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樵看晏康平一眼,不动声色地掩了眼底厌恶,嘴上却是不客气。
第9章 心思各异 “致谢就不必了。” 方樵不客气地道,“晏侍郎一个分了家的人代表晏家来致谢,老夫觉得膈应得慌。再者请老夫来的也不是你晏侍郎,也轮不到晏侍郎来讨这个巧。晏侍郎有这个功夫,还是好好打点自己本分的事情比较好。若是大宴仪仗出了纰漏,只怕肃王妃也不一定能保得住晏侍郎。” 面对方樵毫不留情的批判,晏康平脸色难看,但又不敢发作,只能小心地跟方樵赔不是。 晏清对于方樵的态度却摸不太准。 方樵曾是她祖父麾下的军医,后来出了点意外才回康城做了御医。 她以为方樵是看在她祖父的面子上,才答应她的请求,来替晏齐威诊治,可看他这态度,明显是偏向于晏齐威的。 晏家的这些弯弯绕绕寻常人家可能看不懂,但同是大世家出身的方樵,肯定知道晏齐威受晏康平邀请来康都是意味着什么。 他帮晏齐威留在侯府,打乱了晏清的计划,却助了晏康平一臂之力,但他又毫不掩饰自己对晏康平的厌恶。 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晏清不得不怀疑当初自己请他来给晏齐威调理,而做戏给世人看的这个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了。 就方樵现在的这个操作,真是怎么看,怎么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搅屎棍。 方樵开了调理的方子,留下句明日再来,就起身离开。 晏清将人送至府门外,回来却见晏康平竟然还黑着脸待在侯府内,不禁为他的厚脸皮感叹:“晏侍郎还要在侯府待到何时?马上就是晌午,晏侍郎还想在侯府蹭了饭再走?” 晏康平冷哼一声:“就算分了家,我也还是晏家人。二叔被你气得昏死过去,我这个做侄子,怎么也得等他老人家醒了,才能放心吧?” “晏侍郎不愧是文官,这颠倒黑白的话说起来,一点也不嫌害臊。” 晏清冷笑,“若你真的这么关心他老人家,侍郎府不过就在侯府隔壁,当时怎么不见你将他老人家请进自己家中去?” 晏康平一噎,索性一甩袖子:“我不跟你两个诡辩,反正今天不等到二叔醒,我是不会离开的!” 晏清眼睑微垂,双眼微眯:“晏侍郎要等,那就等着吧!”说着便也在外厅坐下,让人取了兵书来看。 晏齐威如今昏迷不醒,于情于理她作为小辈都该在身边守着。 尤其是还有个喜欢作妖的晏康平在这儿。 这一守,就是一天,晏齐威直到后半夜才悠悠醒转。 “二叔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晏康平一见晏齐威醒了,立马冲上去关怀,他是真怕晏齐威死了。 要死也等他拿到侯位再死啊! 比起晏康平的激动,晏清的反应就寡淡的多,神色更是复杂。 有上一世的记忆,她知道晏齐威没那么容易死,但一想到上一世覆灭晏家的关键人物,竟然是这样一个随时都可能丧命的老人,她的心情就很微妙。 “二叔公睡了许久,想必也饿了,晚辈让厨房备了热粥。吃些热粥,喝了药,二叔公便好生歇着。方老先生说了,二叔公年纪大了,得静养。” 晏清说着又看向晏康平,“所以晏侍郎若没什么事,平日里还是不要来扰二叔公清净才是。” 既然将人送出侯府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切断他同外界的联系好了。 一个再能耐的人,若没有可以施为的途径,也就不足为惧。 左右她这伤也要养个一年半载,到那时,晏齐威的生命也基本就要到头了。 晏康平一听晏清这话,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作为晚辈,连探望自己亲二叔的权利都没有吗?还是你想将他老人家软禁起来,骑在他老人家头上作威作福?” 晏清明显就是想要切断他同晏齐威的联系,这让他怎么跟晏齐威商量? 万一晏齐威这个见钱眼开的老东西倒戈了,那他不就白忙活一场? 晏康平一边说着,一边给晏齐威使眼色。 “知道你为我好,但这人老了就爱热闹。你的两个叔叔走得早,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一个人久了,心里难受啊!” 晏齐威瞥晏康平一眼,给他个安心的眼神,对晏清道,“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京城,看着你,看着你大伯,等过个一年半载灵儿有孩子了,我这老头子也算是见着曾外孙了。一家人好好的,回头去了地底下,我跟你爷爷他们也有的交代了。” 晏齐威说得情真意切,不明真相的仆从听着都心里发酸。 晏康平心里呵呵一笑,若不是他花了大把的钱才请动这老头子,他还真就信了! 晏清听着也是心里发笑,若不是上辈子他做的那些事太恶心人,凭着这十几年的往来,她可能就真被他忽悠了! “晏侍郎毕竟分了家,侯府内现在也没有主事的男丁,晏侍郎经常出入侯府到底还是不够妥当。” 晏清道,“但既然二叔公这么说了,您是长辈,自然该按着您的心意来。这澜竹园临近侯府侧门,又本是自成宅院,我便去请了户部的大人,将这澜竹园单独划出来,供二叔公修养、待人接物,可好?” “用不着这般麻烦。” 晏齐威连忙开口制止,若是将澜竹园划出去了,名义上还是在侯府,但他想要插手侯府的事,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都是一家人,谁能说什么不是?你这丫头就是喜欢想太多。” 晏清在心底冷笑。 她想太多? 她若不想这么多,只怕她娘还会像上一世一样,背负着跟丈夫兄弟私通的骂名屈辱而死! “人言可畏。” 晏清道,“我自小被当男儿养大不在乎这么多,但我娘从小家里千娇万贵养出来的,若是被些什么黑心烂肺的编排些莫须有的东西,我怕外祖父气得从北地提着刀杀过来。” 晏康平和晏齐威齐齐一怔。 晏秦氏处事太过温婉,倒叫他们都忘了,她是那家教养出来的女儿!
