话了。”宋宴说道:“在我心里你最好看。” “花言巧语,我才不听你的鬼话。”白棠仍旧觉得不解气,她踩了宋宴一脚:“你下次跟别的女子出去的时候,记得把花言巧语带上,别的女子要是不高兴了,你只管去哄她们。” 那一脚并不重,宋宴也不觉得疼,他说道:“那不是花言巧语,我也再不跟别的女子出去了,这次是意外,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那以后呢?”白棠突然很小声地问道:“你会不会纳妾?” “不会。”宋宴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你要是嫁给我,我就只有你一个,你死了我也不会娶别人。” “你咒我死?”白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突然又反应过来:“你少臭美了,谁要嫁给你?” “没有没有。”宋宴立刻摆摆手说道:“棠棠是不会死的,要死也是我死,我要是死了你就找一个好的。” “什么样的算是好的?”白棠故意问道。 “貌比潘安,富可敌国,温和知礼,天定姻缘,他心里只有你一个。” 白棠没想过会是这句话,这不是前些日子她说给赛华佗的吗,她的眼眶有些红红的,很快拉住宋宴的手解释道:“那是说着玩的,小宴子,我不要那样的,我就……我就只要你。” “我知道。”宋宴反握住她的手:“我也……我也只要你。” 两个人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很快又高兴起来,于是白棠兴致很高,她提议道:“我想……想再去看看那棵树。” 宋宴问道:“你累不累?” 白棠点点头,于是宋宴叫她爬上自己的背,两个人往那棵双生树去了。 站在树的前面,两个人手拉在一起,心情愉悦地瞧着。 四周一个人也没有,白棠侧靠在宋宴的身上。 “小宴子,我真的有些怕。” “棠棠,不要怕。”宋宴说道:“反正,生也是一起生,死,也是一起死,我必不叫你一个人面对的。” 他们不曾注意到,有一顶软轿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 软轿里面坐着的,是燕小钗。 她跟在他们身后,先是七拐八拐,不知道要到哪去,最后却又堪堪停在这棵树前。 “这该是我和阿姊的树。”燕小钗一见到这棵树,便没来由地这么想。 那棵树是两棵拧在一起长成的,很大,很高,也很茂盛,有些泛黄的枝叶随风摇摆,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洒下来,叫她不由得十分心动。 她站在这棵树前面,也像白棠和宋宴一样想道: 如果死了其中一棵,另一棵还能活下去吗? 这棵树她确实不太清楚,但没了阿姊,自己却活得好好的。 第85章 最纯粹的爱 裴寂从靖王妃的床榻上起身。 靖王妃为他披上一件鸦青色暗纹鹤氅,裴寂从暖洋洋的屋子里走出,走到门口的时候,靖王妃也没说什么话,她只是像往常t一样随口嘱咐道:“殿下,妾知道殿下公务繁忙,只是不管怎样,别累着身子。” 如往常不同,裴寂停了下来,那张冷峻的脸缓缓与她对视,静默了半晌,他开口问道:“你觉得,这院子里的女人会不会太多了?” 靖王妃孟央是个很传统的女子,她出自大家世族,是正经的名门闺秀,与裴寂又是皇帝亲口赐婚。自十七岁嫁入王府之后,这靖王府里的女人才慢慢多了起来。大历男子先娶妻再纳妾,是很符合规矩的,更何况靖王每次都先给她打了招呼,或为了拉拢人脉,或为了增添子嗣,也都是由她一手操办。裴寂这些年虽然对她不曾有过儿女之间的温存,但也算与她相敬如宾。孟央最初也有过心里不舒服的时候,但后宅里的那些女子并没有分过靖王的心,每月初一十五他都会往这里来,这靖王府里的中馈也从未托付给旁人,他已给足了她体面。 孟央一时摸不透靖王这话的意思。 她突然想到,前几日靖王府突然出了一笔聘礼,她问过了便知道,是裴寂自己打点的,这事虽然不经自己的手,但却并没特意避着她。孟央派人要来了那女子的生辰八字,听说是个六品京官白氏的庶女,她也叫人偷偷去画了画像,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只觉得那画像上的女子有些难以言说的水灵罢了,只是这靖王府里美丽的女子她见得多了,更是觉不出什么来。 “殿下是为着前几日要纳一个姑娘的事吗?”孟央很自然地打听道:“妾已经知道了,府中已经收拾了空院子,嬷嬷和奴婢妾也正在着手去安排了,殿下不必为这些事忧心。” “本王是问,你觉得不高兴吗?” 孟央摇摇头,那女子既没有势大的娘家,也并没有傲人的美貌,更何况那女子她特意派人去打听过了,听说是个极软弱的姑娘,看来也并不是那等嚣张跋扈的女子。这靖王府的后院,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只是这样体贴的话,她从未从裴寂那儿听到过,既然此刻听到了,更不能回那等拈酸吃醋之言。 裴寂点点头,突然又问道:“那院子设在何处了?” “就定在雾凇院里了,跟沈妹妹在一处。那儿离众姐妹都近,也热闹,沈妹妹又是个活泼的。” “本王记得南边有一个空着的,……是叫行云阁是吧?” “那边几乎都空的不能再空了。”孟央说道:“刚接过来就放到那边去吗?”她心里不禁可怜起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来了。 “嗯。”裴寂点点头,就不再去看孟央了,他走出这个院子,往庑廊下走,廊下有两个妾室在拿着大剪子剪落花枝,笑着在比谁剪的花儿好看;迎面又碰上侧妃,刚与她打了照面;再往前走一些,又遇见两个叫不上名字的,正坐在贵妃椅里绣花,他不由得摇摇头,自言自语说道:“是有些太多了。” 裴寂一直觉得自己十分孤独。 母妃早逝,只因为父皇的心意变了,年少携手之人的背叛或许是压断他母妃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也是那时他才明白,母亲虽然爱他,可也不过是因为他是父皇的孩子罢了,当这份爱碾作尘土,她便也不顾一切的撒手离去;至于父皇,他最喜爱的儿子是太子裴越,自从裴寂懂事起,便从未得到过父亲的肯定;兄弟姊妹中,与他同为一母所生的只有两个,一个是长公主裴缦华,长姐如母,对他也是,苛责为主,关怀为辅;小公主裴韵更别提,整日跟在裴越身边,连跟他好好说句话都不肯;而他身边追随的那些人里,也多是追名逐利之辈,若他迟迟拿不到权利,被背叛是迟早的事。 于是他渐渐发现娶亲的好处。 娶几个大家闺秀,便可以自然而然的动用她们母家在朝堂上的势力,十分划算。 并且他后院里的那些女子,都各有各的好看,塞进这偌大的靖王府,尽可以点缀点缀,也显得自己不那么冷清。 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这院子里的女人太多。 是因为白棠那日的话。 裴寂其实明白白棠在说什么,他虽然第一次听见那样荒唐的话,可那句“不愿意与人平分爱”从白棠口中说出的一瞬间,他就知道她在说什么了,因为那也正是他一直想说的。他不想与裴越分享父亲的爱,也不想与父亲分享母亲的爱,但那样纯粹的爱,他却不曾得到过。就算是他娶了这么多女子,可她们也是爱自己的氏族比爱他多,这些女子中他自认与孟央的感情最深,呆在一起的时间也最多,可她也从未说过半点逾矩的话,就算是刚刚直接发问,也不曾表露半分。孟央或许说的是真话,这说明她对他确实无爱,也或许说的是假话,但这也说明他们之间并没有最基本的信任。 纯粹的爱,他只见过一次,是在汴京狱的夜里,那双护着宋宴的手,那双警示的眼睛,那个拿自己性命做赌注的赌约。 那些都是白棠的。 那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爱是怎么回事,就可以那样纯粹地爱着宋宴。 裴寂想,原本他是可以放过白棠的。 只可惜他却尝到一点那爱的滋味,明明他对她那样的坏,总是怀疑她,伤害她,可她转过头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从不计较,在他遇到危险时帮助他,在他恐惧时陪伴他,就算是自己也怕得要死也没想过丢下他。 这天下最好的东西他都要。 皇位也是,白棠的爱也是。 赤影很快从黑暗里现身,在裴寂耳边说道:“宋宴最近,跟燕春楼的燕小钗走得很近。” 裴寂缓缓转动手上的白玉扳指,他明白世间男子,爱女子美丽容颜的实在太多,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至于那些年少携手,走至中途便各自散去的,他也不是第一次见。 第55章 玉梳 燕小钗最近确实一直在缠着宋宴。 但她并不为了别的,而是怕宋宴和白棠不打招呼地突然私奔,独留她一个人在这偌大的汴京,燕小钗一想到这件事,便叫她睡也睡不好了,接着再一想到宋宴走了自己便再也吃不上他做的阳春面,她便从床上坐起来,跟燕春楼里的妈妈打了招呼,推了两个恩客,趁着宵禁之前摸到了济世堂。 济世堂快要打烊了,太阳也落了大半,燕小钗看见宋宴他们正在收拾桌椅和一些药材的碎渣,心便放到肚子里去了,她偷偷地走过去。 “你怎么又来了?”宋宴很快便闻到她那身脂粉味,于是头也不抬地问道。 “过河就拆桥,说的就是你。”燕小钗撇撇嘴:“你都忘了这济世堂怎么开起来的吧?还不是因为我当上了花魁,给你们这儿做的活字招牌!” “是是是,大功臣。”宋宴说道:“所以还是老样子?阳春面?” 燕小钗点点头,等宋宴端上来两碗阳春面的时候,她又塞了一本书在宋宴的怀里,她神神秘秘地说道:“别说我老是白吃你的东西,这个给你,我精挑细选的好东西。” “这什么破玩意?你不知道我最讨厌看书了?字认识我我都不认识它。”宋宴随手打开那本书,刚看了一眼就‘啪’地合上了,他站起来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怕你不认字,特意给你挑的,看我多贴心。”燕小钗咬着一个荷包蛋,又捧着碗喝汤。 “你拿回去吧。”宋宴朝着燕小钗推了推那本书:“我用不上这个。” “你真不要?”燕小钗伸了手,佯装要拿走那本书,宋宴却眼疾手快地将那书拿走了。 “我……我……到时候拿给陈晋师弟看,他需要这个。” 燕小钗舒而一笑,她并未拆穿宋宴的小心思,而是收回了手,随口打听道:“你跟你娘说了没,你要带着白棠走的事?” “还没,”宋宴摇摇头:“我娘的身子不好,受不了长途颠簸,也受不了刺激,她要是知道我跟棠棠的事,怕她一时接受不了,我们打算先让她住到城外去,然后再一点一点搬到远地方,最后再告诉她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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