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想以偶然撞破这件事的由头,将王淑语放到受害者的角度,叫人对她产生同理心。 毕竟一个还没有出阁的闺阁小姐,陡然间见了这等事,对她的心理也好,名誉也罢,都是会产生一定影响的。 晏清如此说,倒是将导致王淑语遇到这种事的责任揽过去了。 日后便是这件事传出去,别人最多也就说两句王淑语运气不好,找个人也能遇到这种倒霉事。 皇帝自知自己对晏家还有的仰仗,也乐意给她这个面子,问完晏清的话就好像她已经没价值了,连带着将王淑语也丢在了一边,揪着李贵妃发泄怒火:“不知检点,欺君罔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贵妃不过是一个靠着家族势力在后宫蹦跶的蚂蚱,本就没多少脑子,此时被人撞破奸情心中惶恐不安,又被皇帝厉声质问,顿时面如土色地瘫倒在地,求助般地望向自己的父亲。 但李贤能养出这么个不知轻重的蠢女儿,又哪是什么多精明的? 这会儿恨不得将脑袋插进地里去,怎么可能看见自己女儿的求助? 得不到自己父亲的回应,李贵妃只好求助自己的情夫温哲茂:“殿下,殿下!殿下你告诉圣上,我们是被暗害的,是有人在害我们!”
第21章 殿内蹊跷 偷眼瞧着李贵妃攀扯温哲茂,晏清瞬间就在心里笑了开去。 温哲茂打一开始就跟哑巴似的没吭声,皇帝似乎也有意无意地想要略过他,只是紧抓着李贵妃的错处不放,倒有点想让李贵妃,让李家,独背这个过错! 毕竟是皇帝自己的儿子,多少皇帝还是想维护下的。 皇帝有这样的想法,晏清也不好将关注点往温哲茂身上引。 不曾想,李贵妃突然来这么一出,皇帝就是再想忽视温哲茂,都不可能了。 “你个逆子!” 皇帝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自己这个儿子,抬脚就是一脚踹过去,“你们还背着朕做了什么龌蹉勾当?!” 皇帝气急下的一脚没有留情,温哲茂被一脚踹在肩头,只觉得整个肩膀都快废了。 “父皇明鉴,儿臣绝对不敢做对不起父皇的事。” 温哲茂忍着疼痛,咬着牙爬起来跪好,面色阴冷,“今日的事确是有人暗害儿臣,有人在屋里动了手脚。若父皇不信,可以让御医进屋查验。” 皇帝眼中划过一抹暗光,一时间没有说话。 御医没听见皇帝发话,悄悄抬眼扫了眼皇帝的脸色,又迅速垂下去。 不听,不看,不管。 只要皇帝没点自己名儿,那自己就是聋子瞎子,啥也不知道,啥也不用做。 “邱禾。” 皇帝沉默半刻,像是才从冲昏了头的怒火中缓过劲来,觉得自己儿子说的可能在理一样,铁青着脸点了御医的名。 邱禾暗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边战战兢兢地应声:“微臣在。” “去看看那屋子里有什么蹊跷。” 皇帝明面上看着是对温哲茂和李氏的话有所认同,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认为两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朕今天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迷得两人五迷三道。还叫有的人,大老远跑过来!” 邱禾听见这话嘴里发苦。 他是御医,又不是道士,这话听着跟让他去捉鬼一样,倒叫人不自觉地心里发毛。 但这句话也表明了皇帝的态度,相比起真相,他更想将这事按死,是认定了李氏同肃王苟合,要牺牲肃王去换李家手里的权了。 在场的除了状况外和实在蠢的,有哪一个是看不明白的呢? 温哲茂当时就心里一片凄凉,暗笑皇家无血亲,对于有的顾忌也就此烟消云散,转头一副正直地向着邱禾一拜:“还望邱大人能还小王清白。” 刚摸清皇帝态度打算划水的邱禾,这会儿被温哲茂一句话架上了,脑门儿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却并不是紧张,只是做样子:“微臣自当尽力。” 他不怕真查出点什么坏了皇帝的事,这种事只跟皇帝说也是合情合理的,至于皇帝怎么看那是皇帝的事,肃王也怨恨不到他头上。 揣着浑水摸鱼看戏不出力心思的邱禾,迅速地进屋到处检查了一番,结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回禀圣上,屋内器具……都没有什么异常。” 邱禾单独跟皇帝回禀,心里也是想不明白。 按说肃王敢让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去查,不管是别人放的,还是肃王自己安排的,肯定屋里会有些什么阴私的药物,但他几乎把屋子翻遍了,也没什么发现。 皇帝眼神又是一沉,看向温哲茂的眼神里都喷出火来,又是一脚踹在温哲茂身上,朝着邱禾吼:“大点儿声!叫这孽障听听,他清不清白!” 邱禾战战兢兢地跪下去,身上全是冷汗,拔高了声音,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回禀圣上,屋内并无异常!” “不可能!” 温哲茂闻言脑子“嗡”的一声炸开,猛地抬头说道。 猩红的眼盯着邱禾,让人毫不怀疑若不是他刚挨了两脚,他这会儿估计已经冲过去揪着邱禾衣领了。 “怎么可能会没有异常?” 温哲茂反驳着,眼睛一瞥,好似心念电转间想起了什么,顿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说道,“香炉!那个屋子里的香炉有问题!” “父皇您相信儿臣,儿臣绝对不敢做这种背德的事情!” 温哲茂狼狈地爬到皇帝脚边,仰着头眼睛通红,一副被冤枉了可怜样,“父皇您知道儿臣的,儿臣自从母妃逝去之后,除了进宫觐见母后,几乎不再踏入后宫。儿臣怎么可能同李贵妃有特别的交集?” 