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好!”阿余得了嘱咐,尽量少让他们生事,于是忙从过道挤到后面去,先将他们的端了出来。 端上来后,才转身看顾了会别的,就听见对方又叫起来:“锅里有虫子!你们家吃食不干净!” 乔琬惊了惊,这菜肉都是鲜切的,要么就是汤底里了?可那也是她刚刚亲自加的汤,什么也没看见。 她赔着笑脸上前查看情况,先放软了态度:“什么样虫子?我给客人们换一锅。” 鹰钩鼻旁边一耷眉大汉斜眼看她,将那黏在桌上的虫子指给她看,似笑非笑:“小娘子瞧见没,还没断气呢!可莫要说我们无赖。” 那大黑虫有乔琬的拇指那么长,还在蹬腿,若真是锅里的,她就算再瞎也不可能没看着。 监生们也都伸长了脖子探过来,被那虫子恶心到不行,纷纷用干净勺子去捞看自己锅底有没有虫。 也有皱眉看她们如何解决的。 鹰钩鼻“哼”地一声:“想不到小娘子瞧着光鲜,背地里腌臜事不少!” 为了维护自家食品安全和卫生状况的口碑,她也不能认下这口锅,当即否认:“等会儿,这恐怕不是从锅里捞出来的吧?” 阿余也疑。 方才说有虫子她就不信,现在小娘子也站出来了,她便跟在小娘子后面帮腔:“我从没在店里见过这样大的虫子!” 她们店铺用油重,每日都要消杀一遍的,特别是入了夏,更是一日两次,阿余每次蹲下去掏那菜渣子都犯恶心、还腰酸背痛,就是为了防止蚊蝇滋长,监生们也都夸过周边就属她们这最干净。 要这样都还生虫,阿余真要怀疑人生了。 “少废话!总之它就是在这了,小娘子,你看你怎么交代?” “什么交代?” “看你是想私了,还是想我们出去闹大了,哼哼。” 耷拉眉像是这群人中的“军师”,反应最快,也最难缠。 再看那桌上锅子开了这么久,菜却码得整整齐齐,一动未动,仿佛方才催着上菜的那群人不是他们。 乔琬便明白了,这是来之前就打定了主意要找茬的,不管她们怎么招待都没用,一开始就碍了这些人的眼。 她好奇:“私了,是怎么个了法?” 鹰钩鼻道:“十两银子。” 嚯! 阿余和周围监生都倒吸一口凉气,乔琬也差点不能保持面上淡定。 好个狮子大开口! “我看还是算了。”有那相信乔琬的,到这会已经品出来对方无赖了,提出建议道,“还是监市请来评判评判。” “哼,我看压根用不着!”柳廷杰重重一哼,指着那虫道,“几位莫不是把我们当傻子吗?若真是从油锅里捞出,这油的温度有多高,这虫子怎么可能还是活的?” “况且这虫子身上根本滴油未沾。”吕穆气定神闲地补充。 “根本就不是从我们锅里捞出来的!你们诬赖!”阿余找回了底气。 众监生随他们的话再去看那桌上虫子,果然如此。 即便是再迟钝的,也都反应过来了:“好哇!竟拿着我们当猴子耍,见乔小娘子和阿余弱质女流,讹诈她们!” “泼皮无赖!该扭送府衙!” “你们饭不干净,还反咬我们弟兄!” “大哥,教训她们!” 鹰钩鼻显然没料算到这里的客人不买账。 其实也跟乔琬店里食客的黏性高有关。 大家日日都在这吃,都很好,他们头回来就出了问题,又圆不回来,大伙可不相信乔小娘子么? 鹰钩鼻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气得不轻,一把抄起长凳:“他娘的!不赔钱,那就砸!”
第27章 公堂对峙 乔琬眼神一眯,还不待她反应动作,监生们纷纷见义勇为:“小娘子们退身后去!” 选择困难症之许监生也冲在了最前面,那日被杭劭的“义之所在,蹈死不顾”一番论调激过,热血沸腾,很有些拳痒。 不过,还不至三招就被打趴下了。 那几人再勇武,也双拳难敌四手,十几个监生将人团团围住,内圈七八个武将家出身的使了功夫将他们压制身下,连一片碗盘都没碎,就将人给制服了。 乔琬笑眯眯地蹲下去捏那耷拉眉和鹰钩鼻的耳朵,瞧他们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心情大好:“几位,想私了还是闹大?” “哼!”鹰钩鼻羞于见人,气得闭上眼,不去看她。 耷拉眉问:“怎么个了法?” “公了的话,便是像那位小郎君方才说的扭送府衙了。你们这情况...嘶,说不得要打十几个板子,养上一个月。” 鹰钩鼻的眉毛狠狠一跳!脸上肌肉扭曲。 接着,就听见一直温温柔柔的乔琬沉下声道:“若不想挨板子,那就老实交代出来,是谁叫你们做的,为何叫你们来!” “哼!”那鹰钩鼻听了这话,眼睛“唰”地睁开,讥道,“就怕我于人前说了,小娘子再没脸见人。” 乔琬“呵”地一声,冷笑:“你说说看。” “快说!”柳廷杰压着鹰钩鼻颈间的手肘更用力了。 “没谁使我们来,是我们自要为兄弟向小娘子讨个说法!”他们中有沉不住气的嚷嚷。 乔琬拧眉。 