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风很随意的将手臂搭在了彭崃的肩膀上,袖中藏着的短匕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他看看左右无人,才用生硬别扭的盛乐话问:“那个舒棠是你什么人?” 彭崃一愣,脸上生出惧色:“不是舒棠让你来找我的?” 斡风淡然一笑,捂了彭崃的嘴,将人往幽暗之处勾去。 拓跋琅的府上四处都有巡守的人,手里打着火把拿着长刀,来来回回,眼睛如同夜魈似的,透着森森之光。 斡风可不想被拓跋琅的人发现,这宅子里的路他早就摸过了一遍,径直将彭崃带去了一间上了锁的杂物房。 那锁也不过是一把坏锁,斡风轻轻用胳膊肘一砸,便哗啦一声连同锁链落在了地上。 彭崍即便战栗,却没有反抗,被斡风推进了屋里,他才壮着胆子道:“我记得你,你是郎大人身边的人。” 心头隐隐觉得斡风找他是为了什么了。 斡风从内关上了门,即便没有灯烛,借着窗外的月色也能看清两人脸上的表情。 斡风只是一笑,“舒棠在我们大人面前花言巧语,但我们大人不敢信,听说你同舒棠最熟,是以让我来问问你舒棠平日品性如何?对大王可是忠诚?” 说着,袖中藏着的短匕已经滑到了他的掌心,暮色之中锋刃上反射出来的寒光让彭崍后退了两步。 彭崍一脸恐惧,直到退到了墙角无可再退,才颤栗着反驳:“舒棠自小在盛乐长大,怎会对大王不忠心?” 斡风缓缓向他逼近,“难道她不曾向你承诺会带你一起去京城?” 彭崃目光躲闪,支吾许久才道:“可她的姐姐在为你们大人效力!你们大人同我们大王称兄道弟,这不算是对大王不忠心吧。” 斡风拿着短匕在掌心拍了两下,眉头一蹙,又问:“既然如此,那她为何要撺掇我们大人指派我来杀你?是你拿去京城的事威胁她了?还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 彭崃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信,“是舒棠要我死?怎么可能?” 斡风看着短匕的锋光,这些年他用这把刀暗杀过很多人,每次杀人他都知晓来龙去脉。 唯独这一次,他却不清楚内情,盲目的应下了大人的差事。 若是没有听到彭崃和旁人的对话也就罢了,偏偏让他听到了,总觉的彭崃是个不该杀的。 斡风点了点头,“我们大人初来乍到,也是头一回见舒棠就喜欢她,自然对她话深信不疑,你死前有什么想说的遗言,就说出来,我心情好的话会替你办。” 第155章 大事临头 彭崃年纪轻不禁吓,一双腿软得根面条一样瘫倒在地上,似乎想明白了斡风为什么要杀他了。 他道:“下午舒棠来找我,说郎大人不愿碰她,我还很高兴。但她却说,她要博得大王和郎大人的信任,求我帮她,让她失身,这样又可以让大王以为她伺候了郎大人,又可以让郎大人信任她的忠心。” “可她是我最宝贵的人,我不想就这么草草的做这种事,我一直等着和她到了京城在她姐姐面前成婚,所以我不同意,但他苦苦求我,求我给她破身……” 彭崃已经涕泪横流,他实在没有想到舒棠会转身变脸让他死。 斡风已经明白郎大人为何要杀彭崃了,郎大人自然不会因为彭崃和舒棠做了苟且之事而杀他,而是担心彭崃知道舒棠的真实身份而杀他。 事实也是如此,彭崃知道舒棠的姐姐在京城做酒楼生意,只是不知还有多少人知道舒棠和菩然的关系? 斡风突然将匕首收了,将彭崃从地上拉了起来,好生问道:“你们还对谁说过想去京城的事?” 彭崃摇摇头,忽而想了起来,又道:“只今天下午同敲鼓的稚童说过,再无旁人了。” 斡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刹那之间,寒光一闪,彭崃只觉得脖颈间一阵冰凉刺痛,他伸手去摸时,热乎乎的血浆已经冒了出来。 喉管发出咕咕的声音,目光微闪着盯着斡风,再也说不出话来。 坚持不过片刻,便横倒在地上。 斡风身上却干干净净,不管是身上,还是刀刃上,未沾丝毫血腥之气。 闪身出门,躲过巡守,再次钻入伶人安歇的寝房,又将稚童刺杀于睡梦之中。 刀刃划过稚童嗓喉的那刻,稚童睁开了眼睛,但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甚至眼神涣散到看不清眼前的幽影是谁。 直到他的热血流向旁边,旁侧睡的人被一片血腥的濡湿弄醒,发出了尖叫之声,众人这才发现稚童被人于睡梦之中刺杀。 第二日清早,便有两具尸体盖着白布放在了拓跋琅的眼前,两人均是被人割喉而死。 拓跋琅是何等敏锐的人,第一时间就将嫌疑锁在了郎琢身上,却没有实际的证据。 死的终究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伶人,郎琢杀两个伶人做什么? 况且,他的人来报说,舒棠进了郎琢的门后就再未出来,夜半都能听到里头男女的嬉笑声。 郎琢这般好色,怎么又有空去杀人呢? 郎琢那边的人一早听说无端死了人,还以此为由要搬出去住,拓跋琅即便想要留人再无证据,不得已已经答应让郎琢一行搬去宝定驿站去住。 纵然脱离拓跋琅的直接监视,但郎琢已然无法掉以轻心,难保不会驿站之中或是旁的地方有拓跋琅或者乐平王的眼线。 他无心去问斡风为何还要多杀一个人,斡风青阳都是跟随他多年且忠心耿耿的人,斡风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只是同车厢里的舒棠,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安置。 这个姑娘跟在他身边几乎是形影不离,且不得不形影不离。