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不依不饶:【原本的林汐音并不曾厌恶林家,甚至以身为林家嫡女为荣,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借由她的身体,亲自摧毁她引以为傲的家族,甚至害死她的父母亲人?你就没有一点愧疚?林家上下数百口人命,你若有心皆能保全,你要的独善其身,不是只顾私利是什么?】 林汐音迎视着秦鄞的目光: (他们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又愚蠢地以为受他们压迫之人,甘愿永远乞怜苟活,傲慢地以为被他们控制之人,弱小卑微不足为惧!他们该为这样的愚蠢和傲慢付出代价!) 这心声是在反驳赵丰,也是在说服秦鄞。 林汐音缓缓走近秦鄞,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他,眼神中带着勇敢无畏、果敢决绝,她的手按在那呈有色石的木盒子上。 “皇上要的,从来不是一罐色粉,几块色石,而是林家私采山矿的证据,是不是?” 林汐音将木盒打开,将里面的色石展露于秦鄞视线之中。 都是上好的青金石和绿松石,色泽纯净,能磨出最上乘的青绿色粉。 这等品相的色石,官矿的产量都极为稀少,林家的私矿却取之不竭,何其讽刺。 秦鄞脸色一变,扼住林汐音纤瘦的肩颈,拇指按在她的咽喉处,将她一把捞到近前,垂眸审视着林汐音,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表情。 秦鄞问道:“皇后既然知晓,何不给朕?” 林汐音微皱眉头。 秦鄞的手像一把钳子,牢牢将她的肩颈钳住,让她有几分窒息的感觉,并非是因他的蛮力而无法呼吸,而是那种直达心底的压迫感,仿佛将她鼻尖的空气都挤走了。 林汐音脖颈僵硬,强自冷静地说道:“臣妾从前只知安享荣华富贵,对自家产业也不甚了解,如今知晓那私采山矿是大罪,断不敢徇私包庇、欺瞒皇上,也请皇上给臣妾些时日,待臣妾查明私矿所在之地。” 语毕,她仍旧无畏地看着秦鄞,却并未放出心声迷惑他,她的坚决无需心声佐证,全写在她明媚的眼眸中。 秦鄞有一瞬间的失神,像是不经意望向天际时,被耀目的日光灼了眼,短暂的痴愣后,连忙转移视线,同时也松开手。 林汐音捂着脖子,趁秦鄞侧着脸,狠狠瞪了一眼。 秦鄞自顾自地坐回宝座,闲聊般问道:“皇后只为送这色石而来?” 他睨一眼林汐音手中的木盒,眼神带着一丝轻蔑,好似木盒中装的只是普通石头,而非他最爱的青绿色粉原石。 他期盼得到的本也不是几块石头…… 林汐音合上木盒,退后两步,微弓着身:“臣妾另有一事相求。” “何事?”秦鄞顺口追问,欠身倚靠向桌案,离得林汐音更近几分。 他的目光落在林汐音袖口处,期望她从中取出他想要之物。 何物?自然是那张林汐音从林太后处得来的名单。 名单中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到底对他有几分真。 “求皇上应允臣妾时常前来明德殿。” 秦鄞不置可否,只问:“你想来?” 林汐音不想,但不得不来,只能一板一眼地回答:“姑母逼得实在太急,臣妾苦无他法应对,多来这明德殿几次,让姑母以为臣妾已得皇上恩宠,臣妾才有余力替皇上调查私矿之事。” 这自然也是一桩交易,能解她一时所困,也未损害秦鄞利益。 秦鄞没理由不答应,毕竟算起来,调查私矿之事,也是为他扳倒林家助力,他该高兴才对。 一如林汐音所料,秦鄞答应了,只是并不承情,更谈不上高兴,还摆着一张黑沉的臭脸,声音冷得要掉冰渣似的,道:“你要来便来,朕没工夫搭理你。” 自从戳破窗户纸,秦鄞便变了副嘴脸,从前的温柔体贴,已付诸东流水,一去不复返。 林汐音在心底冷笑。 呵!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臣妾遵旨,定不搅扰皇上。” 偌大的明德殿,林汐音若静待在一处,十天半月不见秦鄞一面也可以,但在解决“特务”亲属的安置问题前,她还不能摆烂把戏演得太假,至少应当与秦鄞共处一室。 至于一室之内,他二人如何相处,关起门来,谁又能知悉去,便是那些躲在暗处时刻想要窥伺的人,也只能猜想房中情形,不能知晓真相。 想着那些人在外拼命想要探听房中事,却不可得知的模样,林汐音轻松一笑。 她这笑好似刺伤秦鄞的眼。 他瞪着她,像被挑衅后积蓄愤怒的野兽,随时会张开他的血盆大口,宣泄他满腔的愤怒,让那个惹到他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自始至终,她都不曾提及名单之事,到底是如何想的?是本就不打算给他?还是在试探他的心意?想要留一手? “皇后说完了?”秦鄞隐忍不发,试探问道。 林汐音见他脸色难看,不愿在他跟前多待,只道:“臣妾到屏风后去,不碍皇上的眼。” 说着,她便绕到屏风后,找了把秦鄞平日闲散时躺着假寐的交椅坐下,透过雕花镂空窗往外看仍旧盛放着的墨菊。 悠闲、自在! 