鹰钩鼻饶是被压在最下面,也不愿输了气势,扯着一边嘴角冷笑道:“小娘子自顾挣大钱快活,难道不知我们兄弟被你伤透了心,躲在家买醉,整日连书也读不进去。” “哦?”乔琬气得笑了出来,幽幽道,“你们这位兄弟,不会是姓陈吧?” “哼!算你还有种,没有装傻。” 乔琬嘴角抽抽好几下。 这陈生! 那日之后,还以为自个再也不会听见这名字了。 眼见小娘子被抹黑,阿余气得脱口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小娘子话都没说过几句就敢上门来提亲,我们小娘子体体面面,好茶好水好脸色送走他,哪点对不住他了竟还找你们来寻麻烦!呸,阴险!” 一口气说了太长的话,连气都不顺了,胸口起起伏伏好几下,才接着道:“他阴险,你们也不是好人,凭什么指责小娘子!” 鹰钩鼻脸色大变,挣扎着要去拽她:“臭小娘们竟敢骂老子!” 却被柳廷杰一个翻身牢牢坐在□□,反剪双手:“老实点你!” 鹰钩鼻再挣扎,却连动也动弹不了了。 自己快三十了竟打不过一毛头小子,鹰钩鼻深觉丢脸,怒道:“如今我都交代了,还不快让他们把我们松开?” 乔琬道:“可以。” “不过,”她声一沉,“我自要去验证一番你们话中真假,还烦请你们跟我去府衙走一趟...” “我们都照你问的说了,你还要把我们送官府?娘的,还不如不说!” “你这小娘子果然翻脸无情,说话不算话!” 乔琬沉下声:“非是问责诸位,而是请诸位作证。我愿与陈郎君当堂对峙,由府衙还我一清白。” 鹰钩鼻拧起眉毛。 现下双方都说得真真的,他脑子一向简单,根本判断不出他二人是否真有瓜葛,他虽偶尔收别人钱去找茬,但生平最恨就是人骗他。 此时半信半疑道:“喂,小娘子,闹大对你有什么好处?陈兄可是秀才公,你就不怕公堂偏袒他?” 吕穆一直听着,这会也皱起眉来:“乔小娘子,倒不如我与柳三去寻那人为你讨个公道。” 阿余也忙点头:“是啊是啊,小娘子,闹到府衙兴师动众不说,恐怕有那好事者之后嚼口舌,说你苛刻...” 对乔琬名声也不好。 乔琬对吕穆等人道过谢,坚持道:“在我什么也没做时,便谣传我薄情寡义,若我宽容,他还指不定要在背后搬弄多少。索性今日将我苛责之名传出去,也省得他日再来个李郎君钱郎君之流。” 众人平时见到的乔小娘子都是温柔可亲的,阿余私下见到的小娘子则是活泼伶俐,都甚少见她这般坚决的模样。 阿余心道小娘子这是气得狠了,早知那日就不该给陈生脸。 鹰钩鼻听了这些话,倒是有些对她刮目相看了。 他沉吟片刻,道:“成,我跟你去!” 耷拉眉被压在吕穆身下大喊:“大哥不可啊!!咱们前些日子才被放出来!” 周围人都“嗤”地一笑。 鹰钩鼻与她商量:“只我一人跟你去,放了我兄弟们。” 乔琬点头:“可。” 她面上一派坚决,毫无惧色,此时鹰钩鼻已信她有七分,渐渐对陈生的话生出动摇来。 而到了公堂之上,乔琬从搬进洪家那日起开始,盘顺了二人之间的所有交流,总共也不过些“吃了么?”“吃了。”“晨好。”“郎君也好。”诸如此类话,又有胡娘子夫妇帮着作证。 她素来口齿清晰、条理顺畅。言辞间有理有据,态度不卑不亢。 而到了陈生那边,平日里“之乎者也”、“噫嘘唏哉”长篇大论的舌头忽然就失灵了,惊堂木一拍,抖着嗓子连“堂下何人”都回答不顺。 鹰钩鼻发觉资自个被耍了,怒了:“酸秀才,敢耍老子!” 一怒之下,就将那日陈生是如何醉酒之后出言不逊惹到他们兄弟几人,又如何求饶诉苦,将乔琬塑造成个负心人,直言自个买醉伤心都是因为她。 鹰钩鼻被个寡妇耍过,除了骗子之外最恨就是负心人,又同情陈生与他一样都为情所伤,扯着他结拜成了兄弟。 陈生见他们信了,或是为了戏耍、又或是为了让几人更信自己,又捏造了些更过分的。譬如乔琬落魄时花了他不少银子,如今自个有钱了又看不上他... 几兄弟当即义愤填膺,要为他讨回公道,陈生当时有些慌了,但若直言自己是编造的,又会面临被痛打一顿,只好寄希望于乔琬会选择给钱息事宁人。 乔琬都有些听乐了。 所以,他们要那十两银子也不是为了讹诈,而是为兄弟“报仇”,还真是仗义。 陈生被判了二十个板子。 这其中有没有李公绰的手笔先不谈,在鹰钩鼻也被判了十个板子,自己一瘸一拐还担心陈生报复,追出来要送她回家时,乔琬失笑:“怎么这会不跟踪了?” 指的是上回夜里他躲在路边打探她行踪事。 鹰钩鼻一脸愧色:“抱歉了,这次是老子识人不清。” “陈郎君应当没那心思,我瞧着他连地都下不了了。” 阿余恨恨道:“我见他还瞪小娘子呢,就该再打他二十个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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