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是在她该赎罪的地方。”无上仙尊转过身,霜白的眸内染上温度,语调平平:“修魔终非正道,你……好自为之。” 谢锦薇抚着雉乌僵硬的手心,眸光坚定:“谢仙尊提点,晚辈自己省得。” “若是得空,你可去魔界深渊探探。” 说完此话,身后传来木门关阖的声响。 谢锦薇紧了紧手心,面向紧闭的大门深深鞠了一躬,颤声谢道:“多谢仙尊。”她弃仙道,改修魔道本就是修真界的叛徒,无怪乎无上仙尊对她态度如此。 只要……只要他给了自己提点那就够了。 屋内,书案后。 满身华彩的貌美女子身形窈窕,斜坐在书案上,伸出秀美的长指捻起方才无上仙尊置于案几上的细绒纸,眸光定在其上仅有的一个字入神。 “上清,你当真是无情。” 无上仙尊长袖垂地,手隐于袖,微拧着眉不快道:“你来此又要作甚?” “唷,生气了。”女子随手丢下细绒纸,款步走至无上身侧,伸出尖细的指甲抵在他衣襟处,吃吃地笑了声:“就因为……昨日我找了你那小徒儿的麻烦?” 无上冷眼看向那根玉指,无动于衷。 “可当真无情呐。”指甲盖在衣襟处的金属装饰物上划出刺啦的声响,映着女子心底的不快,“锦薇这一世明明也是你的女儿,却得不到你半点怜惜……” “她不是。”无上仙尊打落愈加往下的指尖,眸光微冷,嗤笑道:“本君与他并非一体,可生不出那魔种。” “你……!”女子似是被惹恼了,姣好的容颜微微扭曲,转而抓上他的衣襟,对他的无动于衷颇有些气急:“你就不怕我让她再渡劫失败一次?” “余华不会放任你。”无上仙尊的眸底平静得激不起一点风凉,就如同他这人一般。 “哈哈哈哈,可他余华终身下不了九天!”女子五指成爪,抓向他的下颌,迫使无上的眸中映入她的身影,一字一顿说得狠厉:“若我亲自下凡,余菓菓她别……” 冰冷的大手握住她的手,无上仙尊冷声警告道:“本君会杀了你。” 女子不受这话的威胁,咯咯冷笑:“好啊,你杀我,我们所有人都别活了。” 无上仙尊眉心拢起褶皱,松开了她的手:“本君乏了,你若无事便回吧。” “你就当真不怕我动她吗!”女子最气他这副态度,几千年了永远如此激不起一点涟漪,明明沦为她的阶下囚,却仍是这幅高傲不可近的态度。 淡色的薄唇轻动:“你想要什么?” 如一汪清泉灌入滚烫的沸水中,女子一瞬间平静下来,抚着他冰冷的手背,娇笑道:“我所求你难道不知……” “是你啊……上清。” “好。”无上仙尊漠然看向她作祟的手,下一瞬将女子打横抱了起来,径直走向屋内唯一的睡榻。 清冷的眸底没有一丝情|欲。 “不得扰乱息儿此生的命理。” “你当真是如此……无情。”女子眼角垂泪,凝视着玉冠雪衣的冷漠男子,两人近在迟尺又恍若与她隔着无尽的深壑,只余满目疮痍。 一道银白的流光离开了小院。 * 茨渠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这个世界才变得如此诡异。 不然为何在他被关在疑似一口锅的法器下整整一夜,出来后竟能看见尊上同余姑娘冲着一口锅‘傻笑’?? 而且为何他那向来杀伐果断,又沉默寡言地尊上竟还主动拿着那口锅,说它好看? 为何尊上那双素来只有杀意的黑眸中只剩下宠溺? 还不待茨渠挠头想明白,他那英明神武的尊上发话了:“即刻回宫,准备大婚。” 大、什么婚?茨渠因左右脚不听话互相打架,被这消息惊得直接面朝锅子倒在地上。 尊上和余姑娘这也太快了吧? “怎么,本尊说得话难以听懂?”谢无祭眉心紧皱,在心底将茨渠的办事能力再度降了一个档次。 余菓菓心里又好笑又同情,乖乖坐在谢无祭身侧,替他顺毛:“茨渠应是被关了太久有些不适应。” 她自然地伸手替他手动舒展眉心,黏黏糊糊道:“眼下沈家的事未了,我们成亲一事可以缓缓的。” “不能缓。”谢无祭闻言,抿唇垂眸,语气很淡又很执拗:“我等不了。” 余菓菓:“……” “好嘛。”虽然但是,这是她提出来的,然她总归还有些顾虑:“可若是苏培盛消失后,‘余二丫’和‘谢二狗’也消失了,苏林会起疑。”那他们先前做的事就白费了。又何必剔了他的魂? “沈家我自有安排。”谢无祭将她的手放入掌中,望入余菓菓眼底满溢的忧心,迟疑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余菓菓:“?什么后悔?” 谢无祭歪头看她,语调又低又哑,带着不自信:“后悔说与我成亲这话。” “呸呸呸。”余菓菓无奈地拍着他的手背,语重心长:“阿祭,你得信任我。” 少女昂起头,杏眼璨若繁星,亲了亲谢无祭光洁的下巴:“我是认真想要同你成亲。”长长久久,弥补这缺失的三千三百余年。 谢无祭眉眼怔松,勾唇浅笑:“好。” 茨渠周身被压制的力也在顷刻间卸去。 …… 自那日后,也不知谢无祭如何筹划的,苏培盛凭空消失一事并没有在沈家乃至修真界闹出半点水花,只传出林州州牧秘密处死了一名犯下滔天大罪的死刑犯。 同时,随着苏培盛的消失,沈家所谓的大选也不了了之。 至于苏林那方,至今毫无动静,着实诡异。 余菓菓随着谢无祭回到魔宫后,仍如从前那般入住低调奢华的司余殿。 这次谢无祭不再限制她的行动,魔宫各处任她出入,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 只有两点异常,一是谢锦薇和雉乌至今未归,二是被关在水云殿的鹿灵被转移了,为此事余菓菓旁敲侧击,可谢无祭刻意回避问题,只说万事交于他解决。 