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今天来寻林元瑾这件事从头到尾便是错的,林元瑾愿意和她粉饰太平,也不过是顾全两人之间最后的体面罢了。
第67章 皇嫂 皇帝、太子接连遇刺的震撼下。 林琟音的死如同水中落下一颗沙砾,悄无声息地从视野中淡去,京中的茶馆与街巷又流传起了新的话题。 灯红柳绿的夜里,南风馆凭借不断推出的新药方愈发得商贾们的青睐,连朝中官员也有人偷摸着让人走路子尝鲜。 貌美的男伎捧着价值千金的药从角门中进了府,有的在清晨之前离去,有的便留在了府里。 “你是说,有人在夜里偷偷进了府里。”林元瑾看向朝她禀报的侍卫。 她手里捏着小竿,小竿上用线挂着亮晶晶的珠子,和胡萝卜钓驴似的,钓着手边的蒜苗玩。 “是,属下值夜,看到有人引着一个带斗笠的男子进了府。”侍卫点头称是,年纪轻声音铿锵有力,也是新调任过来的,看着林元瑾的目光格外认真,“引路似也是府里的侍卫,特意避开了巡逻,可是天色太暗,恕属下没看清。” “他们往什么方向去了?”林元瑾问。 侍卫说:“好像是往东边去了,可那边位置偏,只有一个净清苑和一个假山林,似乎是太子殿下置物之地,不准常人靠近。” 净清苑?太子? 林元瑾若有所思,看到侍卫有些愧疚的神色,突然开口:“你是刚来府中吗?我看你有些面熟。” 侍卫怔了怔,低下头称“是”,接着说:“属下原不在太子府当值,只是兄长在府中,您许是见过属下的兄长。” 林元瑾手一停,小竿上的珠子被蒜苗一口叼住,咬得“卡”得一响。 林元瑾轻声说,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侍卫:“那你更不该来的。” 哪有受害者家属还往受害之地跑的。 “属下家中贫寒,父亲早逝,母亲重病,属下与家兄的俸禄堪堪够奉养家里。”侍卫猛地跪下,头磕在地上,“家母得知兄长去世,病危之时得您善心襄助,如今已操持完家中丧事。” “如此恩情,属下愿以身相报。” 林元瑾被他这五体投地的大礼磕的头一懵,皱了皱眉,愧疚之下解释道:“我若救下了你兄长那才算恩情,如今那些抚恤也不过是亡羊补牢。” “属下知您心善宽和,无意责罚下人,是皇后娘娘怜子震怒,一并处置了所有人。”侍卫头也不抬,执意说,“属下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林元瑾喂鸟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侍卫前来禀报,还在想侍卫怎么会不去找太子,而是主动来寻她这个太子妃。 现在算是明白了,他明面上是禀报夜里府中进了人,实则是来投诚的。 “起来吧。”林元瑾叹了口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陈骥,耳东陈,骥乃千里马之名。”陈骥仰起头,认真地开口。 “我知晓了。”林元瑾提醒道,“可往后你若是值夜望见了有人领着外人去东边,切莫再看。” 陈骥想了想,只说:“属下明白,只是来府之人看骨架身形虽为男子,身姿却不正,属下才特意与您说道,您既这般提点,属下收口入门,再当没看到就是。” 林元瑾点了点头,让桑荷递了个赏赐给他,让他下去了,才转头提醒桑荷:“刚才那些话你便当作没听到。” “奴婢晓得。”桑荷忙躬身。 陈骥毕竟是个侍卫,说得再委婉也挺直白的,说那男子身姿不正,就是在说那男人是风尘出身,大抵是花坊里的男伎。 太子府里夜里有男伎出入本身很荒谬,没有下人敢在太子府里作祟,敢这般荒唐的只有太子。 林元瑾实在不懂,怎么有人被刺客吓破了胆,还会想在深更半夜招伎的?如果真的是怕,那万一刺客扮成男伎呢,就不怕了吗? 可林元瑾不能理解的多了去了。 如今也只不过是再添一例。 不过此事最初,确实也和林元瑾想的不一样。 太子逃避与外界接触,在净清苑里躲了整整两天两夜,滴水不进,在惊惧之下瘦了许多。 直到暗卫终于取来南风馆研制的新药,太子才饮下了两日以来的第一口水。 太子虽恐惧于与人接触,却仍想通过药物来刺激躯体。 事已至此,若是有用自然好,若是没用也不能更差了。 喝药喝了几个月,太子的味觉都与之前不同,面不改色地喝下一碗又一碗乌黑的苦药,再重新盖上被子缩在床角。 可这回却明显与往日不同。 太子昏沉欲睡,眼下一片青黑,削瘦的身体透着病态,突然感觉到身体里一阵不可思议的燥热涌上,激得他面红耳赤,猛地睁开眼喘起气。 他瘫软在床浑身发热,难受地张大了嘴不停地呼吸着凉气,难受的脖颈上的青筋凸起,眼前一阵阵发红。 太子掀开被子,以为是这回的药剂起了效,看着双腿却发现还是一动不动,仿佛身体已经如太监般少了个部件,不禁目眦欲裂地低声吼叫起来。 此事若是暴露他必将受天下人的嗤笑,肆意地讥讽太子天阉。 耻辱,痛苦,多次遭受到的目光让他狂躁暴怒,甚至起了自残的心。 这药效猛烈过了头,太子疯狂地想泄欲却苦于自己没有渠道,随着时辰的过去越来越热,血管贲张,头痛欲裂,难受的在床上来回翻滚。 “殿下?”守在门口的暗卫听到动静,担忧地开口。 