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渐渐厌烦了高舒颜,她就可以说什么是什么了! “好!好!好!”孙紫薇虚点着高家姐俩,最终将指尖对准高望秋。 “我好心帮你说话,你竟不分好赖编排起我们来!好得很!” “不知好歹的东西!活该你在外头流落!” “以后离我远点儿,别脏了我的眼!” 高望秋懵了。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啊! “你!你!”高望秋又气又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分明是在示好啊!” “示好?哼!”孙紫薇已经不吃她这一套了,“你少来了!在那里惺惺作态、含沙射影的,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我们家姨娘生出来的都是你这样的!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东西!” 高舒颜纳闷,呦!从前怎么不知孙家姑娘嘴皮子这么利索! “你、你!”高望秋气得眼泪直掉。 这时各府小姐们窃窃私语。 “孙紫薇这样说她妹妹,她竟然还跟别人示好?!” “我就说么,一副小家子气!” “小家子气就算了,心术还不正!果然我娘说得没错,不在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不是一条心啊!” ……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高舒颜就不得不站出来了,毕竟,高望秋是她的姐姐,她若是被人欺负惨了,丢的可是首辅家的面子。 只见她缓缓起身,轻轻将高望秋往身后带了带,道,“我姐姐自小养在外头,已经吃了很多苦了,没有养成和诸位一样的气度,不是她的本意,没有同女先生学过,自然在识文断字、办事说话上差一些,但我以为,这些现在学也不晚,况且我们高府有的是能教她的人,我相信,再过些日子,她定会有所不同。各位觉得呢?” 这一番言辞出来,大家纷纷感受到了相爷家的威势,皆点头称是。 坐在上面的夫人们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其实她们早就听到了,只不过认为是小孩子家胡闹,毕竟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骨子里有点傲气很正常,她们年轻时也是这么过来的。 可后面发现越吵越大声,也就不免关注着。 最先坐不住的是孙夫人,她实在不明白高相的野丫头有什么可恭维的,偏生苏夫人还提前给自己打好了招呼,让她们母女好好关照她。 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竟然口出狂言,满嘴高门大户、心胸气度的,影射谁呢?! 但斜眼看苏、高二位夫人,坐在那里老神在在,如僧人入定一般,她也就硬生生的忍住了。 苏夫人自然乐得这样的场面。 准确的说,是自家老爷想要看到这样的场面。 严氏就更不担心了,不知为什么,自从女儿上次梦魇过后,做什么事都能让她安心。 眼见着宴席就要开始,苏之画赶紧打起了圆场,“大家都是姐妹,平时玩在一处,口角在所难免,不要因此伤了和气就好,都坐吧,可不要辜负了我母亲和嫂嫂精心准备的曲水流觞。” 见苏之画搬出了苏夫人,少女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这一场风波才算是堪堪告一段落。 见众人都落座,苏之画缓缓坐在了高舒颜旁边,悄声道, “你这位姐姐,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可小心些。” 高舒颜心里暖暖的,“你放心,我有数。” 二人相视一笑,胜过万语千言。 用完了曲觞流水的宴席,众人四散开来,在园子里赏花。 严氏难得出来一趟,其他夫人自然要好好同首辅夫人叙一叙。 高望秋心系被她得罪的孙紫薇,席面一散就跑去她们身边解释赔礼去了。 高舒颜难得能放松一下。 苏之画挽着自己的胳膊,和着阵阵微风,沿着池塘边散步,高舒颜觉得踏实又安心。 重生之后,她也想过一个问题,就是苏家父子对高府做的事,之画知不知情。 不过她很快有了答案。 她相信之画和她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不同于对苏道文盲目的信任,她和之画自小玩儿在一处,彼此最是了解,她相信,上一世她落得那样的下场,之画心里也很难过。 就像她同样心疼之画被苏大人送入宫中,那也不是之画想要的生活。 但是爹爹和苏大人在政治上的敌对,这种你死我活的斗争,又让她感到深深的无力。 转过头看着少女清丽的面容,澄澈的眸子,高舒颜心中感慨万分。 之画,如果有一天,我们再一次被命运安排,被动的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之画,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全我们两个,守住我们之间珍贵的情谊。 二人沿着湖边行走,走着走着渐渐远离了人群。 “对了!”之画突然转过身来对她道小声,“其实我是件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高舒颜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苏之画眨巴着眼睛,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高舒颜也来了兴致,便从善如流的跟着她过去。 第10章 见面 “这就是你说的宝贝?” 高舒颜看着不远处桂花树下站着的修长身影,气结问道。 “对啊!”苏之画并未察觉出好友的不妥,反而欣喜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感谢我?