表面上看似忠心,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 马车驶向驿站,在驿站楼下停下,舒棠先一步从马车上下来,在郎琢出车厢那刻她笑颜如花伸手。 郎琢一笑,牵了她的手踩着脚凳下车,随即搂了美人在怀朝楼上走去。 青阳进屋给郎琢和舒棠送吃食,才看到一个缩在茶案前侍弄茶水,一个坐在书案前一本正经的翻书。 郎琢看见青阳进来,似乎看见了救星,微微一抬眉,青阳便心领神会。 青阳对舒棠道:“我们大人要洗漱,姑娘去厨房给大人准备一下沐浴汤,大人身体不好,沐浴汤中还要加一些药材,东西都是斡风收拾的,不知道你问他,大人说以后这些事都由你来做了。” 原本这些贴身的活平常都是他和斡风在做,但青阳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支走舒棠。 舒棠听说今后都由自己给郎琢准备沐浴汤,面颊顿时绯红,含羞点头,朝郎琢道:“那奴婢先下去准备了。” 郎琢眉目一闪,舒棠只当他默认,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青阳还有些不放心,脑袋探出门去,看她已经走远,这才缩进来关上房门大松了一口气。 郎琢却神情冷峻,手上的书遮挡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蹙紧的长眉。 青阳道:“大人休怪,属下看到这驿站之中有鬼祟之人窥探我们,只好让舒棠伺候大人近身的事来掩人耳目。” 郎琢冷哼一声,放下了书本,道:“舒棠就交给你和斡风,别让人怀疑就行。你且说紧要的。” 青阳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底下人来报说,乐平王从各处收购了近千匹马,刚买来时都生龙活虎,但没过两三天全都病了,到目前死了有半数之多,剩下的也活不久了。” 青阳说着额头都见了汗,疑惑道:“也不知是何人这般胆大,又有这般神怪莫测的能力,一下搜罗来这么多的病马,悉数卖给乐平王。” 郎琢本能的心神一凛,“北笙呢?最近可有她的消息?” “徐二姑娘不是在贠老爷家中么,但最近没有什么消息……”青阳渐渐声低,忽然道:“大人的意思是卖兵马这件事是徐二姑娘干的?” 郎琢放在书案上的手微微握成了拳,紧张道:“我只是猜测,她一个人干不出来这么大的事,肯定还有帮手。” 思索一瞬,他又急道:“你快马发两封信,一封发往汝宁我师父处,查问一下北笙的下落,一封发给菩然,让她去尔雅堂问看一下颜陌是否还在京中,要快!” 青阳听着一愣一愣的,乐平王收了这么多病马不是好事么,即便是徐二姑娘做的,那又怎样? 徐二姑娘坑乐平王又不止一回两回。 郎琢已经起身打开了房门,急急朝外走去,又道:“去叫斡风来,随我去拜访一下乐平王!” “是。” 青阳手忙脚乱,正要提笔写信,听到大人又要找斡风,将沾了墨汁的毫笔撂下,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第156章 我何处得罪了王爷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徐北笙猛然惊醒。 浑身冻得停不住的颤栗。 手臂双腿僵硬难受,想要起身动一动,才发现自己双手被捆缚在身后,自上而下连着双腿都被一圈又一圈缠绕在一株粗皮大树上。 麻绳绑缚太紧,她挣扎两下,手被挤在树皮上磨搓,隐隐发疼,只觉得手腕和掌心已经破了皮。 头发贴在她的脸上,水顺着头发一绺一绺的流下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甩了一下,湿发才挪开了她的眼眸,这才能看清眼前的处境。 阔大的宅院,不远处就是层层叠叠的房屋,此处倒像是一个后花园。 角落里的秋菊还在风中摇摆,林木也多,便是在跟前还有一排排挺直高大的白杨树。 另也有一些粗壮的掉光了叶子的柳树,她便被绑在一株柳树上。 一张粗陋的高腿案上,码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边上就是一个火焰正旺的火盆。 眼前黑压压站了一群人,无数的火把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中间只摆了一张椅子,乐平王萧翊便坐在上面,一身葡萄紫的襕衫,锦葵色的氅衣,指间夹着一把折扇,眼中难以掩藏的愤恨,盯着北笙。 边上的军士手里提着一木桶,见人已经醒了,便将木桶扔进了旁边硕大的水缸里,水花溅出来砸在北笙身上,又是一股冷冽的冰凉。 军士又去准备其他的刑具,从案上捡起一个烙铁便放进了火盆,这便又双手负后站立在萧翊身侧。 北笙苦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一回终究被萧翊逮住了。 颜陌从马贩子手上收购马匹,虽是用的假名姓,然被手下人不小心喊了一句“颜老板”泄露了身份。 乐平王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摸清,多个向他卖马的马贩子背后竟然是同一个人主使。 跑了颜陌,但对颜陌手下人一顿刑讯,便将徐北笙给供了出来,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从棉花生丝,再到高价米粮,再到这次的一千匹兵马,徐北笙和颜陌两人对他是一环套一环,骗不死便不罢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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