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看着兵荒马乱的两人,又忍不住破涕为笑。 “怎的了这是?总不至于好吃哭了。”乔琬给其顺背,有意使气氛轻松点,打趣道。 阿余重新拿来乔琬的干净帕子,乔琬接过,擦去阿年脸上泪痕和嘴角残渣。 方才哭得太急,这会阿年还在止不住抽抽噎噎,不时打个嗝儿出来。 闻言,颇为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看着因担忧自个的小娘子和阿余:“这、这粥,从前在家我娘也会做。”当然食材不可能有她们现在吃得这么丰富,但味道和口感总是差不多的。 原来是想家了,乔琬满目怜惜,“你是岭南人?” 这也算从侧面证明了乔琬做得还原,得此评价,她心里是满足的。 “不怕,等咱们有钱了,以后想去哪就去哪,常回家看看就是了。”她这样安慰着,也羡慕阿年,至少家中还有长辈能够牵挂。 阿年答道:“不回去了。我爹赌钱还打人,我娘受不住跑了,他们把我卖了换米吃。” 阿余闻言,感伤自己的身世,也沮丧道:“我也不回去,回去只能吃掺了麦麸的稀粥,只有兄弟才能吃干饭,比不上这里一点。” 乔琬沉默地伸出手,在二人的头顶摸了摸,叹道:“那便不回去。想吃什么了,告诉我做就是了。” 自上一次姜五娘子吐露心结后,似乎就把她这儿当成了个倒苦水的好地方,还真被她蹲到过几回吕七郎,只是高门淑女如何日日寻得到出门的借口?这不,这天就有姜府的下人来请乔琬,说家中五娘想念她这的火锅,请她带着锅子底料上门布置一顿。 至于菜蔬——不用管,府里厨房应有尽有。 上午又没什么事,看着丰厚的酬金,足有五两的银锭子,乔琬笑着应了:“客人稍后,奴去取家私。” 姜亭晚虽没说要吃什么锅底,乔琬却熟悉她的口味,直接擓了鸡汤菌子的装进坛子里,又带上做工精致的铜制双耳小锅。 姜五娘子喜清淡口味,吕七郎却无辣不欢,这一点上,乔琬不免又暗暗替姜亭晚捏了把虚汗。 后世不是有句名言叫做“爱就是在一起吃很多很多顿饭”吗,又有说“一定要找个能吃到一起的人过一辈子,否则就是两个人的痛苦”,父辈的矛盾暂且抛开,他们两个性子就天差地别,真的能幸福吗? 不过,乔琬转念又一想,这二人成不成还两说呢,干她何事?操这心,后世还有说“爱是互相迁就、克制己欲”的呢! 许是这些日子听姜五娘絮叨得多了,她不自觉关注起二人的进展来。 乔琬在心里八卦了一番,面上和和气气地同姜府的小厮一笑,登上了姜亭晚派来接她的马车,将店里交代给两个丫鬟。 一路颠簸后,马车停在了姜府的一处偏门。 乔琬被早守在门口的丫鬟领着,穿过回廊曲折、假山清池,进到姜亭晚所住的循梅苑。 正如其名,院中栽了半庭的梅花,此时还未开,光秃秃的,精致贵女五娘子难免触景伤怀,赌气让人铲了这些梅树。 下人们便想了个法子,将昂贵的红绸剪成小朵花扎在枝头上,又以玉珠做蕊,哄五娘子一笑。 真是富贵迷人眼阿。 乔琬又想起自己收了那五两的酬金后还觉得心虚,一时间腰杆也硬了,底气也足了,心虚什么心虚,她一点也不心虚! 她抬眼恰看见姜亭晚身边的大丫鬟面露不耐地出来,催促廊下守着的小丫鬟去做些什么,见乔琬来了,绽开个笑:“店主小娘子可来了,我们五娘才念您呢。” 乔琬也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将坛子、锅交给她们的人。 见她竟不露怯紧张,似是见惯了高门大户里的景象,循梅苑的丫鬟们心中诧异,神色又端正了几分,十分客气地将她迎进了屋。 姜府子女众多,故轮到姜五娘出生时,虽然受宠,也只余这小小的循梅苑给她居住,所以没有什么正式的待客场所。 虽然乔琬也算不上什么正经客人,不必那般重视。 