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回原位时,看到旁边他赠与自己的手札,轻轻摸了下,取出旁边的舆图,快速翻看着之前做出的模糊痕迹,确定毫无漏洞,她垂目坐回原地,思索着一旦假死败露,这些烟雾弹够不够迷惑他。 闽南、百越、三江这三处她都留了或多或少的线索,三江虽离京城不远,却因着三江汇聚,水路四通八达,向来人多杂乱;闽南则是大盛王朝唯一对外的关口,若真出海,天高海阔莫说寻人,便是归来都难;至于百越,臣服大盛不过百年,文化习俗有所交融,可依旧排外,而且每逢九月瘴气封山,年节后才逐渐消散。 她心不在焉地翻着账册,这三处城镇寻人都需要大费周章,以他如今的势力,应当起码需要三年,届时他再不甘心,皇上也会出手拦人。 何况,她垂目收起账册,换了一本继续看着,他不一定会发现自己诈死,过个一年半载,新人换旧人,只是一个早逝的王妃,若干年后有人记得上柱香就不错了,又有谁会去打开墓室查看。 入夜。 赵知行带着满身酒气归来,江晚已经睡下。 他神色温柔地摸了下她的侧脸,转身去洗漱,不久带着满身水汽出来,动作轻柔地将她搂入怀中,感到她不适地拧眉,换了个姿势,却依旧将人困在怀中,见她不再挣扎,才抵着她的额蹭了蹭,沉沉入睡。 江晚只觉面上瘙痒,挥了挥手翻身继续要睡,却听到赵知行的笑声,她迷迷糊糊睁眼,入目是纹理漂亮的肌肤,她吞了下口水,只觉他的皮相完美,旋即暗暗摇头,美色误人。 “什么时辰了?” 赵知行见她钻入怀中,轻笑着抬了下手臂,拥着她半坐起。 清浅的呼吸扑在胸前另他有些心猿意马,想到她身子不方便,轻咳一声打断思绪,免得折腾自己,低声说道,“快巳时了。” 江晚一惊,就要起身,“今日还要查看首饰铺子的账。” 赵知行搂着她的腰拦住,“我让王全去了,再陪我躺会儿。” 江晚听他安排王公公去查账,也不再担心,舒服地躺了回去,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聊着,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第3章 诈死 三日后是个吉日,一顶轿子抬着林雪瑶过门。 府上热热闹闹的,江晚也面上带着轻笑,似是毫无芥蒂。 墨竹看着她毫无破绽的笑容,心中难免悲凉,她同湘竹不同,湘竹是成婚后才跟着王妃的,而她是王妃进府就跟着,见过王爷王妃少年时期的懵懂到后来的真挚,所以才难以想象,这般情深,王爷依旧要纳新人。 夜渐渐深了,王府渐渐沉寂。 江晚笑着送走客人,洗漱完就瘫坐了在榻上,满身疲累,挥手让墨竹湘竹离开。 二人见她面色不好,屈膝行礼沉默着离开。 坐了会儿,起身将首饰盒最上层拉出,拿出里面的翡翠簪,看着灯火下晶莹剔透的簪子,眼中满是怀念。 这是及笄那年二人争执后他送给自己的,为什么争执已经忘了,只记得最后自己先低头,“殿下高兴就好。” 后来二人便没再见过,过了大半个月,他突然出现,将玉簪塞到自己手中,骨节分明的指上满是刻刀留下的伤痕,“此事考虑不周是我的错,你我日后是夫妻,有何不满直说就是,不必迁就我。” 她垂目看着翡翠簪,雕工精细,显然是用了心。 见她一言不发,赵知行捧起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一字一顿说,“在你面前,我不是五皇子,也不是端王,而是你江晚的夫。” 油灯炸裂的轻微声响打断回忆,她摩擦了下簪头的海棠花纹,轻笑着将簪子放了回去。 世道如此,这样的达官显贵,怎么会真的守着一个女子。 她擦去眼角的湿润,环视着住了七年的房间,只觉每一处都是回忆,叹息着越发坚定离开的心思。 她捂着发紧的心口躺到床上,不多时陷入昏迷。 赵知行好不容易送走客人,又被政务缠住了手脚,等他不耐烦地揉着眉心处理完,已是深夜。 见他要回正院,王全轻声提醒他,“王爷,今日林侧妃入府。” 赵知行皱了下眉,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她进府只是为了有个栖身之所,一应用具别亏待就是,提这种事让王妃误会了怎么办。” 王全垂目应下,暗自摇头,只觉王爷还是经历的太少,看不清那些女子的心思。 林雪瑶听人说王爷回了正院,忍下难堪打发人离开。 众人消失在门外的夜色,明明低眉顺眼,也不曾多说半句,却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她盯着红烛深呼吸着放松,思索着日后该如何。 赵知行匆匆回到正院,将江晚搂在怀中才舒服地叹了口气,凑近看觉得江晚面色不好,想着明日找个太医给她瞧瞧。 睡了一阵,赵知行只觉得越来越热,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惊醒,摸了下怀中的江晚,觉得她浑身发烫,忙喊人请太医。 一时之间,整个王府都鸡飞狗跳。 府上的太医忙碌一阵,战战兢兢看着面色阴沉的赵知行跪下,“老臣无能。” 赵知行并未多说,也没让他们起身,只伸手给她换了块帕子,让旁边的王全入宫去请孙院正。 王全看了眼面上通红的江晚,有些为难,“孙院正向来只给皇上皇后诊脉。” 赵知行垂目又换了个块帕子,“父皇问起就说我病了。” 