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将剩下的照旧缝好,以免打草惊蛇。” 疏影大概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拿着两个香囊,转头就出去了。 高舒颜又问暗香,虎子回来了没有。 暗香摇了摇头,说是算着日子,应该也就在这一两日了。 母亲眼下的症状,同上一世一模一样。 上一世母亲也是这样缠绵病榻,太医来了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说是心口郁结,那时他们都以为是双亲失和,以至于母亲心里堵着,无法排解。 这可回父母依然恩爱,母亲却还是同样的症状,那就不得不惹人怀疑了。 高望秋,但愿你没有用这种下三烂的法子。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 “妹妹在么?” 是高望秋。 果然是不禁念叨。 高舒颜理了理情绪,示意暗香开门。 “妹妹怎么大白天的还关着房门。”高望秋笑着进来。 不得不说,她有一种小家碧玉的美。 这几日又养了养,气色也好了很多,唯有眼下的淡淡乌青,诉说着一个一个辛劳的夜晚。 听暗香说,她的这位姐姐,学完了规矩,又开始刻苦习字,日日练到月上树梢才肯作罢。 真是好毅力啊。 高舒颜灵机一动,想了个理由,“这两日我总觉着身子有些不适,就让她们把门关了,防一防初夏的凉风。” “可是生病了?要不要请郎中来瞧瞧?”高望秋的关心很真切。 高舒颜摇了摇头,“无妨,想来是前头赏花宴吓着了,缓两日兴许就好了,再说了母亲请了太医来都说没什么大碍,我的症状可比母亲轻多了,就不麻烦太医了。” 高望秋有些尴尬,“是我见识浅薄了,妹妹生病怎么能请郎中呢,自然是请太医了。” 高舒颜才反应过来她的窘迫,无奈笑笑,“姐姐若是想请,自然也是能请得起太医的,毕竟咱们有个首辅父亲。” 高望秋这才笑着点头。 “对了,方才听母亲说,妹妹把我给母亲的香囊拿走了,妹妹也太客气了,喜欢那样子,直接跟我说就是了,我给妹妹再做一个又有什么打紧。” “那岂不是太麻烦了?” “不麻烦,反正我成日里也没有什么事做的。” 高舒颜心里冷笑,那盏琉璃灯的灯油都不知费了多少了。 姐妹二人正说着,疏影拿着香囊进来了。 “小姐,花样子描好了。”再一瞧来人,赶紧规矩行礼,“大小姐。” 高舒颜接过香囊,笑道,“姐姐心软,这样的活儿总是自己做,以后有什么只管让她们做就是,香囊虽好,多伤眼啊!” 高望秋也笑,顺势从高舒颜手里拿过香囊,微不可查地闻了闻,“每个香囊里的东西都是不同的,母亲这个我配的是些安神之物,母亲现在用正是对症。” 高舒颜点了点头,“还是姐姐心细如发,我这就让人给母亲送过去。” 高望秋又略坐了坐,走之前说是那日送去修的玉佩应该修好了,想要明日出去一趟。 高舒颜自然不会阻拦,“姐姐放心去就是了,以后姐姐出门,直接告诉门房,会有人给你准备马车的。” 高望秋又道了声谢,盈盈转身,出去了。 “小姐,她这是相信了?”疏影还心有余悸,方才幸亏她手下利索,其实有些针脚缝得有些急,真是生怕被发现了。 高舒颜揉了揉额角,“看她的样子,应该暂时过关了。” 方才也将她吓了一跳,要是疏影没有及时赶到,高望秋再多问一句疏影的去向,她真的就有些慌了。 第13章 高望秋的秘密 疏影将拿出来的香料包好给了兰儿,兰儿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出去了。 “小姐,兰儿,行么?”疏影看着单薄的身影,有些担心。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高舒颜让她和暗香坐下来吃点小厨房新做的点心。 “一来,她是大哥哥送来的,与其说我信她,不如说我信大哥哥,二来,就是因为近来不太平我才让她换了暗香,”从前这种外出的活儿都是暗香跑腿的,“别看她身量瘦小,大哥哥说,她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也安全些。” 不知道为何,只要涉及大哥哥,她就是觉得很安心,甚至比嫡亲的二哥还要安心,这也许也是一种缘分吧。 主仆三人难得坐在一处用些茶点。 “小姐,我听听欢说,大小姐仿佛并不信任她,都不怎么让她服侍,时常一个人在房间里,听欢都没有什么事做。”暗香抿了一口香茶。 疏影拿了一块桂花酥,“她要是信听欢我还觉得有异呢。” 高舒颜点头表示赞同,“那她想怎么样?” 暗香摇了摇头。 “话说大哥哥回来以后我都没怎么见他。” 疏影轻笑,“大少爷走南闯北认识许多朋友,昨儿我听门房说大少爷游历时交的好友随自家商队来了京城,大少爷忙着接待呢!” 高舒颜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父亲母亲真的很好,就是放在普通人家,也是不愿让子弟同商人玩在一处的,更别说是他们宰相府了,可双亲不仅允许大哥哥到处游历,还允许他交商人朋友。 也许这也算是对大哥哥知进退的补偿吧。 想到这里,高舒颜又开始心疼大哥哥。 等他晚些时候回来,找他聊聊吧。 高风说兰儿身上有些功夫,但高舒颜没想到兰儿脚程能这么快。 