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这般的人,最爱统观大局。 站在幕后看着一切步入正轨。 林景舟的目光纱帘上,停顿许久,而后才缓缓移开目光。 “给你家太太带句话。” “林翻请讲。” 林景舟望着素馨,到了唇边的那句话又瞬间收回,望着素馨的目光且还带着些许防备。 “没什么。” 跟傅奚亭的人说让江意提防傅奚亭?这无疑是站在庙门口骂菩萨无能。 这种蠢事,何必干? 须臾,素馨送走林景舟转身进屋,将江意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手中抱着一只猫儿。 轻轻的抚摸着。 “走了?” 素馨毕恭毕敬回应:“走了。” “说什么了?” “临走的时候说让我给您带句话,但是又未言语出来。” 素馨颇为觉得奇怪。 江意正在思考林景舟想说的话时,手机响了,那侧,厉行的嗓音有些低沉且还有些急切:“在豫园?” “恩,”江意嗓音嗡嗡开腔。 “趁早离开。” 靠在沙发上的人望了眼素馨,后者会意,及其识相的转身离开。 江意端起眼前冷却的咖啡喝了口,直觉告诉她厉行今日的这通电话不简单,她需要保持极度冷静来接听这通电话。 厉行此时,站在精神病院的阳台里,手边是一罐刚刚喝完的啤酒,这会儿正抽烟拿着手机。 “你的想法是没错的,傅奚亭事先有意牵引司柏去与林清河接头,似乎是想让司柏插手东南亚武器商的一个项目,但这个项目需要一个可靠可信并且有足够威信的人牵头,而林清河无疑是最佳人选。” “傅董有意将司柏拉上岸,与其说司翰这个富家子弟到你身边学习,不若说是傅董想借你的手将司翰压在掌心控住他,司柏想借力,自然需要留下点什么做出保证。而司翰就是他的保证。” “上次我们收拾林清河,司柏半路杀出来,通风报信的人十有八九是傅董,他假借他人之手让司柏打乱我们的计划,最终又可以借着司柏做这件事情的由头将他拉下水,他好将司柏手中林北的那块地拿到手。” 砰——江意手中的咖啡杯砸到了地面上。 清脆的声响让站在屋外的素馨一个激灵。 急忙推门进来,见江意目光幽深且泛着猩红,一声询问直接止在了喉间。 本是平淡的眸子泛着杀气,怒气显而易见。 “如果我没猜错,傅董应该不在家。” “十五号,与东南亚武器商见面的日子,林清河最迟明日就会离开首都,去东南亚跟傅董汇合。” “你能否报仇与傅董而言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他的家国大业,只要傅董的大业未完成,即便你付出百分百的努力也弄不死林清河。”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傅董才是真正的高手。” “枕边人不见得是心上人,你的所有谋划都在他的掌控之内,江意,你被耍了。” 噗————江意一口血从胸腔内喷涌而出。 素馨看着,险些跪倒在地。 “太太,太太你怎么了?” “你别吓我啊!” “来人呐!” 素馨的尖叫声更让准备离开的钱行之顿住脚步。 “快来人呐!” 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的人确定之后才猛的拔腿往屋子里冲去。 看见江意拿着手机吐完血,衣衫染上红色时,整个人都慌乱了。 “太太——。” “太太——。” “江意——。” “江意——。” 钱行之跟着江意许久,对江意的称呼都算是恭敬,可今日对江意的称呼倏然变了。 全因惊慌。 她苦苦谋划,原以为即将大仇得报,可到头来、竟然是如此境地? 她走的每一步都在傅奚亭的计划之内。 至赵振伊始,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每一个温情的的举动都是有所图谋的。 傅奚亭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最终结合起来的后果都是为了要她的命。 她苦苦求谋。 苦苦求谋啊。 终究是黄粱一梦,镜花水月。 她步步为营处心积虑的想报仇,而那个口口声声说支持她的男人,当面支持,背地里却勾结她的仇人去完成春秋大业。 利用她? 利用她? 他太残忍了,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用全部心血去完成此生夙愿,而傅奚亭呢?身为她的丈夫。 他明知自己心中的痛,却仍旧踩在她的心尖上去做这些事情。 何其残忍,何其残忍啊。 噗—— 钱行之刚想抱起江意,后者被挪动的瞬间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顺着钱行之的脖子一直流进衬衫里。 钱行之吓的手都在抖。 “江意,你别吓我。” 他太熟悉这种场景了,在战乱地区颠沛流离的那些人,有多少是在吐血之后身亡的。 “你别吓我,”钱行之不敢动江意,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沙发上。 似是动作稍微大一点,她就能破碎。 此时的江意,虚弱的不像是世间人。 像极了偶然落入凡尘的孤魂野鬼。 稍有不慎就灰飞烟灭。 她躺在沙发上,无声落泪,抬起双手狠狠抓住胸口,脸色惨白的毫无血色。 哽咽,抽搐、隐忍不发,最终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悲痛欲绝。 她伸出消瘦的爪子,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恨不得扯破衣衫将自己的心脏掏出来。 