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人。” 可这里,是武馆一条街啊,姑娘来这里能找谁? 顾晚枝但笑不语。 前世临死前听靳远书说首辅大人为父亲求了情,虽不知为何,但她十分感动。 那位首辅大人出身不高却才学出众,行事手段狠厉果决,又冷血无情从不受任何人贿赂拉拢,唯独听命于皇帝。 在成为首辅之前,他以游历为名替皇帝办事,三年间游遍大周,暗中收集了不少贪官污吏结党营私贪墨银钱的证据,一回京便被任命为正三品的刑部侍郎,手起刀落收拾了半个朝堂,引起了长达半年之久的腥风血雨。 而后他便成为了皇帝手中一把孤胆利刃,一路直上青云,风光无量,可谓手眼通天。 她对宋首辅的事这么清楚,都是因为靳远书常常要抱怨他那身为首辅的宋家远房表叔忘恩负义,他母亲帮过宋家,宋首辅却连帮他一把提拔一下都不肯。 还讲了许多宋首辅尚未被重新启用前的落魄之事,久而久之她也就记下了。 算算时间,首辅大人正是三年前那位出京暗访的探花,到现在,正好归京…… 如果她记得没错,刚刚回京的宋首辅应该会在这条街上的孟家武馆里兼任账房先生。 未来首辅竟然做着账房,实在屈才,也实在离谱。 她来此处,一为了学武,二便是要想办法找到宋首辅。 按照前世情形,新帝上位后,宋首辅仍在朝中,可见他还能屹立不倒,她要趁着宋首辅还没入朝为官时,搭上未来首辅,届时再保她顾家几十年荣华不成问题。 再者,宋首辅可是靳远书的表叔,虽是个远房亲戚,总也比旁人更亲近。 她若现在便同他走得近些,最好比靳远书关系更近,等往后靳远书再想求到他面前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就能说上几句话,叫宋首辅不要帮他呢?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姑娘,到了。” 思索间,主仆二人已经到了门前,上书四个大字,孟家武馆。 阿满犹豫,“姑娘,咱们真要进武馆么?” 她怎么觉得自家姑娘这两日跟变了个人儿似的,不单口齿伶俐了,亲近夫人了,胆子也大了不少。 “阿满姐姐就听我的吧!不止我,你也要学的!”她可是以学武的名义把阿满骗过来的,当然,也是真的想习武健身就是了。 阿满叩响了门,很快便有个身着短打武服的小厮过来打开。 瞧见二人,小厮疑惑道:“今日武馆恰巧闭门休息,二位怎得挑这时候来了?” 休息? 顾晚枝心道倒霉。 阿满问道:“敢问小哥,武馆什么时候再开呢?” 长松挠挠头,眼前这贵气的小娘子他总觉得面熟,一时间有些不敢拒绝。 “长松,是谁?” 一道浑厚声音传来,顾晚枝闻声望去,就见照壁后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男子容貌端方,浓眉大眼,皮肤呈小麦色,臂膀与胸膛皆是鼓鼓的,看着孔武有力。 他看了两眼,仔细辨认着:“顾三姑娘?” 这人竟认识自己? 顾晚枝不由得问出声。 男子微仰着头,“在下孟延武,家父与你父亲曾在军中是战友。两年前,你来过武馆一次。” 不过看样子,显然这位贵女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他这样一说,顾晚枝就回忆起另一件事来。 两年前从金陵来探亲的陈家表哥也是同自己一般身娇体弱,白净清瘦的。正巧父亲当时在家,便找了个曾经的军中好友所开的武馆,让表哥去跟着练练强健体魄。 待了三个月,最后表哥走的时候确实是黑壮了不少。 只可惜自上次一别,到她前世死去,表哥也再未来过京城,也不知他后来如何。 两年前她确实被父亲带来观摩过武馆,只不过那时候的自己还觉得武夫愚笨粗陋,只看了一眼便离开了,不记得名字更不记得人,原来表哥来的正好是这座武馆,想不到这位居然还记得自己。 只是,她那时候的表情,想必十分轻蔑不屑,也难怪孟延武一认出她就脸色不大好。 “原来是孟大哥。”顾晚枝矮身行礼,表露歉意,“先前是顾三年纪尚小不懂事,对学武之人偏见颇多,怠慢了孟大哥,是我的不是。” “可别,你这就折煞我了!”孟延武不大习惯,大手慌乱的挥舞着:“算了算了,同你一个小姑娘也没什么好计较的。说吧,你今日来是?” 顾晚枝眼眸一转:“能不能进去说?” * 孟家武馆花厅里。 听完了顾晚枝的来意,孟延武摸着下巴思索,“我孟家武艺家传,代代相接,武馆里别的没有,武师傅多得是,倒是能教得你一招半式。” 顾晚枝含笑不语,方才进来的路上她打量了一路,武馆僻静,除了孟延武主仆外便再没别人了。 难道宋闻峥今日不在?或者,在后院? 一抬眼,却见孟延武正用打量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引得阿满警惕起来,立即绷着眼睛站到了顾晚枝前头挡住她。 孟延武一愣,眉头皱起来,“你这小丫头什么眼神,莫不是以为我是什么恶人?” 阿满不甘示弱:“那你为何这样看着我们姑娘?” 孟延武“嘁”了一声,“习武的女子也有不少,可我这从未有过侯爵府上的姑娘来学武,你看看你家三姑娘的身板,瘦弱不堪,要练习也只能从最最最基础的招式开始,多的恐怕受不住,到时候若是受伤、昏倒,岂不是砸了我的招牌?” 顾晚枝倒是还未想过这个问题,拉了拉阿满的袖子,示意她放松。 “不如这样,我今日先试试,试过之后孟大哥再为我做计划如何?” “也行。”孟延武点头,“不过三姑娘今日穿的这类长袍大袖,可是练不成的,若想试试还请移步后院去换身轻便的女子劲装,走廊尽头右手那间便是更衣室。” 武馆也有不少女弟子,因而是常备着崭新女装的。 顾晚枝颔首,转身向后院走去,将阿满留在这里。 “姑娘!”阿满不赞同,从前的姑娘可不是这样的。 可顾晚枝态度坚决,毕竟她是带着目的来的,很快就独自出了花厅,往后院走廊处去了。