王全忙跪下叩头,怕他再说出什么话,“奴才这就去。” 赵知行见他离开,垂目替江晚擦着手脚,感觉温度不降,又吩咐人去拿烈酒和冰块。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王全就带着孙院正匆匆赶了回来,进门就被冷气冻得一激灵。 赵知行垂目拥着江晚,眼底猩红满是疯狂,听到动静看向他身后的孙院正,僵硬着嗓子说道,“劳烦大人了。” 孙院正远远看了眼他怀中的女子,就看出她早已失去生机,“王爷,节哀。” 话音刚落,乌泱泱跪了一地。 赵知行只将人搂的更紧,沉默感受着怀中人逐渐变冷僵硬,许久才缓缓说,“为何?” 孙院正上前仔细查看一番,方才低声说道,“高热引起的猝死。”见他抬眼看来,垂目继续说,“突发高热实属无奈,纵然老臣在,也不一定救得回来。” 赵知行抬手摸着她冰冷的侧脸,声音微颤,“准备后事吧。” 林雪瑶得知江晚的死讯很是诧异,明明白日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突然去了,面上却一副悲痛的模样,嗓音轻柔地吩咐人撤了房中的喜庆物件,自己也去换了身素白衣裳,前往还在搭建的灵堂。 到灵堂的时候,见赵知行面无表情地坐在棺材旁边,垂目不知在想什么,走近他行礼,“妾身来为王妃守灵。” 赵知行随意应了声,继续专注地盯着江晚苍白的脸。 林雪瑶见状,知趣地跪在一旁不再多说。 赵知行不吃不喝地坐了三天,眼下青黑地盯着她面色由白转淡青,眼底布满血丝,看得众人心中发怵。 眼见到了封棺的时辰,王全小心翼翼地上前,想将他扶到一旁,见赵知行虽然面无表情,却配合着站起,不由松了口气。 次日钉棺,身后的声音仿佛惊雷般在他脑中不断炸响,隐约间,他听到江晚的声音,猛地转身出手将钉棺的几人打倒在地,自顾自地徒手将钉了一半的钉子拔起,顾不上指尖划破的血痕,随意在衣襟上擦净,满怀期待地将棺盖掀开。 远处跪着的宋妈妈见他突然暴起,心头猛跳,旋即低下头掩去惊慌,有些庆幸昨日看的太紧自己没能把江晚带出来。 赵知行看江晚依旧沉睡着,似是终于从梦中惊醒,面上惨白,猛地吐出淤血,直挺挺地倒下。 王全手忙脚乱地扶住他,喊人将他抬进房中,又连声呼喊去找太医。 爬起来的钉棺人忙问,“王总管,可要继续?再拖时辰就过了。” 王永回头看了眼乱成一团的灵堂,只觉造化弄人,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合了合眼点头,大步离开。 林雪瑶垂目遮去眼中的情绪,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 木钉寸寸钉入,宋妈妈也低声哭着,眼中满是思索。
第4章 请辞 因着赵知行病倒,这夜除了几个守灵的丫鬟再无一人。 夜深人静后,宋妈妈在角落从袖中取出一个指节大小的竹筒,倒出一颗米粒大小的丸子,屈指弹向几人脚下,不多时就见她们沉沉睡去。 快速走近棺材后方,伸手在下方内侧摸索,将后方的整块木板取下爬了进去。 摸到江晚冰冷的唇,从腰间取出一管药水喂了进去,又取出另一根管子在她鼻尖轻晃。 江晚醒来只觉全身无力,眼前一片漆黑,隐约觉得身侧有个人,轻声问道,“宋妈妈?”宋妈妈轻应,又给她喂了颗药丸,率先往外爬去。 不多时,江晚便觉得有了些力气,动了动手腕跟着爬了出去,接过宋妈妈递来的粗布衣裳快速换好,将脱下的衣物扔进棺里。 宋妈妈也将提前备好的米袋扔了进去,拆下的棺材板放回原位按动机关锁死,左右看看并无异样,带着她往外走去。 等走远了,宋妈妈又往沉睡的几人脚下弹了一粒药丸,边走边低声说道,“城南乌衣巷尽头,是奴婢租赁的宅子,一应物件皆全,您先住着,待奴婢同王爷请辞后一起离开。” 江晚接过她递来的钥匙,“此番多谢了。” 二人一路畅通到了后院,宋妈妈轻笑着打开侧门,“当年王妃救小儿老婆子就说了,日后唯王妃命是从。” “无论如何,您帮了我许多,远非当年的举手之劳可比。”江晚看了眼主院方向,同她轻轻颔首,大步离开。 宋妈妈见她眼神眷恋,不懂为何她明明对王爷有情,却离开的如此果断决绝。 见她的身影融入夜色,锁好侧门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树后,一个身影见到眼前一幕震惊地捂住嘴,等宋妈妈消失在后院,才颤着手往回走。 湘竹见墨竹失魂落魄地回来,不由疑惑,“你不是说去请宋妈妈做份王妃最爱的米糕?怎么这副模样回来,见鬼了不成?” 墨竹听她问起,想起林雪瑶进门那日,江晚面上未曾落下的笑容,咬着唇下定决心,“夜深了,宋妈妈已经睡下,明日早起再跟她说吧。” 湘竹并未多想,点头应下,继续收拾着东西。 次日。 抬着棺材的几人面色憋的涨红,却依旧强撑着不敢卸力,只因赵知行面如白纸般站在门口拦住去路。 王全在旁边急得直冒冷汗,眼瞅有个体力不支的腿已经在打颤,忙瞪了他几眼让他撑住,自己则低声劝着。 赵知行任由他说,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同他们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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