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了声。 “直接回公寓还是先回一趟画室?” “直接回去,”时月回应。 “不回画室做点措施吗?”陶娟语调有些慌张。 “陶娟,你觉得凭我现在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去跟首都那些豪门世家的阔太太们做斗争呢?一个情人而已,我不管站在哪个位置都是个情人。” “只要我跟成文没有切身利益的牵扯,不管我出了什么事情他都会斟酌着如何放弃我,只有我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跟他有了实际利益牵扯,我出任何事情,他才会想着救我,保我。” 时月似是突然明白,她在首都举步维艰是因为什么。 江思今晚的那句话如同当头一棒:“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正牌妻子,傅董哪里会管她死。” 在这个利益至上的圈子里。 谁会去管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呢? 十月十日,首都阴雨连绵的第三日,温度一斩再斩,直接夭折。 长假时三十多度到了今日堪堪只有十来度,且还连个太阳都没有。 这人清晨,江意抱着被子起床。 长发散乱地披在身侧,她捂着脸面坐在床上吸了吸鼻子。 多年独自生活的经验告知她,情况不妙。 她唤来素馨拿着体温计上来。 女管家担忧的目光落在江意身上,她熟门熟路地将体温计放在腋下。 约莫着过了数分钟拿出来,果然——三十八点五。 “太太,”素馨惊呼。 一来是因女主人生病而担忧。 二来是因为男主人晨间早早出门告知要去悉尼出差数日。 江意此时,只觉头重脚轻,抱着被子的人歪在了床上:“头疼,别喊。” 傅奚亭出差了。 她知晓。 昨夜被人摁着磋磨了数回,她屡屡求饶,后者回应她的是往后几日不见,要提前喝点汤。 傅奚亭喝的不是汤,是自己的精气。 江意伸手捞过床头上的手机给傅奚亭去了通电话,那侧接起时,隐隐能听见飞机的轰隆声。 “宝宝。” “我生病了,”江意糯糯开腔。 倒也没有想着怕人担心而隐瞒不报的心思。 相反的,她巴不得傅奚亭能早早知晓,好后悔昨夜揉搓她的罪行。 “怎么了?”相比起前一句的问候,后面的这句怎么了才很好地体现出了傅奚亭的急切。 “发烧了,”江意可怜兮兮开腔,一边说着,一边还吸了吸鼻子,怎么看都是一副软弱可怜的模样。 “素馨呢?喊医生了吗?” “恩——。” 傅奚亭上一秒的心思还在工作上,这会儿,所有的情绪都被江意填满了,这声发烧了,让他的心飞回了豫园。 傅奚亭有多担忧,素馨就有多心慌,毕竟…男主人离家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照顾好人,不曾想啊! 先生前脚走,后脚太太就发烧了。 这速度,也着实是属于无缝对接了。 这通电话,格外漫长。 原定飞机会议直接因这通电话而取消。 东庭一众副总面面相觑,想提醒但又深知傅董为人夫的担忧,谁也不敢开口规劝。 以往还能有个关青背锅,现如今好了背锅地回去陪产假去了,只剩下他们这群怕死之人踌躇着,不敢向前。 飞机的轰隆声和众人的面面相觑竟然有了一种出奇的和谐。 叹息声将过,是茶杯声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吴江白一手端着杯子一手翻着手中的文件。 看着眼前的几位副总在进行眼神交流,他伸手将手上的文件丢过去,语调低沉,带着一种过来人才见过的沉稳:“好好看看,防止傅董落地之后就返程,以免我们见了合作商被人摁着磋磨。” 吴江白这话一出来,机舱里瞬间就安静了。 大家内心所有的想法都在吴江白这句话语中被止住了。 纷纷搁下手中的杯子拿起文件埋头苦干起来。 停歇片刻的声响又纷纷响起,傅奚亭拿着手机正在轻哄江意,可这轻哄声瞬间就被工作声与探讨声给止住。 明知是工作,又不能如何,只得拿着手机去了一旁。 数小时的飞行时间,傅奚亭电话不断。 医生来,医生走。 如何诊断开了什么药,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十月十日,傅奚亭出差在外,江意起高烧。 可在高烧中,她接到了林景舟的电话。 这通电话来时,江意是诧异的。 她挥散了屋子里的佣人,伸手接起。 那侧、林景舟语调稳稳。 “忙吗?” “林翻有话直说,”江意没什么心思跟人寒暄。 “见一面吧!” “林翻想跟我聊什么?” “关于林清河,”林景舟的话语很谨慎。 “是林清河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 “有区别吗?” “区别很明显,林翻何必跟我装呢!” 二人一来一往,林景舟大抵是心中对江意还有几分情意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谨小慎微,而江意呢!直白、干脆、利落。 十一点,江意吃了药,有些昏昏欲睡。 但碍于一会儿要在豫园见客人,吃完药之后又灌了一杯咖啡,吓得素馨想阻止,但是又没阻止住。 连连惊呼太太。 “不相干的人都从主宅支出去,让钱行之过来。” 十一点过五分,林景舟来时,并非他一人。 身旁还有他的秘书。 二人正准备跨步进去,钱行之如同一座大山似的挡在二人跟前:“豫园不轻易招待客人,今日能让林翻带秘书上来已是仁慈,进去就不必了。” 