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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沉默太久，阖上本子起身简单换洗，吹灭蜡烛躺下。 身体好久没有这么舒适躺着了，白日睡了一天的苏鸢还是很快进入睡眠。 午时。 身着男装的苏鸢关上房门走向客栈大堂。 其他人已经落座，叫了些羊汤与饼围坐一起，一旁的还有吴楠。 “小鸢好些了没？” 苏衍叫“二姐”的话到嘴边收下，看向被抢先的郑渊。 苏鸢轻笑点头，坐在几人身旁不经意环顾一圈：“好热闹。” “兄长，吴兵长说这里不分籍贯，只看金钱。” 苏珑看向苏鸢眨着圆溜溜的双眸热络开口。 囫囵在嘴边的兄长二字一直叫不出口，苏衍看着得意的苏珑再次沉默。 苏鸢注意到苏衍动作，挨着坐下道：“不习惯，叫我鸢尾也可。” 说完她向吴楠点头以示礼节，低头端起属于自己的碗筷大口用面。 她身体不好，几人还算体贴给自己要的精细面条。 用完饭，吴楠带着几人往外走一边道：“看你们拉了几车货物，我们就先去西市？” 苏鸢轻笑：“那就有劳吴兵长了。” 大忠转头示意跟着的师弟拉货，林虎两叔侄不肖人说忙转身去后院。 叮铃——塔——塔—— 苏鸢听到声音往旁边移动身子，看着错过的高大骆驼：“吴兵长，请问沙洲可有骆驼售卖？” “自然有的。”吴楠示意几人跟着他走。 沙洲街道毫无规律，东绕西拐，而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胡瓜，胡瓜~” “美酒，美酒~” “胡布哟，胡布，不要错过~” “茶叶，清香新鲜的江南茶叶~” 苏珑两眼放光抢走在前面，环顾看着来往的异域摊贩满脸稀奇。 郑渊却是两眼搜索各种铁器、骏马。 他看向一旁的大忠道：“这里武器品种好多。” 吴兵长保持在苏鸢与苏绰之间，因为在他们眼里，两人是苏氏做主之人。 苏鸢一手负在后方，端的是男子步伐，不时侧身避让来往的商贩行人。 她看到远处叫卖胡瓜的摊贩上前。 “小公子，西域胡瓜，大京没有。” 对方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东原话热情向苏鸢招揽生意。 吴楠见苏鸢有意向，上前主动用外邦话交流：“换还是卖？” 胡商点头哈腰：“都行，都行。” 苏鸢听到苏珑翻译，拿起成人手掌长的青瓜，若是没看错这就是黄瓜了。 她看向简单的摊位，等望到西瓜跟哈密瓜露出笑意。 “这几样作何价？” 胡人伸出三根手指。 苏珑看到他说出的话蹙起眉头，侧首望向苏鸢开口：“三十文一斤，兄长会不会太贵？” 若是自己吃的确挺奢侈，要知道悍州一个包子才三文，苏鸢向摊主比起两根手指。 摊主望着苏鸢自信的笑容，再望了眼一旁身着铁甲的吴楠，最后还是笑着颔首：“行行行。” 苏鸢接过对方草袋，专门挑选老透的瓜。 摊主见此没说，心里暗忖对方傻。 捡装完毕，苏鸢拿给对方称重。 她侧首看向吴楠开口：“烦请吴兵长帮我问问，他们可有见过埋在泥土里生长的薯类？口感粉糯，若是不喝水很噎人。” 吴楠听到苏鸢的说虽然疑惑还是看向摊主问询。 摊主听到这话诧异看向苏鸢，他想了想开口：“见过，见过，是西边更遥远的国家带来的，不过那干东西不适合渡沙漠，所以没带。” 苏鸢有些可惜，竟然没有土豆与红薯。 她向他道了声谢：“请问你的国家名叫什么？” 吴楠倒是能从对方旗帜看出来，望向苏鸢道：“于阗，据说他们离东原最近。” 于阗！竟然名字都没有差别。 按捺激动的苏鸢看向对方和善轻笑：“据说于阗是大乘佛教中心，那边的佛文化我早有所闻，非常深奥哲学。” 苏珑已经把这几个词学了许久，不需要吴楠翻译看着摊主自信开口。 摊主也能听懂些东原话，对于苏鸢的渊博还有一旁胡语的精通都非常高兴。 作为西域商人，他们很喜欢跟东原商人打交道，热络笑点头回道：“是的是的，小公子好学识。” 苏鸢看着对方温和继续道：“据说于阗是个很富强的国家，不知道附属国是不是还是十三个？” 听到这里的吴楠猛地侧眸。 摊主笑摇头：“我们国家很富强，不过附属国不是十三个，是十个。” 苏鸢颔首，拿出手札表示不好意思，然后非常礼貌询问有哪些？ 摊主也很自豪，一连串报出许多小城。 苏鸢手上飞快，然后抬眸接着道：“实不相瞒，我家都是文人墨客最喜欢游历学习，之前在长辈的手札上有看到，于阗东有鄯善，西有莎车，不知道这两国可还在？” 摊主听到鄯善有些不悦，只是见苏鸢是东原人还是颔首：“在的。” 苏鸢注意到对方情绪，神情不显和气带笑开口：“我也有心前往于阗拜访佛文化，不知道前往可需要什么身份证明？” 摊主听到这里神情好了些，打量苏鸢摇头道：“小公子，沙漠危险，劝你找一个大的商队，比如我们玉龙喀什商会，只要你给足够的银子，玉龙喀什就可以带你一起。” 