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她照这么一通说下来,那些姑娘家早飞红脸答应了。 呸,听那陈郎君所言二人情深意重还以为是板上钉钉的婚事,竟没想到这般费力! 罢了,乔琬觉得有些话还是得当面说清楚。 “还请龚娘子转告一声,请陈郎君抽空来店,有些话奴想当面讲给他。” 这话听着是有希望。 收了陈生红包的龚娘子也松了口气,笑容满面地答应下来。 乔琬在店里歇了午觉,醒来时阿余还趴在桌案上迷迷瞪瞪地流口水。 她便打水洗了脸,擦了脖子,擦去一身黏糊糊的汗意。 陈生来时,阿余伸长了懒腰还在回神。 “听闻乔小娘子找我。” 陈生红着脸,笑得有些羞涩,看得阿余一阵恶寒,彻底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呸!你这厮好不要脸,乱攀扯我家小娘子!” 乔琬讲她拂开:“好了,边儿去,大人说话小孩莫插嘴。” 阿余嘟着嘴走到柜台后去了,一双眼睛仍死盯着他。 她发誓若是这厮敢动小娘子一根汗毛,她便把他的头发全都拔光!就像平日里拔鸡毛一样,让他顶着个秃头过活! 咳咳.. 乔琬微笑将人引入店,在一张桌子上面对坐下,又亲自奉了茶,客气得很:“陈郎君安好。” “好,好。”陈生讷讷地应了,这般近距离与心仪的小娘子接触,他面上羞赧,但又不肯移开眼,直直盯着人家,“乔小娘子要和某说什么?” “关于龚娘子说的...” “某是真心求娶小娘子!”陈生立马为自己争取。 他今日等到龚娘子回来,对方一脸喜兴,神神秘秘地告诉自己多半是成了,乔小娘子请他下午去面谈,让他下午主动些,好叫小娘子看清他的心意。 陈生高兴得差点飞起来,这部,吃过饭,歇过晌,算着时间立马就来了。 他激动得伸手去握乔小娘子搭在桌上的纤纤素手,吓得乔琬连忙抽开:“陈郎君这是作甚!” “乔小娘子,某就是太高兴了!听说你已经应了龚娘子,我就知道,当日在洪家屋宅时你心里也是有我的!” 谁答应了! 阿余藏在柜台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乔琬正了正脸色,严肃道:“奴请郎君来,就是要同郎君说这桩婚事奴应不得。” “阿?” 她把核心观点抛出后,又将晌午吃饭时想的一堆柔缓些的理由搬出来,也算全了对方的面子:“奴早便与郎君说过,郎君可知道奴的身世?” “小娘子是今春放出宫的宫女。” “没错。”乔琬温声道,“那么陈郎君自然知道,宫女也分经选入宫和因罪没入的。而奴,”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陈生,微笑道,“奴的身世,配郎君这等清白之家,实在不妥。” 要说两个人不合适,既不想伤了对方自信又不想委屈自己,最好的借口便是家世上不匹配了,乔琬也确实没说谎。 陈生却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反应过来:“我与龚娘子说过了,我不介意小娘子的过往,只要日后齐心过日子就好!” 对方不上道,乔婉就只能继续搬出另一借口来:“不过奴如今也实在无心儿女情长,总之是不成的,陈郎君,还请回去吧。” 陈生哽住,第一次面对乔琬时候碰了钉了。 他奇怪地看着乔琬:“乔小娘子对我无意?” 乔琬点点头,阿余也远远地狠点头。 乔琬道:“许是陈郎君误会了什么,不过,奴确实无意于此,更没有郎君对龚娘子说的那些心思。” 廊下,歇了半晌的雨势又大了起来,二人坐得里门口近,不少雨水溅到了乔琬脸上,她朝后退了些,避开这雨。 陈生低着头不言不语许久,乔琬便耐心等他。 抬起头来,陈生竟红了眼眶:“乔琬,你负我!你会后悔的!” 还欲开口安慰他一番的乔琬:“......陈郎君何出此言?” 不知陈生的脑袋是被门夹了还是... 陈生不理她,站起来径直冲向了雨里。 “哎?”乔琬在担心他像那些偶像剧一样雨里发疯丢脸和好心给他送伞之间摇摆不定,后选择了前者, “行了,别看他了。我去调个汤底子,你把杨梅和青梅给洗了,待会咱们把上午串的那些签子拿出来煮,今晚上吃钵钵鸡。” 没了讨人厌的家伙,阿余高兴起来:“好!”
