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新虽有迟疑,但一想到昨日林汐音发火,质问她心向着谁的情形,便也不敢多劝,只好手脚麻利地将东西收妥,随林汐音匆匆赶往明德殿。 林汐音精心打扮一番,并不为俘获秦鄞之心,只是想有个美好的状态。 即便如今危险迫在眉睫,她也要尽善尽美,决不露出半点颓丧。 因为,提前唱衰的永远是输家。 她去明德殿是为和赵丰通气儿,让他留意旁的可疑之人,并非是想见秦鄞,但当凤辇靠近明德殿时,想到昨夜被秦鄞压在案上,无法反抗,后又被他捏肩揉手伺候着的情形,她心里竟又突然发紧。 今日狗皇帝可别发疯! 到了明德殿,林汐音并未如愿见着赵丰。 秦鄞与臣下商议国事,赵丰在里间伺候着,无法脱身。 不在同一空间之中,她与赵丰无法靠心波交流。 小太监去通传过,可秦鄞只让林汐音等着。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林汐音已是坐得腰酸背痛,连玉新也劝她改日再来。 想着秦鄞许是故意将她晾着,林汐音不再苦等,准备先回屏华殿,另寻时机约见赵丰,却见个太医带着两名医员前来。 林汐音驻足观望片刻,从送行的小太监处得知,那太医是给明德殿中宫人验疾的。 也只有明德殿中伺候秦鄞的宫人,有这样的特殊待遇—— 每月有太医上门体检,确保他们康健无疾,以免染害秦鄞的龙体。 林汐音正要收回目光,却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太监,正畏畏缩缩、贼眉鼠眼转悠着,而在旁候着太医诊脉的一个小眼睛医员,时不时向那瘦太监瞥一眼,两人像是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林汐音起疑,让小太监搬来把交椅,放在明德殿的院子里,坐着一面晒太阳,一面看太医诊脉 “这些人都是伺候皇上的,本宫自当尽心尽责,一一监督查验之,确保皆无病无疾。” 这话传入偏殿中。 秦鄞一笑,只道二字:“随她。” 倒是与他同坐榻上,品茶下棋的平阳王——秦阳有几分诧异:“皇嫂何时,贤惠至此?” 秦鄞抿唇不语。 贤惠?明知他不愿见她,还守在明德殿中,企图向他献媚,也算是贤惠么? 林家想要皇长子,他绝不答应。 偏殿外,因林汐音在场监督,那瘦太监不敢妄动,等到太医给所有人诊完脉,那瘦太监急了,瞥一眼林汐音,脸色十分难看。 林汐音假装不知,等太医报告完情况,准备带着医员离开时,她才扶着玉新假装要走,步履缓慢,余光仍旧关注着那瘦太监和小眼睛医员。 只见,瘦太监悄然绕到那医员身后,从其手中接过一包东西。 林汐音心头一凛。 毒药! 难道书中秦鄞流鼻血,确实是中毒所致?可林家既然要她生下皇长子,又为何要对秦鄞下毒? 林汐音心绪杂乱,想着速回屏华殿研究脑书内容,看是否有遗漏之处。 秦鄞终于和秦阳从偏殿出来,还硬要留下林汐音一起用膳。 林汐音千万个不愿,那瘦太监若是在饭菜中下毒,她岂不是要和秦鄞一起丧命? “皇上,臣妾……” 她思索着拒绝之辞,却被秦鄞一把拽住,半搂半抱地带入饭厅。 秦阳在一旁看着,微皱眉头。 皇兄和皇嫂何时竟这般要好了? ----
第6章 第 6 章 ======= 饭厅中,秦鄞坐于上首之位,林汐音与秦阳分坐左右。 司膳的小太监布菜,动作熟练且谨慎。 林汐音静坐着,眉眼低垂,反常的乖巧温顺。 她的手放在腿上,食指搅动着,似乎有几分不安,和昨夜冷静自持的模样大相径庭。 秦鄞轻挑眉梢打量着,眼中浮现一抹冷笑。 装扮精致,尽态极妍;香气萦绕,目的不纯。 那夜种种不过是另使的手段。这女人知对他贴扑纠缠无用,便用上欲拒还迎的招数,可惜仍旧未能得到她想要的,今日又作这番贤惠知礼的模样,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秦鄞收回目光,拾起镶金的蓝田玉筷子,夹起碗中的菜肴,往口中送,动作缓慢。 林汐音瞥了一眼,面露几分纠结之色,待那菜肴将要入秦鄞之口,她索性将眼一闭。 在秦鄞动筷之后,秦阳也开始用膳,唯有林汐音始终不肯吃一口。 赵丰用心波轻咳一声,提醒林汐音该动筷了。 林汐音便将瘦太监可能下毒一事告知赵丰。 赵丰大吃一惊,转念又想,秦鄞身为书中男主,岂会这般短命,就算饭菜中有毒,定也不会吃上一顿,便毒发而亡,便劝林汐音放宽心: 【少吃些,不碍事。】 林汐音置若罔闻,仍旧一口不吃。 秦鄞停下筷,皱眉睨着她,问道:“这菜里有毒?” 林汐音心一紧,“皇上何出此言?” 食不言寝不语,老祖宗的规矩,秦鄞是毫不在意。 秦鄞温柔笑问:“若是无毒,皇后为何不用?” 林汐音欠了欠身,恭顺道:“伺候皇上用膳,是臣妾的福分,怎敢贪食美味?” 