你别不好意思,都是哥哥拜托我的,我总不能拒绝。” “你且放宽心,我就在这儿替你们守着,不会有人发现的!” 高舒颜无语,看了看阴影下的男子。 容颜如玉,身姿如松。 又看了看一脸兴奋的苏之画,想了想,还是向树下走去。 黄昏下百十来米的小路显得格外幽长。 心情已经不能单单用复杂来形容了。 曾经,她见了他会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 曾经,只要是关于他的消息她都想要知道。 曾经,她无数次的幻想过他们以后的生活。 曾经,所有人都说他们门当户对,会是天造地设的佳偶。 是的,她对他交付过真心。 在他的身上寄予了少女最纯粹的感情。 只可惜, 换来的,确是彻彻底底的背叛。 还有满门皆亡的下场。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问一问他,将她伤害至此,他满意么?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了么? 只是自抄家那一日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想,是不是他也对她心怀愧疚,不敢见她? 但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他可是京城第一公子啊! 他是那么睿智聪慧,自开始缜密绸缪,决定帮助苏相扳倒父亲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取舍。 越来越近了。 高舒颜一遍一遍对自己说,不要多想,不要多想,一切还来得及,来得及。 只有不乱于心,才能不困于情。 才能帮助整个高府跨过这一道坎。 苏道文, 你舍了我, 那我也不要你了。 咱们就比一比。 谁更决绝, 好不好。 “你来了。” 他站在那里,眼波如水,温润如玉。 不负京城第一公子盛名。 “嗯。” “我心里有些想你,便建议母亲办了这场赏花宴。”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自然没有直说。” “母亲其实很愿意你来。” “我也是。” 多么体贴的人啊! 心悦于你,又能顾全你的名声。 感情浓烈不唐突, 要是以前,她一定感动的想哭。 可是现在,她心里想的只有如何能够稳住他,不让他起疑。 想了想,高舒颜道, “听哥哥说,你们近来备考辛苦。” 对于她的顾左右而言他,苏道文全当做小姑娘害羞,不好意思直接回他。 更何况,她还在关心他。 笑意更甚,苏道文温声道,“不必担心,我有把握。” 高舒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才能既不暴露,又能离开这儿。 “颜儿在想什么?”苏道文问她,“听之画说,你家里来了一位姐姐,可是相处的不好?” 高舒颜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姐姐体贴有礼,人很好的!”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高舒颜一口咬定,“姐姐对我很好,她从前吃了那么多苦,很不容易,我们一家都想着要怎么补偿她呢!” 似是对她的回答很满意,苏道文点了点头,“我们颜儿最善良了,你对她的好,以后定会产生福报,应在自己身上的。” “嗯!” 这么说,你会不会更加坚定了牢牢抓住高望秋那颗棋子的心? 希望你能好好用她,也不枉费自己费了这一番心机。 “苏哥哥你放心,爹爹和娘亲虽然没说什么,可对姐姐没的说,什么好的都给了她,就连我的琉璃灯他们也让我给姐姐送去了!” 昏暗的光影下,高舒颜看见那漂亮的眸子闪了一闪, “可是你最宝贝的那盏番邦进贡的珊瑚琉璃灯?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可是御赐之物!” 在得到少女肯定的回答后,苏道文喃喃道, “这么重视么…” 当然重视了!不表现出重视来,如何能让你继续用她?! “哥哥们也很喜欢姐姐,给姐姐送了好些好东西,”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把母亲给的羊脂玉环给了姐姐一支!” 苏道文笑的宠溺,“我们颜儿真的很善良,你姐姐有你这样的妹妹,她也会感到很幸福的。” “对了,这个给你。” 高舒颜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来,皱了皱眉,问道, “这是什么?” 苏道文嘴角微微上扬,“我的院子准备重新修缮,我特意描了一幅图纸给你看,你若是哪里不喜欢,圈出来,我让他们改。” “这如何使得?!”高舒颜连连摇头,顺带着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无妨,你只管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全当画着玩儿了。” 说完便快步上前,将图纸塞到了她的手里。 “那边好像有人找你,我就先走了,你记得按时吃饭,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让之画给我传信给我就好。” 说完,深情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之画妹妹,你可曾瞧见我妹妹了?她方才先行离席,我找了她好久。” 看着姗姗来迟的高望秋,苏之画打心底里生出一丝厌恶。 明明是她自己要同那些贵女交好,苏之画甚至看到她从荷包里掏出了一支金钗塞给了孙紫薇,脸上极尽奉承之色,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人,现在反而倒打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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