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蔓蹙眉,没好气地道:“本姑娘的马车被不长眼的狗撞了,教训一二,这你也要管?” 说着,便向丫鬟使眼色,“银娇,还不快将这撞我的下作东西揪过来给我赔罪?” 四周围拢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听见她这话,纷纷摇头议论起来。 “也不知是谁家姑娘,竟如此嚣张跋扈!” “分明是她的马车行驶过快,拐弯的时候撞了人家,现下却还倒打一耙!” “看这马车也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怎得刁蛮至此。” …… “慢着!” 顾晚枝拦下银娇,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齐若婵面前,在对方略带诧异的眼神下抓起她的手。 “婵儿姐姐?你今日回京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妹妹好去接你呀!” 齐若婵长眉轻挑,婵儿,姐姐? “姑……”正要问一句姑娘是谁,就看见顾晚枝背对着徐蔓对她挤眉弄眼的,她立刻明白了什么,改口道:“顾三妹妹,我本想回京安置好再来拜访你的,没成想在这遇到了。” 纤纤素指回搭在顾晚枝手上,齐若婵轻轻一笑。 “你们又唱什么把戏?”徐蔓被冷落在原地,眼中的火气越蹿越旺。 顾晚枝回头,拉着齐若婵的手走到她面前,“我来介绍下,这位是宣平侯府的若婵姐姐,这位是永昌侯府的徐二姑娘。” 徐蔓瞬间冷笑起来,“顾三姑娘诓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强了,我怎么不知道宣平侯府还有个寒酸落魄的女儿,为了救下这个挡路狗,你竟敢攀扯上宣平侯府?” “姑娘,”银娇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耳边,“宣平侯大人确实有位养在江南的嫡女,是先头那位侯夫人所生的,近些日子方才及笄呢。” 斥骂的话噎在喉咙里,徐蔓猛地咳嗽起来。 反观齐若婵,仍旧是面色淡淡,还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平礼。 这厢对比下来,愈发显得徐蔓蛮不讲理。 顾晚枝含笑注视着她,“二位的马车看着毫无损伤,不如各退一步,互相道个歉便罢了,省得百姓们传些两位侯府千金当街闹事的流言,先不说对两位姐姐的闺名有损,万一流言传到朝堂去,说永昌侯府与宣平侯府不和,恐怕圣上听了不喜。” 这时,周围议论声又起,俱是在说宣平侯府好教养,永昌侯府无规矩云云。 顾晚枝又道:“我看徐二姑娘今日出门这般低调做派,想必是有什么机密又要紧的事情要办,若是在此耽误了,恐怕……” 她方才观察了半天,这徐蔓涂脂抹粉,打扮鲜亮,若不是沙哑的嗓音和时不时的咳嗽,都看不出是个才落水成疾的人。 能让徐蔓如此重视的事,或者人,必定有不一样的身份。 徐蔓的脸色不大好看,顾晚枝提醒的对,她忍着病重,瞒天过海低调出门,都是为了去见那人……方才已经耽误了近一刻钟,再晚恐怕他又会不高兴。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离开前,徐蔓掀开车窗帘,盯着她二人看了眼,冷声道:“齐若婵?本姑娘记住你了。” 眼看着青木马车辘辘而去,围观百姓也都散开,顾晚枝松下一口气,这才不好意思地放开齐若婵的手,“方才冒犯了。” “哪来的冒犯一说,反倒是我要谢谢你替我解围才是。只不过,姑娘如何认得我?”齐若婵打量着她,轻声问。 顾晚枝早就想好了说辞,“婵儿姐姐或许忘了,多年前咱们曾在宴会上见过一次,那时你我不过稚子,可惜没多久姐姐就去了江南。方才我一看到姐姐,便觉得熟悉,加之姐姐与宣平侯大人长相相似,我看这马车内饰又无一不透露着江南韵味,妹妹就斗胆赌了一把。” “原来是这样。”齐若婵点点头,“不论如何,都多谢妹妹了,若非你来,我怕是要当街出丑一番,徐家权势……我比不过。” 为难她的这个徐二姑娘她来前就有所听闻,永昌侯府嫡女,京城贵女圈里有名的泼辣户。她初入京城,即便同为侯府嫡女,自己的地位也要低人一等。 顾晚枝握握她的手,“姐姐别怕,朝堂形势风云万变,你怎知往后是谁比不过谁呢?” 好姐姐,你往后的富贵还长着呢。 约定好日后常见面,顾晚枝便登车离去。 身后,齐若婵望着顾家马车出神,丫鬟道:“姑娘,这位顾三姑娘倒是个好心人。” 好心又机敏,这份恩情她齐若婵记下了。 * 顾老夫人被顾书榆一事气的心情烦闷,本不想见人,但礼不可废,因而顾晚枝回府后才在陈氏那吃过晚膳,便又跟着陈氏去延寿堂请安。 打院门进去,顾晚枝就直觉觉得这院子有些过分安静了。 连顾书柳的笑闹声都听不见。 进了正屋,除顾老夫人和几个孙女外,她就见老夫人下首还坐着个身着天香色褙子,腰背挺直的长脸妇人,面容肃静,装扮简单。 大夫人方氏回来了。
