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昼明唇角弯起一点儿微不可察的弧度。 她倒是识时务。 倘若没有方才这一出,容因此刻已然吹灯睡下,故而她身上仅穿了一身妃红色圆领绸子里衣。 同她说话间,因她下意识地微仰起头,祁昼明的目光自然而然便落在了她修长的脖颈之上。再向下,是裸|露在外的一大片牛乳般白嫩的肌肤。 而她薄薄的一层衣衫下面,月光般凝白的颜色若隐若现。 他忽然鬼使神差地又追问了一句:“难不成当真让祖母说中了,夫人盼望与我同寝已久?” “自然……,什么?” 容因倏然睁开了眼。 她一双盈润黑亮的眸子变得滚圆,竟显出一点祁承懿那个年纪才有的纯稚可爱。 “大人您,今晚要搬回东院?” 一瞬间的惊诧过后,她又成了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远不像方才那般鲜活有趣。 “啧”,祁昼明心底隐约生出有一丝没来由的可惜。 早知道当日便不那么吓她了。 他松开手,将另一只手臂轻轻扬了扬,向容因示意他臂弯里夹着的被褥。 容因这才注意到,他还带了东西。 她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说的是真的? 那她今夜要怎么才能睡着? 直到祁昼明开始自顾自地将被褥在床榻上铺展开来,并吩咐碧绡“可以离开”时,她才缓过神来,语无伦次道:“大人不是厌烦我么?怎么今日……” 祁昼明的手一顿,转过身来,笑觑着她:“厌烦?夫人何出此言?” 不等容因答话,他又看一眼还分毫未动的碧绡,唇角依然挂着笑,可眼神却冷下来:“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么?” “大人……”,碧绡看一眼祁昼明,再看一眼容因,左右为难。 她自然看出了夫人的心思,可是大人如此架势,摆明了是今夜是非要睡在此处不可了。 这该如何是好? 容因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对碧绡道:“无妨,你先出去吧,倘若有什么事我自会唤你。” 祁昼明闻言,嗤笑一声,却没说话。 短暂的寂静过后是一阵细琐的脚步声,最终又随着“吱呀”两声轻响,消失不见。 整个内室再次归于沉寂。 期间容因几次试图开口,但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劝他离开,只好安静地立在原地。 祁昼明忽然大马金刀地在床榻边坐下来,幽深的目光毫不遮掩地看向她。 昏黄的烛火影影绰绰,她缎子般乌黑稠密的长发披散在背后,整个人越发显得身形纤细婀娜。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似有点点光亮。 不光眼睛,人好像,也是漂亮的。 他幽黑的瞳仁里,隐约显露出她柔美的轮廓。 直到她被看得有些羞窘,忍不住缩了缩藏在鞋袜中的脚丫。 他忽然轻笑一声,向她伸出手:“夫人,过来。” 那笑里,透着一点说不出的邪气。 容因心尖儿一颤。 ----
第15章 第15章 她长睫微垂,犹豫着迟迟不肯迈步。 祁昼明静等了片刻,不见她动作,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这小姑娘先前被他吓破了胆,如今说起话来都有些麻烦,倒是难办。 “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忽然轻叹一声,话里竟似乎带了几分宽慰地意思。 容因略感诧异,忍不住偷偷掀起眼帘,觑了他一眼。 他还是像方才那般散漫地而又随性地坐在床榻之上,只是此刻微微偏头向她看过来时,眼底的无奈消融了素日的冷意,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许多。 她这才迈步,缓慢地试探着朝床榻边走去。 离他尚有两步距离时,容因站定,终于忍不住直截了当地问:“大人今日……究竟因何忽然要宿在此处?” 她知道东院本就是他的住处,他宿在这里也是理所应当。而她如今名义上是他的妻子,与他同寝同卧更无任何不妥。 可先前那些日子,他一直歇在外院书房,她原本以为,他即便要搬回东院,也会提前派人来告知她住去别处的。 况且不仅如此。他先前还一度警告威吓她,对她甚是戒备。所以他理应对她这个“心术不正”的妻子深感厌恶,而后故意冷落,令她一直独守空房才对。 可他竟这么毫无预兆地便回了东院,还丝毫不介意与她共寝? 难道,他是听说了她先前夜夜梦魇,才故意如此? “是祖母”。 想起祁太夫人先前说的话,祁昼明忍不住扶了扶额。 “祖母前日同我说,若你我一直分房而居,时日一久,府中下人难免轻慢你。她叫我回东院来,莫要冷落了你。” 话音一顿,他挑了挑眉:“难不成,夫人心里,也觉得我冷落了你?” 他说这话时,神色轻佻,分明是存了戏弄的心思。 容因却故意将这话忽略了过去:“府里的人都待我很好,您不必为此而委屈自己。祖母那边……回头我去说就是。” “委屈?” 祁昼明轻笑一声,“夫人何出此言呢?。” 他忽然站起身,容因尚未反应过来,他们便已挨得极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倾洒在她的发间。 她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他幽暗的眼神。 他说:“夫人又怎知祖母这话不是正中我下怀?” 两刻钟后,祁昼明一手枕在脑后,靠坐在床头看她将那头如瀑的青丝来来回回,打理了一遍又一边。 