听温哲茂提起自己的母亲,皇帝愤怒的脸一僵,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 虽然她的出身不算高贵,但到底是替自己挡剑而亡,死前还恳求自己好好待他们的儿子。 皇帝看着地上拽着自己袍角的温哲茂。 这是自己第一个儿子,当初他还小,不到自己小腿高的时候,还会抱着自己腿要自己抱。 不知何时,他们的关系竟然疏远到自己可以拿他做为交换的筹码了? 皇帝有一瞬的恍惚,似为温哲茂的话所动容:“去查那香炉。” 邱禾只得又跑一趟。 但他先前就将屋里看了个遍,香炉这种最容易动手脚的地方自是优先查看的,哪儿有什么问题? 但皇帝说让再查,他就只能再去查。 这回邱禾直接在皇帝的授意下,叫了两个内侍一起,将那半人高的镂空雕花的麒麟瑞兽香炉抬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儿进行仔仔细细的检查。 但结果并没有改变。 “回禀圣上,香炉中并无异常,是殿内常燃的调制香料,并无不妥之处。” 邱禾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的结果,甚至一一说明了调制这香料的都是哪几味香。 说完,邱禾看了眼皇帝的眼色,琢磨一下,又道:“这香多用于长久无主的宫殿,用以祛除寒气、霉气,驱赶蛇鼠虫蚁。但其中丁香、硫磺、山茱萸三味药,若混上麝香,同时食用过杏仁、莲心子、莲花心、豆粉等物的人闻此香,便……” 说到此,邱禾就住嘴了,后面的话就不适合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了,但大家都明白。 当下皇帝的视线就从温哲茂身上,看向了李贵妃。 但邱禾的话却还没完。
第22章 替罪羔羊 “而贵妃娘娘身上,有些微的麝香味。这味道寡淡,卑职学艺不精,先前未能察觉。” 邱禾的话说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身上熏着麝香,又是她一手包办的宫宴席面。 一道银耳莲子羹,一道莲蕊杏仁酥,都摆在宴桌最显眼的位置上。 这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李贵妃瞬间脸色煞白,连连否认:“不,不是我,我没有,我怎么敢?” “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 温哲茂猛地转身朝着李贵妃怒吼,一改先前面对皇帝时的可怜,将一个遭受蒙骗、被人羞辱的受害者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你身为父皇后妃,我敬你如母,你却包藏如此龌蹉心思!实在令人恶心不耻!” 说罢,温哲茂转身朝着皇帝深深拜下去,脑门儿磕在青石地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砰咚”声,听得人心头一跳,“还请父皇替儿臣做主!还儿臣一个公道!” 温哲茂说着就又是几个响头磕下来,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折辱。 李贵妃呆呆地看着轻易就将自己推出去顶罪的温哲茂,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看着看着,李贵妃突然笑了起来,面目狰狞张狂:“哈,哈哈哈哈!说什么长相思,说什么终相守,假的,都是假的!” “海水难斗量,人心难尺测。” 李贵妃仰面笑着,温热的泪划过面颊,发髻纷乱披散,并不看温哲茂,只是疯疯癫癫地又哭又笑,“温郎啊温郎,你可曾真将我放在心上一天?!” 李贵妃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质问,倒叫人一时摸不准她口中的“温郎”,到底是指皇帝还是肃王。 “够了!” 皇帝猛地厉喝出声,“将这个寡廉鲜耻的荡妇囚禁冷宫,择日处死!” 李贵妃伸着手质问的身体一僵,缓缓转头看看自己爹,又看看温哲茂,最后将视线落在皇帝身上,双眼瞳孔涣散,脸上泪痕交错,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人。 两个壮实的嬷嬷一左一右将她架起,李贵妃猛地一抖,才好似如梦初醒,瞪着眼咧着嘴笑:“都是懦夫,都是畜牲!哈哈哈,狼心狗肺!没种的畜牲错投了胎,披上了人皮唱大戏~唱么子戏?你看那天边黑云罩,那是天来收畜牲了~哈哈哈哈,天来收畜牲了啊!” “把她嘴堵上!” 听着李贵妃疯子般又喊又唱,皇帝勃然大怒,“先打三十大板拔去舌头,再丢去冷宫!” 皇帝怒火更甚,院中没人敢触皇帝的霉头,偏那个疯癫了的李贵妃还在唱:“哈哈,天要塌了,人要亡了,你们……唔唔……唔!” 两个嬷嬷吓得连忙将人按在地上堵住了嘴,半拖半拽地将人拉了出去。 院子中忽地整个安静了下来,跪在院子里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刚刚那疯婆子,说的唱的那都是大逆不道,足够抄家灭族的反叛之词啊! 哪个皇帝会愿意被一个荡妇指着鼻子骂亡国之君?! 一时间,众人都心头惴惴,李贵妃的亲爹李贤,更是噤若寒蝉,心里大骂这不孝女愚蠢! 自己偷人被抓了现行,还要连累一家老小,简直就是来讨债的孽障! “圣上您消消气,一个疯子的话,不过是些胡言乱语的混账话。” 待皇帝气稍顺,一直一言不发地搀扶着皇帝的皇后才开口劝道,“圣上宅心仁厚,心系天下百姓,深受民众爱戴,是清君,明君。有圣上统辖,武安定会长治久安,永世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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