第13章 方氏一口茶堵在喉咙里 她饮了口茶,向门口看来。 顾晚枝只觉得脚底蹿起一股凉意。 前世,大伯母就是用这样居高临下的审视眼神,将自己打压的越来越低,越来越自卑,又联合顾书榆,用诗书传家那一套说法洗脑自己,让自己和父母离心。 她恨前世自己的无用,也恨大伯母和顾书榆这样的挑拨。 所以今生,绝不再犯! 定了定心神,顾晚枝向方氏回了个浅浅的笑,倒是让对方收回了目光。 请过安后,顾晚枝和陈氏落座在老夫人下方另一侧。 又一次对上方氏的眼神,她能很明显感觉到,大伯母对于她这次没能替顾书榆顶罪很不喜。 方氏又端起茶碗饮下一口,问道:“晚姐儿今日出去玩了?” 顾晚枝颔首:“是,去城东买了些簪子首饰,正准备明日收拾好了给姐妹们送去挑选呢。” “好孩子,半月不见又懂事不少。”方氏含笑看来,慈祥的语气仿佛真是在夸她懂事,转而又轻叹一声,“可惜你大姐姐还在院中禁足,也不知她究竟是被谁人所惑,竟做出这种事来,都怪我教养不当,让你受委屈了,明日我便好好地再罚她一遭。” “大伯母别这样说,”顾晚枝脑子转了转,装作不知话中意思,顺着她的话直接接了下去。 “我受委屈是小事,得罪侯府才是大事。无论您怎么罚,都是为大姐姐好,大伯母的苦心我都知道,想来大姐姐也都能理解。您若要再罚,最好还是禁足吧,家规里旁的罚法我怕大姐姐受不住。” 方氏一口茶堵在喉咙里。 她本意是想让晚姐儿反着她的话说,让老太太通融一番早些将榆姐儿放出来,怎么顺的方向不对? 顾老夫人敲敲扶手,“行了,榆姐儿不是那等不懂事的顽童,禁足半月的话也已在侯府嬷嬷面前说下,哪有再变的道理。” 顺坡下驴,方氏赶忙应是。 见气氛不对,陈氏搭话道:“大嫂回家侍疾已近半月,伯母病情可有好转?” “好多了。”方氏轻轻颔首,“大夫说,主要是气虚体亏,得多将养着,还是以补气血为主。” 陈氏还在乐呵呵的笑说好多了便好,顾晚枝却又察觉到不对。 大伯母的母亲向来有气虚之症,需要常吃补药,大伯母家清贵,没多少钱去买人参一类的药材,大多时候是从母亲的铺子里拿的。 顾晚枝眼底露出一丝嘲讽,当真是吸二房的血。 若大伯母与母亲交好,或只是像普通妯娌一样相处,她倒是很乐意送药材给那位老夫人,毕竟陈氏铺子里的药材都是天南海北搜罗来的,质量上乘且珍贵,陈氏又不缺这点银子。 可偏偏大伯母一直看不起母亲,嫌她满身铜臭味,次次都利用母亲的热心肠和没心机,让她自己把药材送给大房。 既得了好处,又不用自己开口要,里子面子全叫大伯母一人占了。 果不其然,方氏下一句话便是:“补气血到底还是以人参、白术、红景天、何首乌一类的药材最好,若有阿胶便更好了。” 以往话说到此处,陈氏这个冤大头便该自己凑上去了。 顾晚枝抢在陈氏前头,语气认真的问道:“大伯母,你说的这些药材铺子里能买到吗?” 方氏蹙眉:“能是能,只不过药越好价越贵,有些在这京城中都很是难买,若……” “这么多又贵又难买的药材,想必这半月来您替方老祖母买了不少呐,以后还要继续找人搜罗着,又费钱又费人,大伯母真是有孝心,我还得多向您学学如何尽孝才是!” 方氏脸色瞬间一变,这妮子话里话外是说她贴补娘家? 再看向上首,顾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回娘家尽孝她允许,但这么多贵重的药材,大儿媳哪有那么多私房钱去采买? 若挪了顾家的钱去贴补娘家,她绝不答应。 方氏很快调整了脸色,放下茶碗道:“晚姐儿说笑了,我哪有这般本事?不过是搜罗些药方,在床前侍奉侍奉,药材这些都是榆姐儿她舅舅们去寻来的。” 气氛颇有些凝滞,顾老夫人抬眼,大丫鬟丛竹会意扶起她回房。 “行了行了,你们都回吧,让老婆子我清静清静。” “是。” 出了延寿堂的门,顾书柳立刻松开方氏的手,四处窜动起来,可见是方才被顾老夫人和方氏的冷脸给憋坏了。 许久未见的二姐顾书芮则是安安静静走在方氏后头,丝毫不敢逾矩,活像没这个人一样。 “三姐姐,你今日都买了什么好东西?”顾书柳凑过来同顾晚枝搭话。 暮色四合,顾晚枝挽着陈氏的手臂提醒她脚下看路,漫不经心回答,“就是些普通首饰,明日你见了便知道。” 她口中的普通,也不是什么便宜物件儿。 虽觉得这样文静的三姐姐有些不对,顾书柳还是没多想,只眼神里冒出些光彩,“那我明日点了映花楼的点心来,分你一些。” “好。” 认清了大房众人面目后,顾晚枝倒是觉得,相比之下顾书柳有时还挺娇俏可爱的,正如此时,顾书柳得了她的东西,是会记得还她一份恩情的。 不像那贪得无厌又故作清高的大伯母和顾书榆。 “咳咳,柳姐儿,过来。”方氏轻咳一声,扰乱了姐妹俩的聊天。 顾书柳瘪起嘴,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平日里方氏是最偏宠顾书柳的,今日却也没纵着她同自己说话,可见是对自己很不满意。 顾晚枝看着大伯母高扬的下巴,猛地打了个冷颤。 “晚儿,着凉了?”陈氏忙伸手搂住她。 “女儿没事,就是天冷该加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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