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了别打了!”地上的人开始求饶。 竹棍细而尖,打在人身上是抽条的皮肉之痛,许三七一面打一面喊:“别听他的,他不是人!” 这喊声给张云壮了胆,她睁着眼睛下手抽,一点儿不留情。 “我是张宏....张云我是你二叔!”张宏痛得受不了了,竹条抽出红痕破了口,皮肤沾了粪水像在被红铁烧烫。 “你撒谎!”许三七喊道,“张宏来我家做什么?” 她越喊,张云抽得越起劲,她像是着了魔,可又知晓自己十分清醒,烛影之中,她早看清了地下的人。 “别..别打了,我没钱了,我来拿钱...别打了...”抽打之下,张宏终于说了实话。 “哦。”许三七停了手,吐出一口气,将烛台放下,蹲下来用竹棍挑起他的下巴,淡淡道:“原来是你啊,张二叔。” 山海斋的柏油烛燃着很亮,大半个院子都笼罩着烛光,但她的语气像是才看清人。 “我还以为是夜里有小鬼爬墙呢。”
第95章 糖醋鱼 夜里府衙的人来了一趟,张宏被押走了。 许三七有些心痛自己酵的那一槽鸡粪,为了不臭着院子,前头她闷的半缸果子醴酪都掺进去了,被他这么一搅合,槽里的肥冲出来不少。 简直就是搅屎棍!方才该多抽他几下的。 翌日清早山潜带了消息来,屋里刚烧灶,他熟练地往灶里添柴: “他并不知晓银矿之事,只是见你开铺子生意红火,才想着趁夜来谋财。” 如张宏一般的泼皮无赖,也就敢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真见了官吏,那就是个软骨头,人还未押进府衙,心里想的那些腌臜事就一股脑儿交代了。 锅里炒着索饼,许三七问:“他什么时候会被放出来?” “少则数月,多则半年。”山潜说。 他身上有伤,过了一夜大半的口子都开始溃烂了,一桶凉水冲掉身上的秽物,狱卒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没法子,指不定得反复烂上几月。 张云闻言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许三七后头没再过问这事儿,铺面上的生意忙到了月底,到了禁渔期,蟹黄包和酸汤没得卖了,她才松快了点儿。 麻酱拌面的主线任务之后,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逛也没能触发新的。 手头上攒的种子倒是多,只是这会儿天冷,河道上结了薄冰,她怕雪下下来,会冻根,也就不急着种了。 沈家的鲜蔬生意紧锣密鼓地开了张,沈调在城北搭了个四通八达的鲜蔬集市,架上三成的菜出自许三七的菜地,番柿子大葱一类的,余下七成是从岛上来的大小瓜果,和零零散散几十筐叶子菜。 海上停了船,城里已经吃了半月的咸鱼干菜,这时候的鲜蔬是最好卖的。 沈调为这事儿急得嘴皮子起泡,日日跑到铺面上来,时不时进后院给菜地添点儿乱。 “他不肯卖贵价你上我这儿来念叨有什么用?”翻完一块新地,许三七杵着锄头站在田垄间歇气。 这桩生意沈家前前后后往里投了不少银子,她起初也说过了,若是想不亏钱,第一批鲜蔬只能往上供。鲜蔬不似米面能长年囤积,番柿子冷天放十天半个月就算长了,不卖贵价,寻常百姓也能吃得起,前期挣的是蝇头小利,搬空了仓也填不上往里投的。 “忙活几个月,一点儿不挣还得往里搭银子,族里几个老头一天到晚就找我吵架。”沈调暴躁地在地里来回走。 沈小六嫌弃地瞥他一眼,悄声同许三七说:“这事儿沈更已经做了决断,他也就敢上咱们这儿来发发牢骚。” “不贵价卖也有不贵价卖的好处,看得长远些也没什么不好。”许三七给两人分了铲子,动手挖排水沟。 其中道理沈调也知道,若是开了贵价的头,后头再想往下卖就难了,众口难调,到时候那些吃了亏的名门望族指不定要从中使绊子。 沈调手上没使几分力,心不在焉地帮她挖沟,想一出是一出地问:“春种的事你有几成把握?” “要地,要人手。” “你怎么不自己同沈更说?” “这才几月,雪都还没下下来。”许三七抬眼望天,呼出一口气,“等开春儿了再操心也不迟。” 入了冬,地里能做的也就是埋埋肥,兴农的事本就急不来,她就一个人一双手,忙活不了几块地。 沈调挖了一铲子土堆出去,愤愤道:“你两是不急。” 百来斤的番柿子,记在沈更名下,月前账就给她结过了,这铺面上每日挣得也不少,她自然是不急。 沈更整日不见人,那些族老也找不着他的麻烦。 就他自个儿每日为这些事烦心! “你急什么?”许三七瞥他一眼,“你们摊子摊得太大了,少说也要等明年秋末才供得上。” 瞧他这模样,她也能猜到点儿。照他们这么个卖法,这集市开不了几日就能把仓里囤的那些菜掏干净。 “你有法子?”沈调跟在她身后问。 “我没法子。”许三七答得老实。 天冷地里的菜不长就是不长,日月轮换,四时更替,当下谁也没法子。 沈调泄气了,问她:“那你急着挖地做什么?” “埋粪啊。”许三七把挑子扔给他,指他看院墙底下堆着的两座小山,支使道:“你快帮我挑两筐来。” 