余菓菓没有追问,但她心底并没有放弃。 鹿灵事关那个始终未曾露面的指使者,同时关乎当年谢无祭中噬心咒一事,她绝不会放弃探知背后的隐秘。 回到魔宫的日子在余菓菓闲来无事,茨渠忙得跑断腿中渡过了五日。 苏林终于有了动作。 茨渠找到余菓菓的时候,她正在翻司余殿的墙,闻言差点从墙上坠下来。 她勉力稳住心神,眼底泛上冷意,看向小心翼翼的茨渠似笑非笑道:“你说苏林将那赝品送来了?” 茨渠重重点头,将头狠狠埋下。 余菓菓抓紧身下的瓦砾,咬着牙哼出声:“那赝品还想代表仙盟和阿祭成亲?” 茨渠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牙齿打颤着替自家尊上摘干净:“尊上可没有应下!” “哦?” 茨渠讨好地笑笑:“这不……尊上特地命属下请余姑娘移步议事殿。” 余菓菓莞尔一笑,甚是温柔:“好啊。” 茨渠:“……”祖宗你倒是将手中的瓦砾碎片丢了再笑。 作者有话说: 狗祭(后脖凉飕飕):不妙,危! 菓菓(咬牙切齿):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茨渠: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雉乌你在哪里!!带我一起走!! PS:魔宫卷完结之后,就剩下最后一卷(深渊古越族)主线剧情收尾。
第99章 挡九十九刀 议事殿位于魔宫正中央的位置, 余菓菓上次假借休憩之由诓骗魔侍寒荚摸清魔宫地形时曾路过,未免被当时的谢无祭发现,她刻意没有靠近议事殿。 这是他二人解开心结之后, 她第一次接触到魔界核心。 随着茨渠前往议事殿的途中, 余菓菓发现整座魔宫的守卫布局与上次大为不同,也许……谢无祭从未防备过她。 “余姑娘……您随属下走这边。” 高耸入云的黑金色主殿近在咫尺时,茨渠恭敬躬身, 将余菓菓引像一旁虚掩的侧门。 余菓菓:“?”难道阿祭当真因昨夜她不许……生气了?如今竟是正门都不让她走了…… 茨渠不知她心中所想, 只是小声歉意地说:“余姑娘不要误会尊上, 您随属下进去了便知。” 余菓菓面色沉静,微微颔首。 数丈高的黑金侧门被缓缓推开,入目不是想象中的大殿,而是一条幽深的小道,随着余菓菓深入其内, 殿内的只字片语隐隐传来。 二人停在一处高台,前方有施了神隐术的屏风作挡, 可将下方的情形一览无余。 对此,余菓菓抿了抿唇, 眸光诧异:“阿祭和那个……赝品呢?” 茨渠硬着头皮道:“余姑娘莫急,许是快到了。” 余菓菓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谢无祭哪是被迫见这赝品?他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就连这处‘看戏’的台子都给她搭好了。这不由令她想起此次下凡二人初见时,邀月酒坊那座高台,那一刻的谢无祭宛若天神坠地。 说到底茨渠不过是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余菓菓没有怪责他的隐瞒。 她转身, 闲然自适地落座于事先安排的软榻,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静地窝在里面。 空气中一阵精纯的魔气震荡, 青年暗红色的绣龙纹长袍逶迤拖地,现身于殿中央的高座上,漆黑的凤眸微眯,冷淡地睨向正缓缓开启的正门。 一道娇小的妃红色身影,踌躇着步子,缓步入殿。 那张与余菓菓别无二致的俏脸上隐着微微的怯意,小手卷着衣角,身形微颤,“罪女余菓菓特来给尊上请罪。” 余菓菓:哦豁。 茨渠:哦豁。 她这话一出,余菓菓精神了,她微微坐直身子,看向这个一开口就给‘余菓菓’定罪的赝品,杏眼裹着显而易见的嫌弃,她扁嘴小声道:“我有罪吗?” “绝对没有!”茨渠中气十足地附和,还不忘帮自家尊上说话,“尊上疼您都来不及,怎会定您有罪?” 他锤了锤胸口,以示尊敬:“余姑娘勿要忧心尊上……” “我没有……我相信他。”余菓菓见谢无祭单手支着额角,微垂睫羽,也不知在想什么? “尊上……”‘余菓菓’见上首之人不应声,有些慌:“您……” 谢无祭未戴面具,松手向后靠去,闻言眼皮微掀,不咸不淡道:“哦?你何罪之有呢?” 殿内未燃过多烛火,以至于高座上男子的神情她看不真切,‘余菓菓’心底打起了鼓,怎生是这般反应,难道他早已变心了? ‘余菓菓’攥紧手心,瞬间否认自己的想法,不,不可能!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唤作司余魔尊。 这般想着,她垂眸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欲语还休:“阿祭……可是在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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