几案上的灯火轻轻摇曳,映出一圈暖黄的光晕,她纤细而柔美的身姿笼罩其中,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美不胜收。 祁昼明又静静看了半晌,唇角不由勾起一丝轻笑。 她还真是。 连想拖延时间都不知道寻摸个好点儿的借口。 “夫人可需要我帮忙?”他忽然开口。 容因手一抖,轻轻扯断了几缕头发,吃痛得轻呼一声。 她飞快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转过身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祁昼明竟在那一眼里瞧见了几分嗔怒。 * 即便再怎么想法子磨蹭,最终她都逃不过这一遭。 容因对此心知肚明。 她抿了抿唇,转过身走到床榻边,长睫微垂,犹疑地开口:“你……睡里侧还是外侧?” 祁昼明看她一眼,长腿一屈,让出床尾的一片空间:“你去里侧睡。” 他每日卯时天不亮便走。若有急事,夜里也会出府。 “哦”,容因乖巧地点点头,除了鞋袜,从床尾那侧爬了上去,挨着床榻最里侧和衣躺下,另一侧却足足留出了半个身子的距离。 祁昼明轻睨一眼,嗤笑一声,转头吹了灯躺下,房内彻底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 四下无声,身边多了个人。 他的呼吸声便显得格外明显。 前几日被他吓得食不下咽,寝不安席时,她做梦都没想到今日便要与他同塌而眠。 只是好在他似乎也不是日日都像那日那般疯魔,今日瞧着就还算正常。 脑子里没边际地胡乱思索着,耳侧是属于他人陌生的呼吸。 容因竟就这么渐渐睡去。 月移星辉,风摇叶动。 小姑娘均匀而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祁昼明转眸看一眼她白皙的侧脸,眼底一片幽深,眸色漆黑如夜。 第二天一早,容因醒来,碧绡已候在外面了。 听见动静,她端了鱼洗进来。 “夫人,您起身了?” “唔”,容因揉了揉眼,下意识看向身侧。 果然,他早就走了。 没想到昨夜他睡在旁边,她最后竟也睡着了。 昨夜她似乎也做了个噩梦,但没像前几日那样惊醒,甚至醒来后连具体梦见些什么都忘了。 今日醒来,容因自觉精神还算不错。 “你可知道大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问,嗓音里带着一点晨起时特有的喑哑软糯。 “天不亮大人就走了”,碧绡将鱼洗放在一旁的木架上,过来收起床帐,迟疑了一下,悄声问:“夫人,昨夜……大人可曾为难您?” 容因一怔,待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后,脸色微红:“你别多想。他昨日说,是太夫人叫他来的,不曾对我做什么。” 那就好。 碧绡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盼望夫人能与大人早日亲近起来,但是绝不是现在。 她看得清楚,如今大人对夫人,全无感情,甚至就连怜惜都少得可怜。 若是此时大人要与夫人圆房,她心里都替夫人觉得委屈。 不过,大人似乎也不是半点儿都不在意夫人的。 就比如今日,他临走时就曾特意叫住她问,可曾知道夫人夜里为何做梦说胡话。 想来是昨夜,夫人又做了噩梦。 她当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气,竟就大着胆子说了。 如今想来,不由一阵后怕。 幸好大人并未责怪。 只是当时大人听完后依旧面色平静,瞧不出喜怒,只留下一句“照顾好她”便离开了。 也不知她那些话,大人到底听没听进去。 * 那日之后,容因原本以为今后每晚都需那样胆战心惊地入睡了。 但没想到祁昼明却一连数日都未曾回府。 看着身侧即便连扎个马步都一脸认真的小奶团子,容因忽然道:“今日你去听先生授课时,也带我一起好不好?” 前阵子因为身体的缘故,容因没什么心力去祁承懿面前刷好感。 如今她身体已经无碍,她想抓紧时间多了解他一些。 祁承懿闻言,转过头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去做什么?” “我闲来无事,也想去凑凑热闹。” “不可”,小奶团子嘴角一撇,坚决地摇了摇头,一脸严肃:“读书并非玩闹,需得定心、用心才行,不是你凑热闹的地方。” 没想到被一个小孩子说教了一番,容因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也不全是为了凑热闹,我想……习字。对,我想习字来着。” 容因并未扯谎,大学时她忙于兼职,唯一加入的社团便是书法社。偶尔空出闲暇在社团里习一两张字帖时,能让她从现实的焦头烂额里暂时抽离出来,获得片刻的安宁与平和。 如今若真有机会能够继续习字,于她而言,实是一件幸事。 祁承懿有些怀疑地看了她两眼,见她神色真诚,迟疑片刻,终于松口:“那你不许胡闹,不许惹先生不快。” “好”,容因笑起来,“我答应你,到时我都听你的。” 容因本以为那个祁昼明“捡来的穷举子”应当是个年纪在四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却没想到竟然是个二十出头、长相俊美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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