赵丰见林汐音并未对林家下死手,对她的态度也缓和了些,用心波说着好话哄林汐音开心。 林汐音嫌他吵闹,同一旁的玉新抱怨:“如今都到八月了,蚊子怎么还未死绝?闹得人心烦意乱的。” 这话是说给赵丰听的,让秦鄞听了去,便成了林汐音指摘他的话。 秦鄞心里憋着气,拿起毛笔批阅奏折时,见那笔尖的毫毛疵出一缕,当即大发雷霆将毛笔掷在地,高声大喝一声:“赵丰,换笔!” 赵丰连忙另取来只笔,在清水中泡软开化、蘸上墨汁,向秦鄞奉上。 秦鄞写上两笔,仍旧不满意,又要扔笔时,视线不经意落在案上盛有色石的木盒上,怒气一瞬消散七八分,转而生出几分打算捉弄人的笑意。 他向屏风后唤了声:“皇后。” 林汐音磨蹭半晌,不情不愿地隔着屏风探出头,“皇上有何事?” 秦鄞道:“过来。” 林汐音躺着舒服,不愿受秦鄞折腾,等着他把话说完,她再视情况而定,是随便三言两语敷衍一下,还是真有起身亲自走过去的必要。 秦鄞不耐烦了。 “过来!” 林汐音叹一口气,从交椅上起身,动静不小,那交椅徒自摇晃着,她则急匆匆走到案前,每一步都走得怨气横生。 秦鄞的手覆在木盒上,修长的手指点了点。 林汐音皱眉,暗道不妙。 秦鄞温柔一笑,又是一副伪善模样。 “制作色粉的法子,那日朕已教给皇后,既然那青绿色粉毁于皇后之手,皇后只送来色石赔罪,未免有些敷衍。” “臣妾突然想起,还有宫务要处理……” “宫务交给萧贵妃,朕留皇后在身边,是向太后尽孝心,皇后是不想朕尽这个孝心?” 林汐音一时无语。 假装亲近敷衍林太后,是她提出来的缓兵之计,如今,倒成了秦鄞堵她嘴的话柄。 “臣妾不敢。” “那……皇后把这色石制成色粉吧,亲、手、来、制。” 林汐音丧着脸,像个大冤种。 秦鄞将木盒推近她几分,明知故问道:“皇后不愿意?” 他眼里有一丝笑意。 把不痛快分皇后一半,他的不痛快就少一半。 林汐音瞪着他,用心声大骂: (暴君!!!) 赵丰在一旁用心波劝解林汐音,不但无用,反倒火上浇油。 林汐音一记眼刀射去。 赵丰不再多言,依秦鄞之令,备来小石臼、琉璃瓶、细眼竹筛等器物,供林汐音制作色粉所用。 听过制作步骤和亲自上手操作,完全是两个概念。 林汐音将小石臼敲得咚咚作响,里面的色石碎粒乱飞而出不知多少。 “皇后这般奢侈浪费,是仗着林家私矿发达,色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林汐音气恼皱眉,这石料不比草药温顺,肯卧在石臼中乖乖任人捶打研磨,它是天生的反骨,遇上坚硬的石臼,便是粉身碎骨也要飞出石臼外到处撒野,完成他最后的报复。 秦鄞搁下毛笔,走到林汐音身旁,见她笨手笨脚地模样,笑意加深几分。 “不是这样的。” 他说着绕到林汐音身后,顺势环抱住她,握住她拿木杵的手…… ----
第15章 第 15 章 = 温热的呼吸在耳边徘徊。林汐音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头升起,她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由着秦鄞把着她的手,握着木杵捣石臼里的色石。 秦鄞将手覆在石臼上,只留虎口处的空隙供木杵上下。 林汐音有几分诧异。 秦鄞贵为天子竟也会使用石臼,难道那些色粉,都是他亲力亲为制成的?看他的架势似乎十分熟稔。 像色石这般坚硬的原料,需要用手挡一挡石臼口,这法子林汐音不是不知,将那色石击碎飞出,是她在向秦鄞撒气。 只是不曾想虽撒了气又陷入窘境。 林汐音扶着石臼外壁,想要将手从秦鄞的掌心挣脱。秦鄞握得紧,她未能如愿。 赵丰用心波发出阵阵猿啼般的兴奋嚎叫,两眼泛光地盯着林汐音与秦鄞,脸色一片潮红,活像是他被秦鄞搂在了怀里。 林汐音瞪去一眼,赵丰仍旧半点不收敛。 无可奈何,她扭了扭身子,试图摆脱秦鄞的环拥,“皇上,臣妾会了。” 秦鄞才不管她会没会,仍旧握着她的手捣弄,直到石臼中的色石足够细碎,他才松开一点力道,让林汐音自己继续。 林汐音泄愤似的捶手里的木杵,没把握好力道,木杵一歪怼在秦鄞虎口上,怼出一块红印子,肉眼可见地乌紫下去。 秦鄞并未将手从石臼移开,甚至没有哼哼一声。若不是背后的胸膛,有一瞬间紧绷僵硬,林汐音都怀疑自己捶的,到底是块木头,还是人的手? “皇上,臣妾失手了。”她平静说道,动作轻缓地放下木杵,和捶秦鄞手时的粗鲁完全两样。 秦鄞偏过头眯着眼审视林汐音,看她是否有意为之。 林汐音确实是失手了,不过,捶中秦鄞后,她倒也没有愧疚,反而觉着舒心快意。 这可算作他对她动手动脚、轻薄无礼的报应。 两个当事人暗自较劲,急坏了一旁的赵丰。 他那尖细的太监嗓子一嗥:“来人啊!传太医!”把外间窥伺着偏殿中动静的“特务”们都吓了一跳。 一时之间,明德殿中人心惶惶,身份较低的宫人,无法探听偏殿中的情形,端看有人匆匆去请太医,还以为秦鄞突发急症要死了,也都吓得三魂尽散、七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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