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笙还要再问,郎琢放下手上的茶盏,冷不丁道:“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用说了,你们说说吧,乐平王压在手上的那批脱不了手的棉花和生丝,你们二位是如何打算的?” 北笙和颜陌面面相觑,北笙挑了一下眉,示意让颜陌先说。 颜陌笑呵呵的朝郎琢拱手,道:“郎大人有所不知,草民与乐平王商议好了,他的那批生丝和棉花交由草民来卖,权当草民赎罪,一分钱的利草民都不会贪乐平王的。” 说实话,颜陌手上又压着一批生丝和棉花,再加上乐平王这些,几乎是垄断了整个大靖上半年的棉花和生丝市场。 他只要放出风去,不愁卖不出去,他和北笙早就想好了,来一招“空手套白狼”,直接将乐平王的棉花生丝收入自己囊中。 只是此举风险甚大,若让乐平王发现再被骗,可能就没有这次好解释了。 颜陌怯怯的偷瞄一眼郎琢,以一副忠心的面孔又补充说:“这只是草民口头应承的,具体该如何操作,草民等二姑娘的指示。” 北笙斜乜他:“货都到了你手上,还等我指示?” 倒显得她阴谋诡计很多似的。 又默默端起茶盏轻轻抿一口茶,小声说:“生意上的事我一个闺阁姑娘哪里懂?颜老板看着办就是了。” 颜陌:“呃……” 郎琢看着北笙笑笑,她和颜陌敢这么做,肯定还有后招,只是不方便与他说罢了。 郎琢道:“本官先前建议乐平王将棉花和生丝无偿送与百姓,他嘴上答应,心里终究是不肯,活该被你们再坑一回。” “此事就按你们的想法去办。”郎琢朝门口道:“青阳,小心将颜老板送出去,不要叫人发现了。” “是。颜老板请。”青阳站在门外,向颜陌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就赶客了? 颜陌和北笙都愣了一下,颜陌急忙起身向郎琢拱手告辞,“那草民先告退了。” 北笙也跟着站起,“学生也告辞了。” “你先留一下。”郎琢低眉侍弄着手上的茶盏,等到颜陌出去后,才说:“本官近来身体有些不爽快,你再帮我诊治一下。” 说着,竟然撸起衣袖,将手腕递到北笙跟前。 北笙:“……” 不爽快你倒是找郎中啊! 见北笙无动于衷,郎琢抬眸看她,又将手腕往前递了递。 行吧,来都来了。 北笙从怀中掏出锦帕,抖开来盖在郎琢的腕上,细细的摸脉。 这只摸完了换另一只手,北笙道:“大人说一下近来的症状。” 郎琢缓缓道:“身体发热,口干舌燥,心烦,晚间失眠多梦。” 北笙放开了他的手腕,道:“大人舌头看一下。” 郎琢有些犹豫,还是张开了嘴,将舌头吐了出来。 舌尖发红,舌苔微黄,北笙心头明了,郎琢因毒药的缘故上火了,只怕实际的情况比郎琢自己说的要严重,他可能羞于启齿没说而已。 北笙收好自己的锦帕,淡淡说:“还是毒药的缘故,大人阴阳失调,学生可以开个方子,但为长远计,大人还是及早成亲的好。” 原先她以为郎琢和醉仙楼的菩然相熟,衽席之欲能得到解决,可以宣泄心火,但从刚才的脉象上看,至少这阵子郎琢是一点都没有碰过女子,以至于脉象中涩,精气不通。 郎琢脸色微红,垂下眼帘,道:“成亲的事我已经在准备了,届时请你吃酒。” 北笙尴尬的笑笑,“那便好,届时我们举家来恭贺大人。” 郎琢不动声色的一笑:“旁人可以不来,安国公府的是一定要来的。” “嗯,是呢。”北笙笑着点头。 郎琢在京中也就安国公府这一门亲戚,他成亲,安国公府怎么会不去呢。 北笙开好了药方,斡风便将她送出来了。 走到门口马车前,终究没忍下心头的好奇,压着声音问:“斡风,郎大人说他在准备成亲的事了,可知是哪家的姑娘?” 斡风一头雾水,“小人没听说啊?” 北笙一笑,“可能是事情还不够稳妥,大人不便宣扬,……我先走了。” 斡风看着北笙上了马车后,才转身上马去给郎琢取药。 时候尚早,北笙让晏清赶着马车去了高阳侯府,她两日没出门,赵疏也没来找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到了高阳侯府门前,门口的侍卫告诉她,小侯爷出门了,至于去哪儿了不知道。 北笙只好悻悻返回。 乐平王府上,赵疏一脸沉郁的坐在萧翊对面,而萧翊却一脸得意的笑。 他坐过来拍了一下赵疏的肩膀,笑着道:“别垂头丧气了,你是本王的好兄弟,拿亲妹嫁你,你为何还不开心?” “本王知道你喜欢徐二姑娘,届时一同纳进府中做你的妾室,届时坐享齐人之福,多好!” 赵疏闷闷地低头,“安国公夫妇花了十八年才将北笙找回,怎会容她成为旁人妾室?” 第66章 分手之前 萧翊瞪大了眼睛,“你堂堂小侯爷的妾室,她一个乡野长大的贱丫头还看不上了!” “她是乡野长大的不错,可她是安国公之女!”赵疏愤怒的起身,平生头一回向萧翊发了火,头一回憎恨起了乐平王。 公爵本就在侯爵之上,安国公和高阳侯也算是莫逆之交、患难之交,于情于理,他怎么可能让安国公的女儿做他的妾! 想都不敢想,更别说提了。 萧翊被他吼得呆愣了片刻,道:“你同本王发什么脾气?