主仆三人茶才喝了三壶,点心消耗了两碟,那丫头就回来了。 没想到一同回来的,还有她哥哥,虎子。 看着风尘仆仆的兄妹二人,高舒颜赶紧让疏影给他们倒了茶。 兰儿还好,虎子连灌了三盏茶,抬手用袖子将额上的汗一擦,才看到疏影递在半空的帕子,嘿嘿一笑,八尺壮汉居然有些憨态可掬。 高舒颜笑着说辛苦了。 “小姐严重了,不辛苦!只是这一路上确实有些收获,”虎子说起正事即刻严肃了起来,“事关老爷,小的不得不尽快赶回来。” “大小姐连同她生母,都不简单。” 高舒颜眼神骤变,“怎么说?” 虎子知道主子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敢耽搁,张口道,“小的先去了淇县的梆子村,村民说大小姐和她娘的确是在生活了十几年,但前两年大小姐突然搬去了县上,小的只好又去了趟县城。” “有什么原因?”高舒颜问。 虎子回话,“村民们说,两年前大小姐的娘得病死了,还是村里人凑钱埋的人,但葬礼最后一日来了几个贵人,说是大小姐娘亲的朋友,替大小姐还了村民的钱,第二日就带着大小姐走了。” 高舒颜微微皱眉,“是苏家的人?” “小姐英明!”虎子继续道,“苏家人办事一如既往的狡猾,小的到了县城,费了好些工夫才找到他们安置大小姐的地方。” 正如虎子所说,苏家的确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们将高望秋安置在了县城的一处小院子里,请了一个婆子照顾她的起居,两年的时间,估计是又学了一些东西。 “那婆子怕是请来监视她的,她还当苏家是好人呢。” 虎子抱了一下拳,“小姐说对了,我又去找了那婆子家盯了半日,发现那老婆子同苏家大管事连着亲呢!” 很好,两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脑海中灵光一闪,高舒颜立刻问道,“那姨娘什么来头?” 虎子闻言面露愧色,“小的没来得及查探。” 高舒颜明白是自己心急了,区区几日,能查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小的了解到,大小姐的娘亲应该很善用香,村民说,她家里有些制香的书,不过没人见她做过,好心村民让她制一些卖钱,她只说都忘了,也没材料。” 高舒颜点了点头,看来,高望秋的娘可比她安分多了,不然苏家也不会等她娘去世了,才去接她。 不过高望秋制香的本事,应该是师从其母。 想到这儿,高舒颜又将目光转向兰儿。 兰儿即刻会意,开口道,“小姐,奴婢去了香料铺子直接找了掌柜,掌柜告诉奴婢,这两份,一份是使人精神倦怠的香,长时间闻着,就容易气血两亏。” 果然! 高舒颜拳头逐渐攥紧。 仅仅来了几日,就下如此狠手,高望秋,你真好的很! “另一份,是让人心绪放大的香,掌柜的说,如果你有一分高兴,就能变成三分,如果有三分生气,就能变成十分。” 怪不得。 怪不得上一世她情绪总是无法控制,越来越无理取闹,最后连母亲都说她,让她多抄抄佛经。 对了! 那上回赏花宴,孙紫薇突然激动,是不是也同她脱不了干系? 算了,当时情形如何已无从考证,只是若她猜测是真,苏家应该猜不到,自己埋下的棋子会伤了自己女儿吧。 高望秋,这一世,我定不会让你如愿! “小姐?小姐!” 高舒颜在一声一声呼唤中回过神来。 “小姐你的手!” 她低头才发现手心已渗出血迹来。 这点痛算什么?比起满门皆亡,这点痛只会让自己更加清醒。 兰儿和虎子已经下去休息了,疏影拿了药膏轻轻给她的手心上药,而后细心包扎起来。 “小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她刚刚也在想要怎么办,虎子带来的消息的确让她很是震惊,她原本以为苏家对高望秋的布局是在她入府前不久,但是现在看来,至少在两年前。 说不定,这个时间还会再往前。 这已经不是她一个闺阁女子能查到的事情了,是时候该让父亲知道了。 “你去给门房说,大哥哥回来说一声。” 第14章 兄妹筹谋 高舒颜进屋的时候,高敬衍已经准备好茶点,坐在那里等她了。 “尝尝,都是你爱吃的口味。” 大哥哥今日穿了一身青色长袍,腰间挂着颜色略深的青玉扣腰带,公子世无双。 但高舒颜可眼下可没什么心享用这些,甫一坐下,就将方才知道的消息说给了高敬衍。 “竟然都渗透进府里了么。” 听完自己的话,他喃喃的说了一句。 “大哥哥,你一直都在外游历,把你卷进来,我很抱歉,但是除了你我实在不知道该跟谁去说,我一个女儿家,直接趋同父亲说朝政之事,只怕父亲不会重视,母亲身子不适,二哥又常在官学…” “傻丫头,”高敬衍想要抬手揉一揉她的脑袋,才发现离开了两年,小丫头已出落成了大姑娘,最后指尖在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 高舒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捏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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