这是前头她在城东荒坡那儿堆过的肥,腐熟后的猪粪一点儿味都没了,这会儿埋下去,开春了下种就能省些功夫。 “不埋不成?”沈调不懂这些,但还是听她的话乖乖挑了两筐粪下地。 “估摸着是不成。”许三七没给准话,但想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她留种的那一盆大葱,在没埋过肥的地里种得就不是太好,长得也慢。 “那是不是得再多弄些?”沈小六常来找她,已经埋过好几回粪了,也算是略懂一二。 “天热好堆。”许三七往坑里盖土,“冷天得扎草垛子,围着堆,但也快不了就是了。” 沈调听过这话,火急火燎地走了。 * 海城的天冷得快,立冬那日下了初雪,许三七从衣箱里翻出早就缝好的兔皮帽子给小枣戴上了。 铺面上也撑起了篷布,桌椅收拢了摆,勉强挡得住风雪。 雪天也就食铺的生意好做,过路的人觉着有个热乎地儿坐,就比什么都舒坦,吃食的滋味儿好那是锦上添花。 临近午时,街上的人散的大差不差了,许三七拉着祝欢躲在灶后看雪,灶里的热气蒸上来,人也跟着暖和了些。 巷口卖蒸饼的小贩搓着手找了避风处坐下,嚷嚷道:“老板,要碗面。” “最后一碗了。”许三七往锅里添水。 后头来的人听见这话还不死心,哈着气追问:“老板,还卖不卖别的热食?” “没得了。”许三七摇头。 食客们闻言也只好作罢。 盆里的最后一勺蒜水撇净,她端了面出去,顺道把积在篷布上的雪用扫帚捅下来。 成堆的雪块窸窸索索地落地,冷风簌簌刮过,青石缝里很快又覆上一层冰丸。 【叮!】 【恭喜用户许三七触发限时任务——糖醋鱼(一日)】 【此任务关联活动版块,美食不等人,请用户尽快完成!】 距离上回触发新任务已有月余,许三七还以为这活动也要等开春了。 糖醋鱼倒是不难做,就是这个天儿...... 她上哪儿买鱼去? “这会儿是买不着了。”祝欢听她问,好奇道:“怎么忽然要买鱼?” 月前禁了海,祝风和祝阿爹就歇了船,她是闲不住,寻思着挣两顿饭钱也比搁家待着坐吃山空好,才来铺子上帮工的。 “就是馋了。”许三七也觉得这事儿难办。 “这会儿码头都有官兵守着。”祝欢想不出法子,又说:“你若是要鱼干,那是好找的。” 许三七叹气,鱼干指定是不成的,糖醋鱼得用鲜鱼做。 铺面上打了烊,祝风撑着伞来接妹妹,提及此事,也摇头说不好办。 铺板严丝合缝地插进沓里,山潜帮着熄了灶,转身见许三七撑着下巴发愣,他眨了眨眼,忽地道:“其实也不是没法子。” ...... 沈家别院。 绕过幽长曲折的门廊,捧着黑漆山水铜纹手炉的仕女们将人引进一座竹林倚靠的小楼。 进了雅室,领头的侍女对门外的山潜行了礼,开口道:“大人,请您候座。” 许三七隔着竹帘投去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未等她问,门窗皆已阖上。 “喀嗒——”三两扇鱼鸟绣纹的屏风于屋正中展开并和,将她围住。 “劳烦......”许三七踮着脚往门外看,屋内点了灯,纱纸上映出少年盘坐的身影。 有个年岁稍大些的女侍闻声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来,“姑娘衣衫单薄,且容下人们替您更衣。” 许三七今儿穿的是一早在刘文舒那儿定的藕色棉裙,上身长袄里配青灰圆衫,袖口和领子都别了一圈羊毛,脚上也穿了棉靴,这么一套就是雪地里打滚儿也不会叫人冷着的。 说单薄大抵只是托词...... 不过听闻高门大户重礼法,既来了别人府上,也是该守守别人的规矩,许三七想。 于是就老老实实地被盘弄了半个时辰,束发和点妆甚费时,其间她有些昏昏欲睡,等到门扇再被拉开,廊间的冷风吹得烛火一抖楞,她才迷迷糊糊地抬眼:“弄好了?” 山潜走进来,垂眼看她,解释道:“有族老来了别院。” 老一辈的人尤其看重这些,若是平日里,倒是随他们穿了。 许三七看着镜中用珠串挽起的发,忍不住抬手去摸摸,随口问道:“会碰上?” “不会。”山潜瞥了眼一旁瞧着似是有些忧心的侍女,直白道:“方才被打发走了。” 许三七瞪眼,那她在这坐这半个时辰是做什么用。 侍女适时地开口:“姑娘,公子说他在楼上等您。” “好,多谢。”许三七又乖巧了。 温声细语的侍女姐姐总是不好叫人太过苛责的。 挪步上楼,二楼的屋子宽敞,屋内一应器具瞧着很是讲究,团枕蒲座旁摆着七弦瑶琴,门口两座梅桩盆景,靠窗的矮桌下烧了炉,用以小火煨茶。 沈更还是一身青衣,但好似又有什么不同,许三七说不上来。 想来是他方才待过客,才显得较往常不一样。 对上她打量的视线,青年唇边勾出一丝笑意:“坐。” 许三七莫名有些局促,这会儿又觉得换衣裳不是无用之举了。 “鱼我让人从池子里捞了。”沈更撑着手给她斟茶,含着笑问:“现在可否告知在下,姑娘为何忽地要买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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