声音落到太子的耳里,让因病自卑的太子愈发狂躁,只开口:“滚开!” 门口再无声响。 太子过去的吃食和药物都是经过旁人再三查验,自然不会出误食春药这种事,也从未这般狼藉。 他在床上辗转反覆,想让人伺候自己发泄,却根本不想再看到女人用或犹豫或怀疑的目光盯着他,可他又完全接受不了南风馆里下贱的男伎。 他是当今太子,未来的皇帝! 太子厌恶地咬紧了牙关,随着身体的失力,慌张在屋里四处扫视,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到他,哪怕是匕首能让他流些血清醒一下也好,最终却落到桌上明灭的蜡烛上。 太子的目光蓦地失神,颤抖着手拿下了桌上的烛台。 痛苦能醒神,却不能疏解药效。 太子在辗转反覆之后,浑身平添了许多伤口却仍难以解脱。 最终他颤抖着身体,眼泪和涎液齐下,肮脏地如他以前最唾弃的贱民,对着外面的人说:“来人,将送药的带进来。” 太子短暂地忘了对刺客的恐惧,从高高在上的太子变成了被欲念驱使的奴隶。 太子看着他无比恶心、只知阿谀奉承的卑贱之人,却拥有着他艳羡不已的完整身体,掐着他脖颈,心中的嫉妒与破坏欲冲到了顶峰。 他在尖叫与厌弃之中放纵了自我。 自此之后,再无休止。 太子沉溺在南风馆的新药和一个接一个的男伎们带给他的快乐之中,白日宣淫,夜夜笙歌,逐渐忘却了对外界的恐惧,忘记了女人们担忧其下藏着鄙夷的视线。 也忘却了他身为一国太子,本不应躲在府里的犄角旮旯里,整日沉溺在酒色之中。 哪怕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也不会如他这般放荡。 直至有一天,坊间突然传出了当今太子好男风的流言。 百姓不敢妄议皇室,京中的其他权贵却总爱捕风捉影,认为空穴来风之理,流言不会平空起。 太子自己不知外界之事,林元瑾却不得不进一趟宫,为太子的放浪形骸收拾摊子。 天空阴沉,黑云沉沉压下。 林元瑾下了坐辇,快步走向宣阳宫。 她对流言一事早有准备,她与崔夷玉日日共寝,张嬷嬷便是最直接的证人,哪怕步履匆忙,心中却也并不慌张。 “皇嫂?”一个年轻的男声唤住了林元瑾,见她转过头来露出了笑容,“今日碰巧,难得让臣弟有幸碰见了皇嫂。” 许是久未出门,二皇子如今肤色偏白,仔细地望着林元瑾,似在打量,如星的杏眸透出些意味深长。 “二皇弟可是有事?”林元瑾转过身问。 “臣弟近日不巧,听了些流言,心中也觉荒谬。”二皇子笑了笑,感觉到林元瑾这熟悉的直白竟有些感慨,“听闻京中有一男子,放着家中娇妻美妾不理,竟去南风馆中寻欢作乐,直至死时,妻子尚是处子之身。” 林元瑾看见二皇子无辜地朝她笑了笑,仿佛只是在说一个随口听来的笑话。 “二皇弟可见过那人?”林元瑾问。 二皇子挑了挑眉,笑道:“坊间流言罢了,臣弟自然没有亲自见过这等荒唐之人。” “既是流言,便也不必当真。”林元瑾弯起眼笑了笑,像是完全没在意,“听闻贵妃近日已在为二皇弟留意婚事,颇为认真,本宫不知细则,先在此祝福二皇弟了。” “若是无旁的事,本宫先走了。” 林元瑾望了望宣阳宫的门口,示意还有人在等她,转过身,皱起眉准备快步离去。 没走几步,后面突兀地传来一个问声。 “臣弟只是觉得流言虽然荒唐但实在有趣。” 二皇弟缓步走到林元瑾身侧,垂下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开口:“不过在臣弟看来,那妻子忠贞不二,却实在失了意趣。” 他没有判断出女子是否得过宠的能力,但他从一开始便觉得林元瑾似乎从头到尾就没变过,青涩得好像完全没沾过欲色,少些为人妇的韵致。 “夫君在外寻欢作乐,她为何不能自寻他乐,聊以慰藉?” 二皇弟轻声,如同诱导般开口。 “皇嫂?”
第68章 失言 “二皇弟可是醉酒了,白日竟说起胡话?” 林元瑾眨了眨眼,认真地摇起头,往前走了两步到台阶上回过头,静静地看着二皇子,似乎完全没将他的话往心里去。 “酒后失言乃大忌,本宫虽不愉,但也不想因此坏了皇家情分,还望二皇弟谨言慎行,克己复礼,若是以后当众出了差错,坏了皇家名声便不好了。” 她字字清晰地说完,便转过身朝着宣阳宫里走去。 挺直的脊背像雪中细松,青色外褙绣着细密的花鸟金纹,在行走之间仿佛泛起金涟,雅致又贵气。 二皇子望着林元瑾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这是自打从秋狩回来之后两人第一次正式碰面。 二皇子对青涩少女实则并无兴致。 他也不知为何,分明已经成亲了几个月,林元瑾气质上还和未出阁的少女一样,让他有些提不起兴致。 不过自打从狩场归来之后,林元瑾依旧看着无害又单纯,可骨子里却隐约透着股强势,就好像她突然有了一个无比坚定的目标。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0 首页 上一页 72 73 74 75 76 7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