第10章 戏里戏外 北地秦家,北疆三大世家之一,出猛将,北地守备军统领向来都是秦家人担任。虽然地位不如镇西、镇北侯,但拳头还是硬的。 尤其是秦家现任家主,晏秦氏的亲爹秦莽,三十六年前雪原十二部联合进攻作为北疆门户的北地,被秦莽带五万人马,直接杀回雪原深处,自此,没再敢违反和约一星半点。 雪原的狼崽子,被驯养得跟羊一样温顺。 秦莽也因此扬名立万,被封为怒血将军。 但人总归是会老会死的。 北地猛虎,怒血将军秦莽,寿终正寝于乾元五年,享年六十七岁。 晏清沉下眼底暗色,将晏齐威和晏康平的忌惮看在眼里,开口撵人:“如今天已晚,二叔公也安然醒了,晏侍郎也该回自己府上了吧?” 晏康平看晏齐威一眼,晏齐威眨巴了两下眼:“确实是晚了,你明日还要上早朝,快些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白天再商量。” 听了晏齐威这话,晏康平心里略微安定了一点,瞥一眼晏清,对晏齐威道:“那我便明日再来,二叔您好生歇息,一定要保重自己。” 别一不小心死了,他就白花钱了! 说完又转头对晏清道:“你二叔公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这人老了就动不得气,你多顺着他点儿,别气他老人家。回头若是气出了什么事,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晏清心里冷笑。 顺着他,然后让你做这个镇西侯,将来毁了自己和母亲,毁了整个晏家? 真是脑袋还没沾枕头,就已经做起美梦来了! 晏康平见晏清没吱声,心头不悦,眉毛一皱,脸一板,拿出那套长辈的威仪,冲晏清一吼:“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晏清掀眼皮瞥他一眼,阴冷的眼神让晏康平脊背发凉。 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眼看就要做不下去了,晏康平连忙说了句:“真是个不孝子弟!我明天再来,若二叔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说着就脚步飞快地离开了澜竹园。 晏康平前脚刚走,青衣便后脚跟上,直到亲眼看着晏康平离开了侯府,大门落了锁,才回澜竹园向晏清回禀。 澜竹园内,晏清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晏齐威道:“二叔公你不是蠢的,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十几年了,你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也能算是看着你变老的。大家什么样的脾性,相互之间都有些了解。” 晏清说着顿了一下,才又道:“你不是贪财的人,我爹这些年给你的钱财你一辈子也花不完。你若开口要钱,我身为晚辈,也不会亏待你吃穿用度。晏康平的那点钱,跟细水长流的富贵比起来,零头都算不上吧?” “为什么要帮晏康平上位?” 晏清直截了当地提出了问题,虽然她知道晏齐威并不一定会回答,回答了,也未必是真的答案。 她也没打算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她只要让晏齐威知道,对于他和晏康平暗地里的交易,她一清二楚,便足够了。 晏齐威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但旋即便顺势沉了脸:“晏康平那也是你叫的?那是你长辈。你一个后辈直呼长辈大名,是想被人指指点点?” 晏齐威缓了一下又道:“还有什么叫康平那点儿钱?什么叫帮康平上位?你怀疑我来京城,是因为康平给了我钱,我是来帮他对付你们母女的?” 晏齐威越说越生气,一副怒不可赦失望至极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背过气去。 “事实如何,二叔公心里清楚,不必跟我面前做戏。” 晏清不为所动地起身,“二叔公年纪大了,还是少做些生气的戏码。虽然假得很,但劳心费力,对老年人的伤害也是挺大的。” “言尽于此,二叔公早些歇着吧。” 晏清说完便离开了澜竹园。 晏齐威在她身后大骂不孝,忙得澜竹园上下奴仆脚不沾地,才没让晏齐威直接背过气去。 晏清离开澜竹园,先去了一趟清淑院,晏秦氏果然还没有睡。 “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晏清走到床边,将她手里的书接了递给一旁随侍的墨竹,“晚上看书伤眼。你本来就病着,白日里去城南打点别院又操劳费心,该早些休息才是。” “你光说为娘,你自己的身子难道就不要紧?” 晏秦氏抓着晏清的手,半是心疼半是责备,“这府里府外的事你都要操持,身上伤好了又裂,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晏秦氏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晏清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柔声道:“所以娘你才要快一点好起来,才能帮我操持这府内的事啊。操持中馈这一事,我是真的一窍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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