她就直愣愣坐着,不曾试菜,不曾布让,算哪门子伺候? 秦鄞无奈摇头,给布菜的小太监一个眼神。 小太监夹起一块红烧肉。 秦鄞道:“皇后尝尝。” 小太监机灵,将红烧肉送进林汐音碗中。 林汐音心底咯噔一声,面上仍旧恭顺:“谢皇上赐菜。” 碗中的红烧肉色泽莹润、香气诱人,让人很有食欲。 但林汐音一想到这肉里可能藏着毒,便碰也不想碰一下。 赵丰干着急:【吃呀!】 林汐音瞄一眼秦鄞,未免引他起疑,磨磨蹭蹭地夹起红烧肉,只咬下小小的一口,藏在腮帮子里未咽,假笑道:“甚是美味。” 秦鄞让小太监给秦阳也夹了一块。 他倒是不偏不倚,夫妻情深、兄友弟恭,一样不差。 秦阳没有林汐音心思多,吃过之后赞不绝口,直言道这宫中的御厨,比平阳王府的好上百倍。秦鄞也大方,将御厨赏赐给秦阳,允他带回平阳王府。秦阳喜不自胜,谈笑更甚。 这般温情的画面,出现在寻常人家是稀松平常,出现在皇家却极为难得。 常言道帝王无情,但自书中可知,秦鄞对秦阳是真心实意的好。秦阳并非先帝之子。其父是唯一被先帝允许留在京中的亲王——禹王殿下。 秦阳本该等禹王百年后,继承禹王的爵位。但秦鄞一登基便特殊关照,将这个还未成人的堂弟,直接封了亲王,如此恩宠,现世无二。 当初,朝臣皆觉皇帝此举太过感情用事,争相劝谏秦鄞三思后行。皇恩浩荡易生恃宠而骄之奸佞。但秦鄞心意孤绝,并不听劝。林相也乐见其成。 秦鄞不得人心,便只能依靠林氏一族。反正秦阳封为亲王也无实权,不足为惧。 从那时起,秦鄞但凡要推行政令,必定先过问林相的意见。林相说可行便可行,林相说不成定也成不了。 林汐音抬眼看向秦阳。 俊俏开朗的少年郎,一笑便似春回大地,暖人心脾。 谁能想到,他会是秦鄞的一把刀呢? 秦鄞恩封秦阳为亲王,一来是让林相以为他感情用事、无谋无智,容易被操控,从而疏于防备;二来是合情合理地频繁召见秦阳,以下棋、品茶玩乐之名,密谋扳倒外戚,重掌京畿兵权的大事。 秦鄞见林汐音盯着秦阳失神,脸上的笑意退减三分。 * 小太监撤膳而去,秦阳告辞出宫,只剩林汐音和秦鄞,还有背景板赵丰,三人共处一室。 秦鄞没有饭后百步走的习惯,心血来潮要作画消遣。 林汐音手忙脚乱地替他调颜料,一个不慎打翻罐青绿色粉。 赵丰大惊:【惨了!惨了!这色号,狗皇帝最爱!】 秦鄞喜欢绿色,林汐音并不怀疑,只是为一罐色粉,秦鄞还能杀了她不成? 她倔强想着,拍拍手上的浮粉,不卑不亢道:“皇上,臣妾失手了。” 秦鄞扫一眼撒得遍地的青绿色粉,搁下手中的画笔,眼中一片冷意,出言仍旧温柔:“皇后可知这色粉,是如何制成的?” 林汐音不知,选择沉默。 秦鄞便将制色粉的过程,细细说给她听。 先是要将颜色石料放入小石臼中研磨,然后过筛留下较细的颗粒,之后将兑入清水搅动,让色粉混在水中,只将上层倒出。这还只完成了一半。再将混杂色粉的水澄清几个时辰,小心倒去清水,只留下的底层最细的粉末。最后,晒干后封存罐中。 林汐音听着秦鄞科普,觉得有趣。纤纤玉手不安分地摆弄着其余盛着色粉的小瓷罐,提起盖子看里边的颜色,看过后便将盖子还回去。叮叮当当一阵响。 原来这小小一罐的色粉,有这么多名堂。 “皇后打翻了朕的色粉,就没有什么表示?” 林汐音满眼无所谓。 表示?再打翻一罐? 可不是她主动要留下来的。 秦鄞背着手,从案后绕到林汐音跟前,一本正经地说道:“朕要罚你。” 林汐音微耸着肩,后退半步。 秦鄞这话,太油腻了。 赵丰打趣道:【这招我用过!狗皇帝很懂嘛,林姐,他要向你索吻了!】 林汐音皱眉。 秦鄞按住她的肩,“陪——”他顿住,笑了笑。 赵丰激动接话:【陪他一夜!啊呀呀!】 林汐音冷笑一声。 打翻一罐色粉,便要以身偿还?那色粉再珍贵,也没到这地步。 更何况,秦鄞根本不想宠幸她,又怎会真要她如此。 林汐音并不担心,静候秦鄞后话。 秦鄞执她之手,俯首嗅闻片刻,轻声道:“皇后的手,好香。” 林汐音大惊,忙将手抽回藏在身后。 难道是遇春喜起了效用?他才有这番孟浪之举。 赵丰反驳:【不可能,明德殿的熏香,我查过了,还是原来的。】 遇春喜和欢云香相遇,才会有特殊的催化作用,寻常使用并无奇效。 说来奇怪,她是两日前抹的遇春喜,洗过不知几多遍,总也洗不干净,且睡醒之后,那香味越发浓郁。这般强势锁香的技术,顶尖的香水公司都没有。 林汐音举止怪异。 秦鄞不疑有他,当她是害羞。 成功搅乱她的心绪,是他的真实用意,在博弈之中,越是冷静的人,越能占上风。 “朕要罚皇后,赔朕一罐青绿色粉。” 林汐音一时无语。 不过一罐色粉,他坐拥天下,予取予夺,也要她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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