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孩先用柳条编了个簸箕,还把曹虎头和牛囝也叫过去帮忙了,几人挽着裤腿下水,又赶又围,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抓到两条小孩巴掌长的野生鲫鱼。 赵时悦用折叠刀刮鳞去腮,剖开内脏,抹上盐巴,先在火上烤得金黄,再丢进陶罐里熬汤。 熬好后,连鱼带汤也就只有四碗不到,只有赵妮妮、赵寄奴、张二郎三个小孩,以及裴滉、张父、张母三个老人,才各喝了半碗,其他人都没份儿。 裴滉实际年岁其实也只有三十九,没比张宏宾大多少,却十分不要脸地将自己归为长辈行列。 奶白色的鱼汤喝得美滋滋,他还不忘仔细打量张家人,暗道:瞧着不过是普通百姓,也没甚出奇之处,为何偏偏就是他们一家,跟仙女结了缘呢。 裴滉曾研习过老庄周易,懂几分命理。 时逢乱世,凭白无故冒出来一个仙女似的人物,其所牵连之因果,怕是不会简单。 譬如赵家小儿,因她活命。 譬如自己,因她避祸。 再譬如曹虎头,将来怕是能因她成事。 可张家人呢?又因她改了什么?
第二十五章 张家人因赵时悦改了什么?赵时悦自己估计也不清楚。 众人收拾好陶罐陶碗等炊具,准备继续上路。 大概是因为一起捉鱼时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赵寄奴这小屁孩如今是马车也不想坐了,像个小陀螺似的,跟在张二郎后头,颠儿颠儿地跑得十分欢快。 裴滉一个坐在马车车厢里,牛囝在车厢外赶车,他旁边还坐着张宏宾的母亲张王氏。 赵时悦已经熟练掌握了赶驴车的技巧,驴车上拉着所有人行礼,包括曹虎头最开始背在身上的粗布包袱。 张二郎带着赵妮妮和赵寄奴一边蹦蹦跶跶地往前走,一边顺道捡着路边的松塔,大约是想寻摸几颗松子吃。 赵时悦心情莫名变得明媚起来,突然想到什么,便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张二郎,扬声问道:“对了,月娘嫂子,一路上只听你们二郎二郎地叫着,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家二郎到底叫什么名儿呢。” 月娘如今只空手走路,走累了还能轮流坐一会儿赵时悦赶着的驴车,人轻松了,精神也就变好了,笑道:“哎呦,瞧我,倒是忘记说了,我家小二大名叫行嘉,张行嘉。” “哦哦,行嘉啊,真是个好名儿,好名儿,呵呵……” 赵时悦干笑两声,暗道:这名儿好就好在,咋这么令人熟悉呢? 赵时悦不确定道:【小二啊,你说此行嘉,是否乃彼行嘉?】 222系统谨慎猜测道:【很有可能就是他。】 毕竟,如果没有赵时悦制造的假泉眼,月娘和张王氏确确实实有极大的可能,过不了平漳堡就先渴死病死了。 如果没有曹虎头的警觉,与赵时悦的果断,张家人也多半躲不过并州“土匪”的残害,只逃出来一个张行嘉,也是极有可能的。 如果没了以上的如果,这身世经历,可不就跟“彼行嘉”对上了么。 赵时悦瞧了瞧已经捡了一衣服兜松果的张二郎,暗道:完了,我把男主送给女主的小死士给带跑了。 又回头瞧了瞧靠在马车车厢里打盹的裴滉,赵时悦瞬间变得坦然:算了,大佬都跟着跑了,一个炮灰又算什么。 想开后,赵时悦又开心招呼道:“二郎,妮妮,衣服要是兜不住了,就放竹筐里来,车上还有一个竹筐是空着的。” 赵寄奴的药吃完了,熬药的烧锅也被烧裂淘汰了,从秦郎中那儿借来的竹筐如今也没机会还回去了,可不就空了么。 顺便插一句,比起铁锅铜炉,陶罐陶锅真的是非常不经用,只要受热不均匀,就十分容易开裂。 张二郎闻言,将赵妮妮姐弟都带了回来。 赵时悦赶着毛驴慢慢停下,方便他们把捡来的松果放进竹筐里。 赵寄奴人小手小,捡两三个松塔便是极限,偏他自己不觉得,还一副自己帮了好大忙的模样。 张二郎低头看了催促着自己再去捡的小弟弟一眼,有些为难道:“赵阿姐,掉地上的松果基本都开了口,里面的松子也撒得不剩多少了,我看见前面松树上还挂着不少没开口的松塔,想去摘一些,寄奴还小,也跟不上,那个,……可不可以不带他?” 赵时悦还没说什么,赵寄奴却先不干了,不可置信地指着张行嘉,“咿咿呀呀”控诉个不停。 赵时悦一把将小娃娃给提溜上车,劝道:“好了好了,你短胳膊短腿的,就别跟着去添乱了,咱们等着吃就行,等着吃你还不乐意了呀。” 赵时悦敷衍似劝完小的,又扭头对着张二郎,也就是张行嘉,佯装不满道:“不对啊,我叫你阿娘嫂子,你怎么叫我阿姐呢?” 张行嘉闻言面色微红,期期艾艾道:“我都快满十一了,原本就没比赵阿姐你小几岁,难不成真要叫你姑,那是不是还得叫寄奴叔啊?” “嗯嗯嗯……苏!”赵寄奴听了这话,小脑袋点个不停,好似在催着张行嘉叫他叔。 众人见此,都乐得哈哈大笑。 张行嘉脑门上轻轻弹了他一下,做了个鬼脸道:“小不点儿一个,还想给我当叔呢!” 跟在驴车后边张宏宾也笑道:“赵姑娘,我之前就想说了,你这年纪,怕是还没有我那长子的岁数大呢。” 现代人都怕被别人给叫老了。 