这是本王母妃的主意,她早就想让你娶竗妹妹,只是以前侯爷在外没有提罢了,如今侯爷从边关回来,你已及冠成年,婚事就该提上日程。你要是不满,就同母妃说去!” 说了,何尝没去求贵妃娘娘高抬贵手呢! 他前日跪在廊下求了母亲,昨日进宫求了赵贵妃,无一不管用,今日只好再来求乐平王。 他想,总归是一起玩到大的兄弟,该知自己所思所想,能替自己在长辈们面前说两句。今日所来,竟然发现这竟然是乐平王的主意。 乐平王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心之所向是徐北笙! 赵疏眼眸低垂,神色哀楚的蹙起眉头,放低了声音说:“王爷,求你了。纵然没有北笙,我又如何娶竗妹妹为妻?这不是爱不爱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我们是姑舅表兄妹,血缘亲情便是最大的隔阂!” 萧翊两手一摊,竟然不能理解,“姑舅血缘成亲者比比皆是,为何到了你赵世子身上就成了最大的隔阂?” 他拍拍赵疏的肩膀,又说:“该是本王求你,这些年来本王心中所想,你最清楚,如今没了萧珣,储君之位本王唾手可得,只要你娶了本王的妹妹,侯爷再助我一臂之力,让本王再娶南音为妻,届时徐、赵两大军团皆为本王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赵疏道:“你我本就是血脉之亲,王爷的大事我与父亲何尝不曾支持,又何须让我娶竗妹妹呢!” “你不懂!”萧翊手指指着他,说:“你不懂,本王所谋之事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只有联姻,才能让你我真正拴在一条船上。” 萧翊所言,赵疏竟然无言以对。 好赖话说尽了,嘴皮也磨破了,竟然无能为力,谁都在跟他作对,乐平王的利益和前途竟然要拿他的利益和前途陪葬。 赵疏心冷了下来,好半晌才道:“王爷欲成大事,为何不从民心上想办法,却汲汲营营用旁的手段?” “民心?”萧翊冷笑一声,“只要本王手上有权利,民心自然归顺,若本王手上无权,民心向我又能如何?” 又道:“本王昨日才得了个好心情,你不要再来伤本王的心!” “那个骗了王爷四万多两银子的颜陌吗?”赵疏问,“我听说他昨日登门向王爷道歉了,一个骗子的话王爷都能信?” 乐平王道:“误会而已,即便不是误会,为我名声着想,我也不能拿他怎样。颜陌比那个赵坤能干,答应帮本王将棉花和生丝卖出去,今后本王想得利,这个颜陌是个助力。” 赵疏抿嘴一乐,“我若是王爷,必依郎大人之言,将那批货无偿送与百姓,笼络民心。欲成大事,区区一点银钱算什么!” 他沉默了一瞬,又道:“依我看,即便太子生死未知,这天下未必会是王爷您的,若王爷得了民心,何愁万臣不朝?若不得民心,纵然麾下有百万之众,也无异于叛逆耳!” 赵疏的话说得很重,他太懂乐平王了,就因为懂,便知他不是帝王之料。 从前他跟随乐平王,也憧憬过未来乐平王登基,他们赵氏一族成为权臣。如今跟着父亲随军赈灾一回,便知民心是什么,便知天下需要怎样的君主。 一句“无异于叛逆耳”犹如尖刀般戳进乐平王的心脏,他最忌讳的话皆被赵疏脱口而出,乐平王怔了一怔,着实吃了大惊。 他道:“本王只是想让你娶亲而已,你何故说出如此重话?” 赵疏朝萧翊拱手,“我的话虽重,但道理却很浅显,王爷自己思量,先告辞了。” 从乐平王府出来,赵疏骑在马背上,信马由缰,浑浑噩噩竟然不知该去何处。 日中耀眼的阳光直射大地,却照不进赵疏阴霾的心海。 早知今日会成为他人登天梯的石头,他又何苦去招惹徐二姑娘,许给彼此以后? 马蹄在玉玲珑阁前停滞,赵疏抬眸看着亲题的四个烫金大字,眼角眉梢的寒气终于消退三分。 他对北笙的情意如同滔滔江水,如今却像是被大坝拦截,情意在胸腔汹涌,无力宣泄。 北笙一连四五日都没见到赵疏,到高阳侯府去问,府里的人也支支吾吾,没个准信。 她又带着鹿竹他们做药泥枣,打算明日一早再去一趟高阳侯府。 门口婢女来报:“二姑娘,大姑娘来了。” 绾月手上捏着药丸,喃喃道:“大姑娘这阵子跑咱们青霭苑太勤快了吧,不知她是真的转了性要对二姑娘好,还是肚里憋着坏呢,二姑娘要小心,别中了她的计。” 北笙心头苦笑,这几日赵疏躲着不见她,估计南音的大计已经快成了,谈何中不中?自己在她的眼中,已经是陷阱里的羊了。 她放下手上的药丸,起身说:“你们先做着,我去看看。” 鹿竹说:“那奴婢陪姑娘吧。” 主仆俩在门口的盆里净了手后才去了正屋。 南音已经坐着等了,看着北笙进来,娇嗔道:“你这一天天的,关在家中也忙个不停,你都没空同母亲和我说说话。” 北笙笑着让鹿竹奉茶,随后坐在了南音对面,“闲着无事,做些消食的药丸,之前做的大家都喜欢,父亲马上就回来了,我想做些给父亲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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