第26章 钵钵鸡 钵钵鸡中钵钵就是瓦罐的意思,属川菜系,最早时候就是麻辣底料加上去骨鸡肉片拌成的,发展到后面,钵的食材越来越多。 可以当成闲时零嘴小食,亦可权做一餐。 做法也简单,先将各肉菜用竹签子串起来,煮熟,尔后放冷。放进装着麻辣或是藤椒油汤的青花钵里一泡、一捞,油艳欲滴。 送入口中,麻辣鲜香。 汤底是鸡汤,将藤椒果淋上热油,激出来的藤椒油淋漓醇香,飘在碗里晶莹翠绿的一层,汤里浓浓的土鸡香,山林出身的藤椒则带股野味。吃着麻而不腻、清香浸人。 乔琬私以为,用藤椒油汤浸过的素菜甚至比肉还好吃。她最爱是那一口油麦菜,清脆多汁,忒费大白米饭! 自己试过之后,乔琬又让几位名副其实的吃货监生们尝,改良风味,得到了一致认可。 手撕鸡肉丝丝入味,软烂鸡爪颤颤巍巍,藕片雪嫩,木耳厚实,荤素搭配,就算是食欲消减的炎夏,也让食客们忍不住一串接一串。 吃腻了锅子的监生本意是打算改改口味,结果又被钵钵鸡给征服了。 有些监生喜欢再去别处买碗汤饼配着吃一顿,有的监生则喜欢夜宵时候捡上三两串爱吃的,配着冒菜一起。 若是单吃,当作正餐,乔琬会推荐他们再来个小小冬瓜盅,解腻下火。 食客们吃完钵钵鸡,再和好友分食冬瓜盅里面的菇子、虾、青菜,尔后喝汤,这汤吸取了虾贝的精华,能把人眉毛鲜掉! 最后,连皮上的冬瓜肉也不放过,得用勺子尽数挖下来—— 会吃的柳监生说了,就这一口最鲜! 乔琬每次上新都得端水。 想到个时令特色,若是辣的,必得拉出个不辣的作陪,才不负那些不吃辣的监生们的期待。 偏她是个无辣不欢的,馋的一般都是辣食,饶是胃口不对,也不得不承认冬瓜盅的厉害。 这冬瓜盅是岭南、松江一带的名菜,正是夏令应时佳肴,和海鲜一起煮很是鲜美。若不巧在内陆买不着活海鲜,换河鲜也是一样的。 因着做法复杂,又是挖籽、又是切盖的,又加海鲜...这小小一盅冬瓜反倒比锅子还贵。 夜深了,等送走最后一波食客,乔琬和阿余检查过门窗灶火,总算回家了。 一路上蝉声起伏,蛙鸣阵阵,吵得人原本就昏涨的脑子更涨了。 阿余恨恨道:“小娘子,明日我拿杆子粘知了。” 乔琬笑道:“人家本就没几日活头的,可不趁最后拼命喊出来,你坏得去粘人家。” 又道:“粘了莫扔,拿回来我炸知了给你吃。” “竟也能吃!”阿余大骇。 “别瞧它长得丑,炸过之后酥香得很。”乔琬想起曾经在淄博吃过的昆虫宴,感慨道,“除了知了,实则蚂蚱、蚕蛹、蝗虫,都可以吃呢。” 长得越丑,吃着越香。 阿余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忙求饶:“小娘子我不粘了。” 乔琬就笑话她没胆量。 往常她这么笑话了,阿余都要力证自己,就算怕也克服。这回任她怎么激将,只做缩头乌龟,不肯言语。 笑着笑着,乔琬忽然噤了声。 “小娘子?”阿余奇怪地瞧她,被她示意安静。 乔琬停下脚步。 此处离家也就几十步的距离了,周边邻居都早睡的很,这时路上一般都只有她们,这几日她却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疑神疑鬼。 她回过头仔细打量了一番,甚至看那路边的草丛晃动,都要扒拉开来看一眼。 “小娘子在找什么?”阿余什么也没看见,满头雾水地问。 乔琬沉下脸:“没什么,回家吧。” 回了家,这一次,乔琬无比认真地将门闩好,检查了好几遍才,又将倒座房里头旧桌架搬了出来堵在门口,这才安心。 “小娘子...” “嘘!”乔琬冲阿余比了个“嘘”的手势,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连带阿余也紧张起来。 “怎么了?”阿余悄声问。 “有人跟着咱们。方才草丛里,我看见条腿,他藏在水塘边上。” 乔琬当时脑袋“嗡”地一下,差点叫出声,死死掐着大腿才忍了下来。 对方意图不明,但她怕她要是叫出来了,她跟阿余多半要没命。 所以她装作没看见,回了家,这才松了半口气——剩下半口,不知道对方后面有没有跟着她们回来,今晚注定要睡不安稳了。 所幸今夜平安无事。 还没等她将那人揪出来,第二天,又有一群痞里痞气的流氓来到店里。晚食时分,店里正热闹着。 他们一行四五人,嘴里不干不净挂着亲眷,牙齿焦黄,胡子拉碴。 从衣领和袖口包的一层厚厚的油脂来看,最少七日没换衣裳了,说不定连澡也没洗。 才刚进来就熏跑了几个监生。 有个监生皱起眉:“这都谁呀?” “都是附近的刺头,谁若招惹了他们,可有得好果子吃。” 蔺舒那天想找人撑场子去寻阿雁的麻烦,有兄弟就向他推荐了这几个人,故有些交情,“我听他们说,只要肯给钱,他们也愿意去帮你寻对家的麻烦。” 既然来了那就是客,谁也不能赶他们走。 “店主这儿什么做的好?把你们这儿卖得最好的都给老子端上来!”为首的鹰钩鼻发话了。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中气十足。 乔琬忙着别的,扬声道:“客人们可吃辣?吃辣的话,奴给客人们上个红汤锅子试试?” “成。” 等锅的时候,乔琬先给他们上了免费的茶饮。 她走开后,几个人凑在一起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然后哄笑起来,声大得震得桌上碗筷都在颤动,惹来旁边几桌的侧目。 乔琬虽不认识他们,但也看得出来对方不好惹。回到厨后将阿余拉至角落,叮嘱道:“要是一会这几人吃完就跑,咱们也别追,这年头亡命之徒不少,等后头告诉监市再看看有什么法子能拦住他们再来。” 阿余点头。 这时候她还满心眼以为对方是来吃霸王餐的。 “怎么还没好!” 才没过多久,鹰钩鼻就不耐烦了,催了又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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