秘书一愕,自然是知晓傅奚亭的豫园有着不招待外人的规矩。 看了眼林景舟,见后者微微点头。 脚步止于廊下。 林景舟初来豫园,可即便如此,豫园的状况他也不止一次在旁人口中听闻过。 山林之乐藏于豫园。 这是多少人向往的人间圣地啊。 可这人间圣地没有丝毫的影像流传出去,众人连个幻想的方向都没有。 素馨这日,从屋内迎出来,见林景舟点头问好。 后者微微回应。 “林先生是秋日豫园的第一位客人,”素馨一番话说得轻缓。 林景舟缓缓点头,淡声回应:“这是我的荣幸。” 雨后,豫园桂花香阵阵来袭,而萦绕进鼻息间的桂花好似让素馨想起了些许什么:“太太喜爱桂花,先生上月末让人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重新规整了一番,新移过来的几株桂花正好借着这秋雨好好生长一番。” 素馨说着,且还将目光移过去,林景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时,神色暗淡了几分。 “人这辈子,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放弃自己喜爱的东西,人生也或多或少会因为某些事情而放弃自己的爱好,但我家先生说,人在有能力的时候,就该满足自己的各种所求,这样才不会辜负自己这一路走来的艰辛。” 满足自己的所求? 傅奚亭的深意绝对不是满足自己所求这么简单。 素馨说这话,也绝对不是平白说出来的。 他自然知晓江意喜爱桂花,并且曾想过年老退休,买一处院子,院子里在种上一棵桂花树。 每到秋日,桂花飘香。 素馨这话,无疑是想告知他,有些事情实在是无须等到年岁渐长之后再去做。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来,林景舟撑伞站在院中,耳畔是素馨那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轻言细语。 “院子的北边,原是一处草坪,现如今成了太太的花圃,太太爱花,但又无太多的耐心去照顾这些花草,可花草死了又会伤心,是以这处,便成了先生每日下班时必来的去处。” “先生不爱花,但因太太爱,索性就跟着爱了。” “花圃的最外围种了菊花,这菊花的由来,不算吉利,翻译部部长林清河先生为了侮辱太太,遣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送了束菊花给太太,太太倒也没觉着如何,反倒是带回家,亲自拿着锄头挖了块地,埋了进去,原以为这种半截的物种必死无疑,哪儿承想活下来了。” 林景舟即将跨步进去的步伐狠狠一顿。 林清河、侮辱,这些字眼只能让他颤抖半分 而原以为半截的物种必死无疑这句话,让林景舟的脚步彻底的顿住了。 半截的物种,这几个字形容的是江芙。 她半道进了江意的身体,原以为活不长久,可这活下来的菊花就是她的参照。 她会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他为林清河而来,而素馨却在他进门之前说了这番话、别有用心? 第307章 平地起疾风 雨幕菲菲,林景舟脚步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素馨的话语声却没有就此止住。 “暮春时节的那场雨要了哪些人的命都不重要,死就死了,还能如何,死人是无法做选择的,但活下来的人却有许许多多的选择权。” 这些话,都是江意一字一句的交给她的。 走到什么位置,说什么话、。 语调如何,情绪如何,都是江意一五一十交给她的。 她原以为,如此做无疑是给自己添加麻烦,可此时,看到这位国际翻译官的脸色,素馨对江意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会客室内,江意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眉头微拧,浑身姿态有些疲乏,佣人见此,轻声询问她是否需要上楼休息,她微微摇头。 “人走了吗?” 佣人去窗边轻轻的挑起纱帘看了眼:“还在院中。” 江意恩了声,算是知晓。 “你家太太还说了什么?”林景舟幽沉的眸子落到素馨身上。 素馨微微颔首,用江意的语气道出了九个字:“太太说,进是敌,退是友。” 这种时候,林景舟弄死林清河正好上位,多好的时机啊? 可他呢? 大抵是想着林清河是自己的老师,下不了那个狠心,所以准备来江意这里寻一条出路。 可这出路,被江意用六个字堵死了。 进为敌,退为友。 素馨看出了林景舟的犹豫和踌躇,继而又开口:“用统一的道德标准来约束别人是道德高尚,反之、就是道德绑架。” “林翻做事情之前都不斟酌的吗?” “该死的人活着,就证明首都已经不是那个首都了,林翻如果此番回来是为了蹚浑水的话,那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 林景舟站在豫园门口,却未曾进豫园。 细雨连绵的院落里,林景舟看着眼前亮堂的屋子,落地窗外是微微飘动的纱帘,纱帘之下无任何人影,但他知晓,江意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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