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娘娘?”九渊想了想,“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我这也都是听我母妃说的。”初宸喝口茶润了润嗓子,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她好像入宫不到一年就香消玉殒了,梅园也因此闲置了下来。直到前些年,令妃娘娘搬了过去。” 晚歌在一旁含着勺子,听的十分入迷。以前在江湖上她就爱往那茶楼酒馆凑,听来来往往的人讲些有的没的,如今还是这德行,什么都想听一耳朵,她若是以后做了短命鬼,一点也不稀奇,毕竟知道的确实也不少。 不过王宫不是久留之地,锦书的事得加快,不知这梅园是否会有她的消息。 三日后,又是一个大晴天,三人约好了去梅园摘桃花。一旬之前,负责赈灾一事的人选选来选去最后竟落在了谟则身上,此事朝野上下都十分意外,不是惟川,也不是凌远,而是从未接触过朝政活得如同幽禁在梅园一般的谟则,一时之间大家都摸不准妫璟淮究竟是个什么用意。 门口宫人通传后不久,戚鱼儿便走了出来,衣着妆容十分素净,眉眼间稍显淡漠。大概本身就是个冷清的性子,话不多,但少有虚言,透着一份真,反倒让人生出好感。 梅园鲜有来客,也就偶尔洛昕偷偷溜过来坐坐。戚鱼儿带着两个小辈浅浅溜达了一圈,梅花几乎落尽,只剩西北角的那二十多棵桃花树白色粉色开成一片,不远处还有一大片竹林,是戚鱼儿搬来后种上的。 景致甚好,人迹罕至,走到哪儿都有一种幽静的感觉。晚歌越看越喜欢这里,戚鱼儿真有眼光,这明明是王宫中的世外桃源。 溜达片刻后戚鱼儿让她们自便,而她要去准备些前几天研究出来的新吃食,等离开的时候初宸刚好可以带回去给洛昕。 九渊陪着初宸摘桃花,晚歌惦记着锦书的事,便往外走了一些,拉着一个宫女问道,“这位姐姐,我似乎早上吃坏了肚子,不知可否方便为我引个路?” “这边来。” 晚歌笑着致谢,又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啊?” “秋霜。” “原来是秋霜姐姐。”晚歌开口道,“这是我第一次到梅园来,真漂亮,人也不多,在这里当差很不错吧?” 秋霜点了点头,“娘娘性子好,又喜欢亲力亲为,我们便落得个轻松。宫人们当初是心甘情愿跟着她搬到这里来的,都是相熟的老人,很好相处。” 都是相熟的老人,那锦书便不会在这。 秋霜往前面指了指,“前面就是了,你自己过去吧。” 晚歌如厕出来后原路返回,想到那一大片竹林总觉得有几分稀奇,在这皇宫中未免有些异类感,便往里面多走了几步。 “晚歌。”九渊盯着竹林中那抹青色身影,嘴角笑意浅浅,比起那边桃花夭夭灼灼其华,似乎这青翠幽深的竹林与她更是相配。既觉得她不属于这里,又想要永远留下她,他该当如何? “你怎么来了?” “初宸累了,停下喝茶歇息,我便四处走走。” 二人并肩往林深处走去,却意外发现最里边的竹子上有很多划痕,深浅不一,似乎是剑气所致。 “令妃娘娘还是个高手?”二人对视一眼,晚歌疑惑开口。 九渊也并不知道,回头得向初宸打听打听。 没有什么其他发现后,折回桃林,三人忙活一阵,随后离开了梅园。 “初宸,关于令妃娘娘的事,你知道吗?”回去的路上,九渊开口问道。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我母妃说,令妃娘娘是父王神不知鬼不觉接进宫来的,直到册封那日大家才知道。她曾经小产过一次,从那以后便和父王疏远了,后来再有孕,就自请搬去梅园,父王准了。” 晚歌若有所思,“这满宫上下都不知道她的来历?” 初宸点了点头,“猜测甚多,但始终没有定论。” 梅园地偏,走了许久,转到了延禧宫,是以前戚鱼儿的住处,现如今住着怡妃。她似乎是个宫人出身,不过得势之后反倒紧闭宫门,不曾和谁往来,唯独喜欢跟着郑太医学习医术,见过她的人很少,是一号怪人。 将初宸送回景仁宫后晚歌与九渊也回了永和宫。 午间小憩刚醒,初宸又跑了过来,拉着九渊和晚歌连忙道,“你们听说了吗?” “打起来了!”初宸兴奋的嗓门满院子都听得到。 晚歌听着来了精神,“谁打起来了?” “梁涵和关飞原,就在城门口。”初宸眉飞色舞地开口,“话没说两句,就直接动手了。梁涵是禁军统领,关飞原自然就比较吃亏,听说脸肿了,手也折了,这会儿正闹得沸沸扬扬呢。” “他们俩有什么矛盾?”九渊问道。 初宸突然放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好像是为了一个姑娘。” “嘿哟,竟是这样的热闹。”晚歌与九渊对视一眼,笑着开口。此刻桌上似乎缺一盆瓜子啊。 “哪位姑娘啊?”她继续问道。 初宸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先动手的是梁涵,现在已经被斥责关在家里了,梁尚书正上门致歉呢。”她说完这句便站起身来,“热闹讲完了,我得回去读书了。对了,九哥,明日是你去将军府泡温泉的日子,可别忘了,我这次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溜烟的功夫,小丫头就不见了。 梁涵,如今的禁军统领,梁参的长子,也是昭平王妃梁姝的兄长。 关飞原,大理寺少卿,本是关峻兄长的儿子。但关峻兄长两夫妻很早便战死沙场了,留下关飞原这么个年幼的孩子,由关峻养大,视如己出,与昌平王妃关临枫一起长大,姐弟情深。 这两个人立场上本就是水火不容的,但面子上越应该装客气,怎会如此按耐不住闹得这样大?