说到最后摊主看向苏鸢有些引诱的语调。 苏鸢笑点头：“我知道了，若有需要我会报你的名字。” 摊主满意颔首。 离开摊子后，郑渊凑到苏鸢身旁：“小鸢你怎么只买这一点瓜？之前我们在明珠哪里吃还不错，我还打算给娘也带些回去。” 苏鸢笑睨他一眼：“你这个儿子总算没白养。” 吴楠伸手示意前方高楼：“这是西市管理的商会，你们去登记领取一个交易牌就可以叫卖了。” 苏鸢驻足，看向自己左方抬眸，沙洲西商，四字言简意赅。 “走吧。” 沙洲的商会地位很高，一个四方之一的商会占地大概有一千多平方。 当然这些只是苏鸢能看到的，还有她没看到的暗室或内院，加上一起可能有三千多平方。 “这边是专门办理交易牌的，沙洲商税比东原高，若是有能力的都会拉到东原再出售，如刚才那种没能力的只能在沙洲摆摊。”吴楠领着几人边走边讲解。 第118章 受害人 “当然。”他回头看向苏鸢心照不宣道：“若是有人能把东原货物拉去西域，商税也很低。” 大忠看着标注的商税有些瞪目，这也太多了。 苏鸢神情还算平和：“应该的，沙洲为四面八方的来商提供了交易场所，还为其提供了保护。” “令牌拿好，普通交易税银在戌时初核算。” 苏鸢忙接过扔过来的令牌，有些疑惑看向审核员：“普通交易？” 因为隔间外站着吴楠，办理交易令牌的人还算客气。 他打量了眼苏鸢回道：“普通交易上有中级交易，预估日营收得五百两以上，核算时辰为戌时末，再上为高级交易，核算时辰为亥时，接着是珍奇交易......” 虽然对方讲到珍奇两字时轻蔑瞟了眼苏鸢，但她还是温和道：“我们应是五百两以上，请问你这里可否办中级令牌？” 办理员听到是中级也没有诧异，收回苏鸢递过来的令牌颔首：“中级交易，税金为五十两，若银子未售够或超额，戌时末前来核算，此令牌可使用三日，超时未核算会扣税银，若谎报营收，离城被查出会剥夺下次交易资格。” 苏鸢听完对方讲解道了声谢。 吴楠见苏鸢几人出来也没问怎么这么久，带着几人走出商会道：“西边日昼长，而沙洲又无宵禁，所以你们通宵达旦售卖也没有关系，不过我还是建议注意休息，夜晚沙洲不似东原那边太平。” 苏绰颔首表示赞同。 一群人跟着指示前往中级市场，中级果然不一样，苏鸢看着左右的药材银器，还有看不出真假的普通玉石。 郑渊左右张望看中一个位置跑上去：“小鸢这里。” 苏鸢看了看周围，有身着印第安人斗篷的商人守着尖嘴长壶银器，还有开衫大衣领、头戴五彩帽子的波斯人。 她摇了摇头：“我们需要在东原人旁边，这样人家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东原货物。” 小鸢说的有道理，郑渊想也不想点头继续搜索。 等他看到一地的瓷器然后再看清摊主面露诧异。 这不是被胡秉威抢过的商队吗! 对方看到身穿中垒军铁甲的吴楠神色不善。 苏鸢内心叹息，看来得重找。 不过对方既然如此气愤，不知道胡秉威抢了对方什么。 等众人慢慢悠悠，终于在一个东、西相交的分割线内停下。 段氏武师按照苏鸢要求把驴车调转方向，然后独留车卸下驴送去旁边的牲畜棚交给沙洲人管理。 苏鸢帮忙支棱木桌，然后从盒子里拿出一瓶瓶被棉花保护的香水摆放整齐。 “瓷瓶里有东西？” 看到苏氏货物的西域人很快凑了上来。 苏鸢见对方询问客气点头：“是的，是香水。” 说完她示意苏珑给对方展示。 苏珑拿起手绢喷上示意对方感受。 “多少一瓶！”闻到香味的商人眼眸发亮，神情热络询价。 “五两。” “这么贵！”商人瞪眼。 不过他没有甩手而去，反倒又拿过手绢细闻，然后看向苏鸢道：“三两。” 苏绰不会这些讨价还价，老实在一旁归置货物。 而另一边大忠的货摊也摆了起来，他有好些郭家送的名贵茶叶，出来后才知道交易还分高等，看来只能明日重新登记了。 苏珑笑呵呵看向商人：“大哥，我们在东原就卖三两，而且还有价无市呢。” 商人看着小瓷瓶有些踌躇，这么贵，还是易碎物品...... “什么有价无市，我看你是糊弄外邦商客。” 一个青年男子揣着袖袍凑过来撇嘴鄙夷，然后他用胡语对商人道：“这什么香水我等未在东原见过，怕是一些小作坊弄出来骗你们的，阁下得小心呀。” 市集内不时有商会巡逻，吴楠见苏鸢几人设好摊就离开了。 听了青年话的胡商果然神情不好，冷嗤了苏鸢等人甩手转身离去。 苏珑不忿看向青年：“敢问兄台贵姓？为何诋毁我等物品。” “我是诋毁吗？我只是说个实话。”青年抬起下巴不客气看向苏珑。 “你。” 苏鸢拉住生气的郑渊，然后看向对方客气道：“在下姓苏，悍州人士，我等的确搭胡家军队伍之便前来沙洲，但胡家军任何行为都不代表我等，还请阁下能理性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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