古人被叫作叔婶却算是认了长辈,那是占便宜的事,这也是张宏宾和月娘一直没有说透的原因。 如今交情不似以往,话说开后,赵时悦自然也改了口。 称月娘为“婶”,称张宏宾为“叔”,张父和张母也升级成了“大爷”“大娘”。 大约是已经入了幽州,沿途虽同样是叶落草黄,却也不缺那勃勃生机。 不管是赵时悦也好,还是张家人也好,全都没了之前逃难赶路时的仓惶与紧迫,竟还多了几分闲心,欣赏起山林野趣来。 张行嘉和赵妮妮沿途打野,颇有收获,竟一发不可收拾。 赵时悦慢慢赶着驴车,免得将这俩猴崽子给真落下了。 好在两人也听话懂事,并不敢走远,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欢呼。 赵妮妮:“张二哥,你看!那边树上还有几颗红果!” 张行嘉:“哪儿呢?你等会儿,咱们一起过去,别走丢了。” 张寄奴竖着小耳朵听见了,扶着驴车围栏站起来,趴在赵时悦背上,指着山林方向,“蝈蝈蝈”地急得不得了。 赵时悦头疼无比,扯着嗓子吼道:“妮妮!你摘了红果记得给寄奴留两颗,不然他铁定要哭的!” 事实上赵时悦也不太清楚赵妮妮所说的红果是啥玩意,山楂? 如今沿着官道走,也用不着曹虎头一直在前面带路。 到了幽州,别的不说,土匪是肯定没有的。 见众人都走得慢,曹虎头倒是不着急,只是这闲逛郊游一样的速度,却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无趣。 曹虎头转身走到赵时悦旁边,解释道:“赵姑娘,我记得那边山林里有狍子,我去试试能不能猎一头回来,你们不用刻意等我,我会沿途追上来的。” 曹虎头说完,竟从他自个的包袱里掏出来一把小小的弩! 赵时悦惊讶得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曹虎头一跃两步地消失在了林子里,心里大呼道:啊啊啊,我也好想去啊!
第二十六章 曹虎头说不用等他,可赵时悦哪里能完全放心得下,赶驴的速度不自觉又慢了几分,以至于走到日落黄昏时,竟是曹虎头猎了一头半大的狍子,在前面等着他们。 小孩子的喜爱善变得很,有了狍子,谁还惦记野果松子啊。 赵寄奴不等驴车停稳,就撅着屁股就往下跳,险些大头朝下栽地上,还好被赵时悦一把拎着后背衣裳,眼疾手快地给提了起来。 后世的野生动物保护法,保护不了千年前的傻狍子。 可怜它还没成年呢,树丫丫模样的角还嫩生生的,就被一支弩箭给射穿了脖子。 赵时悦带着张行嘉、赵妮妮、赵寄奴,大孩子小孩子凑在一起,围着狍子一边乐呵,一边对着曹虎头狂吹彩虹屁。 赵时悦:“曹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真的猎到了狍子!” 张行嘉:“就是,就是,一般人连追都追不上呢。” 赵寄奴:“嗯嗯,粒粒,嗨!” 赵时悦:“曹哥哥,你箭法真是太准了,就脖子上有个血洞洞,其它地方连个伤痕都没有。” 赵妮妮:“阿姐,这就是书上说的‘百步穿杨’吗?” 张行嘉:“你什么眼神儿啊?这是狍子,不是羊。” “……” 张宏宾从自家行礼里翻出来一把剔骨刀,忍无可忍地给了儿子一巴掌,骂道:“你个二愣子,净给我丢人现眼!” 骂完儿子,张宏宾又顺手将其他人也赶到了一边,开始给狍子剥皮剔肉。 被夸得尴尬又不自在的曹虎头也像是得了救赎一般,终于松了一口气。 裴滉却突然凑过来一张嘴,戏谑道:“哦哟,百步穿杨,可把你给厉害惨了,啧啧!” 牛囝却很不服气,委屈道:“猎只半大的狍子有什么厉害的,我上回打死了一头狼,先生您都没夸过我厉害呢。” 裴滉有些无语,暗道:这二愣子,净给爷丢人现眼! 赵时悦夸人是真心,如今又换了个人继续夸:“张叔,你这刀法,实在是太厉害了!” 不愧食肆少东家,这一刀刀流畅无比,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皮是皮,骨是骨,肉是肉,相互之间不带一点儿的联系。 接下来烹制狍子肉的任务,也顺理成章地落到了张宏宾头上。 倒不是其他人故意偷懒,主要是能力不足,怕浪费了好食材。 赵时悦上辈子生活在华国西南地区,厨艺只是青铜水平,对待鸡、鸭、猪、牛等各种肉,全都只会一套流程。 先用料酒、葱、姜焯水去腥,再烧油锅,放大料、豆瓣酱炒香,有火锅底料的话,就再放一小块火锅底料。 然后把焯过水的肉,也一块儿放进锅里不停捣腾,炒的话不加水,烧的话加一点儿水,炖的话就再多加一点儿水。 总之,在只有盐和水的情况下,若是让赵时悦去烹制肉类,她估计连第一步焯水就要开始抓瞎! 张宏宾却好像完全不为难,利索地将一半的狍子肉改刀成小块,便跑到野地里找调料去了。 曹虎头买的羊肉馅饼已经吃完了,之前买的麦子倒是还剩一些。 赵时悦抓了三大把麦子交给月娘,请她帮忙把他们姐弟、曹虎头、以及裴滉主仆二人要喝的麦粥都给熬了,今儿有肉吃,麦粥熬稀一点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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