看来这个姑娘是个关键人物啊。 哦,想起来了,洛昕也有个兄长,叫洛洺,是禁军副统领。洛昕的父亲是原户部尚书洛啸,前些年身体抱恙便致仕了,于三四年前病逝。所以如今,唯一能帮衬着洛昕的,就是这个兄长了。洛昕一直纵着初宸与九渊亲近,后借温泉之由让九渊与叶家攀上些交情,今天又递来这么个消息,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谋权还是谋位? 虽然并不想掺合这些,但她在九渊身边白吃白喝这么久,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此刻她还是得为他多考虑几分,好对得起他这半年的厚待,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心中疑虑说了出来。 九渊也曾不止一次地琢磨过这些,于是开口道,“我想我们该亲自去一趟景仁宫拜访拜访,看看祺妃娘娘是下着怎样的一局棋。” 当初他的回宫有些蹊跷,此次谟则的赈灾也是透着奇怪,九渊不是没想过洛昕,猜来想去这许久也没有答案,不如开诚布公直接一点,至少目前来看,他们是友非敌。 “你对以后心中已有决断了吗?”当初在行宫她问的时候他回答说不知道。 九渊犹豫片刻后终是点了点头。 对这样的答案晚歌似乎也不意外。 “我不喜欢欠人,在我离开王宫之前,我会保护好你,就当是报答这期间你对我的厚待。以后我闯我的江湖,你坐你的朝堂,我们各不相干。” 她这番话说得挑不出什么毛病,可九渊听来还是有些刺耳。她不曾想过留下,对于离开也是毫不犹豫,甚至没想过再有联系。他们二人之间的情分在她眼里就是这般淡吗? 九渊有些郁结,勉强一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十二章 前尘篇(六) 景仁宫中,洛昕对九渊的上门一点也不意外,吩咐宫人备了上好的茶水。 “身体可有好些?” “开春之后好了一些。”九渊恭敬道,“今日来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祺妃娘娘。” 洛昕轻轻颔首,“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娘娘所求为何?”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微微叹气,“我只有初宸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她过得好,不要落得一个和亲亦或是什么其他牺牲的结局。” 来日手掌大权的人无论是惟川还是凌远,都不会对景仁宫手下留情。成王败寇,铲除异己,王宫之中,每过那么几十年都会上演这么一场。 “主上身体这两年都不太好,我自然是着急的。也曾想过不如现在就为初宸定一桩不错的婚事,可想一想我选的她不一定喜欢,若是以后她遇到了心仪的人,岂不是抱憾终身?我们这些人都被困了一辈子,身不由己,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能活得自在些,快意些。” “所以你将我与谟则都拉进了这局博弈中?” 洛昕点头,“是。” “令妃娘娘呢?”这一切戚鱼儿知道吗? “她都知道。”洛昕并无掩饰,“深宫几十年的岁月,我与她乃是挚交。”只是不为人知罢了,她叹了一口气,“她第一个小产的孩子便是淑贵妃的手笔,其中的痛她最是明白。眼看着谟则也快到封王建府的年纪了,主上身子又一天不如一天,自然免不了要忙起来。” 茶壶空了,洛昕让晚歌去重新煮一壶。把人支开后她继续开口,“令妃是江湖人,谟则随了她,醉心逍遥道,以后你们两兄弟一个登高台,一个走江湖,两全其美。” “我身子骨难当此大任。” “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有更紧急更重要的事值得去想。” 晚歌可能快要回来了,洛昕只能抓紧,“晚歌是江湖人吧?我听说她进宫似乎是为了找一个人,所以早晚都会离开。而你心中想留下她对吧?” 九渊心突然漏了一拍,这人确实有几分与公孙仪、夏无忧叫板的底气,不论是筹谋布局还是窥探人心的本事都不小。 “你有办法?” “有。”晚歌的身影从院子那边走了过来,洛昕压低了声音,“日后再与你细说,这便作为我邀你合作的诚意。” “那从今天开始,我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九渊敬她一杯茶聊表心意。 正事谈完了。 九渊与晚歌准备告辞。 洛昕起身相送,末了对着晚歌道,“晚歌,若是无事,可多去梅园转转,令妃与你,定能说到一起去。” 晚歌应声,随后扶着九渊离开了景仁宫。人设不能倒,病弱的九殿下。便是身体好多了,走在外面也得装。 第二日一早,九渊与晚歌便出宫了。叶楠老将军去了西北,家中一切由叶婧曦操持。晚歌带了些刚做好的桃花羹,给叶婧曦尝尝聊表心意。没有初宸在,耳朵倒是清静了很多,九渊在那边泡温泉泡得倒是很舒服,晚歌难得有些局促,她不懂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些,实在不知该闲聊些什么。若说起身去逛逛吧,又未免有些唐突失礼,她现在是九渊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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