痛哭声在这深夜冲破天际,肝肠寸断的声响让人想起了午夜百鬼哀嚎。 她紧紧抓着胸口,痛的缩成了一团,而后,近乎凄惨绝望的惨叫响起:“傅奚亭。” 江意不顾外人在场,撕心裂肺的喊出三个字。 而这声凄惨的声响结束之后,她搀扶着沙发起身,踉踉跄跄的往楼上。 “江意——,”钱行之担忧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江意身后拨开钱行之的手,行至客厅时,脚步微微顿住。 目光望着楼上。 身形摇摇欲坠。 飘忽的近乎不能自己。 “太太,”素馨惊恐的喊着。 江意充耳未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傅奚亭的滔天罪行。 以及他做过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 江意伸手拨开素馨的手,踉跄着往厨房而去,在出来,手中多了把刀子。 “太太,”素馨整个人都惊住了。 钱行之看着江意手中的水果刀更是不敢靠近半步。 而原本,守在客厅的佣人见此场景,纷纷惊慌的不敢言语。 算计她? 好好好、算计她。 江意步履蹒跚,实一脚虚一脚的踩着楼梯上去,钱行之在身后,屡屡想伸手扶住她。 可伸出去的手又屡屡收回。 她的命,不及傅奚亭的江山大业重要,眼看着她意气风发起高楼,她起一层,他抽一层,且一边抽,一边笑着说爱她。 这就是爱?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那傅奚亭连林景舟都不如。 如果这就是爱,那那些为爱赴死的人该如何自处? 哐当,江意伸手推开傅奚亭的书房门,看着男人书房地上放着的巨幅婚纱照。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忆起他们的婚礼。 忆起傅奚亭每一次用心良苦的安排。 江意竟然怀疑厉行所言真假。 婚礼上的父母。 豫园的桂花树。 每一个午夜梦回时的轻声呢喃。 他给的房产,地产,每次出差时带回来的礼物,那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江意望着那张二人笑颜如花的婚纱照,傅奚亭看着她,眼里全是爱意。 都说是否爱一个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可倘若这世间真的有人连眼神都可以伪装呢? 沉默在书房展开。 素馨跟钱行之站在身后看着江意盯着那副婚纱出神。 良久,江意呢喃:“手机给我。” 钱行之极速将自己的手机掏给她。 她毫不费力一连串的按出傅奚亭的号码之后,内心竟然有些悲凉。 她早已将傅奚亭的号码熟记于心。 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 钱行之望着江意僵住了的指尖。 一时间不敢喘息。 此时的江意,让他猛然想起一句话:当一个人想求真相的时候,其实她早就知道真相了。 只不过——需要的是一个合理的理由让自己清醒而已。 电话拨出去的嘟嘟声,成了这个屋子的唯一声响。 旁人不知,但江意知晓,这通电话,接的比往常晚。 “意意——,”傅奚亭的嗓音传来时,江意有那么一瞬间不敢开口。 她突然不想让这梦境破碎。 更不想从傅奚亭给她织造的豪华囚笼中出来。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了,原以为傅奚亭会是她的靠山,可未曾想到,傅奚亭是挡在她跟前的高山。 难怪——难怪他只谋划不出面。 难怪——口口声声说担心自己的人却让她出去独当一面。 难怪————。 “意意——,”傅奚亭的第二声呼唤将她彻底的拉回来。 江意步伐微微向前,站在大幅婚纱照前,凉薄、隐忍、暗哑的嗓音传到傅奚亭耳里:“你在东南亚。” 傅奚亭听闻这五字呼吸狠狠一顿。 拿着手机的手瞬间就被薄汗布满,低垂眸间,男人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眸中的俱意。 许久之后,一声颤抖的“是”让一屋子人瞬间安静。 吴江白条件反射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翻了桌前的咖啡,刹那间,本是静默无声的屋子瞬间吵杂起来。 众人手忙脚乱的将电脑挪开。 而傅奚亭,站在人群中仿佛置身事外。 与屋子里的吵杂格格不入。 他幻想过许多次,倘若事情败露,他与江意之间的关系是否还能继续。 倘若事情败露,以江意的脾气他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可想归想,他没有办法不去付诸行动。 倘若可以选择,他断然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可没办法、实在是没办法了。 不然他怎么会亲手将夫妻关系推向深渊呢? 怎么会! 江意失望了。 他知晓。 可是怎么办? 事情摆在眼前,他没有任何选择。 屋子里的所有声响都不如江意这一刀子下去来的清脆。 吴江白在收拾完桌面之后回眸望向傅奚亭。 那一眼,看见的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资本家了,而是一个饱受生活折磨的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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