第10章 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阿满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不由得又悄悄瞪了孟延武一眼。 谁知那人不仅没不好意思,反而瞪大了眼回看过来,阿满气鼓鼓地别开了眼。 没多久,孟延武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 “坏了,方才只顾着出来接顾三姑娘,倒是把那谁给忘在后院里了!” 阿满疑惑,“谁?” 孟延武表情有些扭曲,“一个……男人。” 顺着走廊走了没多久,顾晚枝就看见了尽头那间房。 整个后院都没有人,显得有些空旷。 秉承着找人的心思,她便探头将这一路的房间都粗略扫了一遍,可还是没人。 或许宋首辅今日确实不在这里,她只好安慰自己做事不要心急,总归来武馆习武也不亏。 但这会儿她其实有些害怕,但便也顾不上什么行不摇头不露脚的规矩,拎起裙摆,一鼓作气几步跑到了尽头那间房门口,伸手一推。 屋内并未燃烛,且因后窗靠着山墙而有些昏暗。 正对着门的一扇落地山水屏风挡住了大半视线,她关上门后便直直地朝屏风后走去。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顺畅不已,直到—— “啊!” 惊叫过后,顾晚枝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 为何、为何孟大哥不提醒她,这更衣室里还有个……男子? 听见她的叫声,男子微微侧头,眉眼处瞬间染上厉色。 即使身处暗色,男子的容貌也是不容忽视的俊美。鬓如刀裁,剑眉斜飞,五官俊朗非凡,侧脸处投下一片阴影,衬的整个人冷淡无比。 他下身穿着练武惯用的长裤,上身裸露着,薄薄的肌肉附在骨架上,能清晰的看出脉络走势。 昏暗的房间内,他玉白的肌肤显得更加显眼,胸前却是微微泛着粉紫色。 同靳远书瘦弱如同骨架似的身材完全不一样…… 顾晚枝一时有些呆,还未等她再说一个字,男子便迅速地拿过搭在架上的衣服,转过身去穿衣。 可一背对着她,那道自宽阔肩膀斜斜划向劲瘦腰身处的疤痕就瞬间映入眼帘。 顾晚枝又是一声,“啊……” 她站在原地呆愣的空当,男子又一次回头蹙眉疑问。 “还看?” 顾晚枝这才反应过来,转身朝外跑,不料碰倒了一旁的女式武服,她踩着衣带,一瞬间摔倒在地。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反而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一室昏暗中,顾晚枝睁开眼,落入眼前的是比方才远看更加俊朗的面庞,近到她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和浓密的睫毛,以及……发青的脸色。 她慌乱地起身,脚上失了力,一下子又跌倒下去。 只听身下闷哼一声,她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正按着人家的胸口。 “抱歉这位公子!” 顾晚枝尴尬极了,手脚并用狼狈地爬起来,通红着脸捂住眼睛跑出去了。 徒留斜坐在地上的宋闻峥浓眉深锁。 温香软玉的感觉犹在怀中残留,如果他没看错,这小姑娘有些眼熟。 不过,想不到他三年不归,京城风气竟已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么? 进屋不知道敲门便也罢了,看见陌生男子身体不躲,却还要紧盯。 束好衣带,宋闻峥沉着脸出了门。 一出来,便看到后院里站着几人,还有个丫鬟打扮的挡在前头。 孟延武一脸埋怨地看着他,“你是怎么欺负顾三姑娘了?” 欺负? 宋闻峥拧着眉头看过去,小姑娘正低眉顺目,小手揪着衣角扭来扭去,在旁边一言不发。 他走上前,低头看着顾晚枝头顶的那朵颤巍巍的粉色珠花,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一开口却充满料峭寒意: “欺负你?” 低沉清冷的声线似贴着耳畔灌入,声声如弦。 “不不不!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顾晚枝涨红了脸,摆手否认。 她前世虽然嫁作人妇多年,可每次与靳远书行房,都是熄了灯摸着黑进行的,很快就结束了,偶尔点着灯,她也只敢悄悄的瞄几眼。 后来她久久未孕,那事便也成了例行公事般的每月一次草草了事,她只记得靳远书身形很瘦,别的细节一概忘了。 是以,方才贸然看到男子裸体以及后背那条长长的瘢痕,她便慌乱不已闹出那些动静来,可以说是怕的,也可以说是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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