姜亭晚穿着一身水红色的家常衫子,依在榻边,见她来了,亲热地拉过她的手:“可算来了!原本我想着去找你,我阿娘不让,劳乔姊姊跑一趟,不耽误你事儿吧?” 乔琬温柔一笑:“不耽误,左右中午也是没客人来的。” 哪能呢?给了丰厚的酬金,今日就算让她关门歇业一日也使得。 姜亭晚笑道:“那可好了,以后我想找你说话,就挑中午时候差人去请你。” 小姑娘虽然娇了些,不过还是挺可爱的,性子也不会强人所难。 出手大方那是乔琬调侃自己的说法,实则这才是乔琬愿意与她多言的原因。 姜尚书与夫人虽然疼爱幼女,但也会约束管教。 她拉着乔琬闲聊起来,并不是每回都念叨和吕穆的那点子酸溜溜的青春文学,也会和她聊些女儿家的话题譬如京里最近流行的妆容首饰,哪家的纨绔又闹了笑话。 这说起来,就说到了鲁国公家的宝贝珠子。 姜亭晚并不知道乔琬刚刚在心里还吐槽了一遍,将赵若炳拉出来与她做对比,更不知道赵若炳是因为和她的官司才被罢归停学的。 只是最近新从小姐妹那听来了这等八卦于是...她附在乔琬耳边,羞红了脸也挡不住八卦的心:“听说鲁国公夫人把赵五郎身边的丫鬟们全换了一批,原先的都发卖了。”
第36章 外送服务 乔琬听得挑眉,露出个匪夷所思的笑来。 “真的!”姜亭晚摆摆手,清嗓子,“是我一位表姐说的,她院子里新调了个小丫鬟,原先的主家就是国公府。” “乔姊姊,你可知为何?” 姜亭晚又往前一凑,神神秘秘地,“听那小丫鬟说,是因为赵五郎现闲在家中,身边的一个大丫鬟便勾着他胡闹,不知节制,咳...还是因此病了一场,这才被鲁国公夫人发现了。赵夫人向来疼爱五郎,哪里能容得下她们?竟是连带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遭了殃。” 乔琬“嗤”一声笑了,很幸灾乐祸:“想必新选的那些丫鬟要么是鲁国公夫人的心腹,要么面貌朴素了。” 姜亭晚深深点头:“何止朴素,听闻赵五郎醒来看见屋里伺候的人,又吓晕过去。” 乔琬笑得更坏了。 聊了一会儿,锅子上来了,涮菜基本上都是她吩咐的那些,二人便开始对着锅子一边吃一边聊,直到大丫鬟进来提醒姜亭晚该到她去给姜夫人请午安的时辰了。 “那我先回了。”乔琬知趣地告辞。 姜亭晚扯着她袖子依依不舍,汴京里她能说得上话的人不多,除了自家的几位姐妹,乔琬是难得能对她脾气的人。 乔琬笑道:“过几日还能再见的。” 小姑娘这才展颜一笑,放开她。 回去的路上乔琬就在琢磨,其实一直陆续有高门的奴仆来问她能不能外送火锅,往常她都以路远不便推了的,实则因此损失了不少客人。 而且,若再来几家都像姜府这么大方,得个赏钱,她岂不是很快就能发财? 这还真不是她做梦,高门大户总是最要颜面的,谁不打赏? 只是谁来跑腿,滚烫的汤底又该怎么来配送,若在路程中翻了可该怎么办? 这些都是她需要考虑的。 她回头找到了陆虎兄弟几人,经过这些天观察,发现这几人干活利索,气力又大,端起重物来稳稳当当,一个顶俩,是跑腿的好手。 于是她与对方几人说定,一单十文跑腿费,包食不包宿,请他们跑腿,当“外送员”。 陆虎几人在家闲的也是闲得发慌,还被爹妈唧歪游手好闲,满口答应下来。 跑腿的人解决了,又去哪里找适合运输的容器呢? 先前她抱着的那个坛子,重量太重、容量太小、不易清洗,要是有后世那种一次性的包装就好了。 这个问题乔琬琢磨了两天,暂时还没办法完全解决,只能尽量挑选了轻便的藤编壶作为容器。 根据纸伞的灵感,里外刷上桐油晾干,再装汤汤水水的时候,竟然能做到一滴汤不漏。 这样拎着方便许多,等到了地方,再倒出来就是。 但她还是很小心谨慎地在盖子上仿照后世饮料瓶的旋扭盖的纹路,又用糨糊刷上纸封条。 当餐品送到客人手上时,外送员都会先请对方检查封条和壶盖的完整性,再请他付餐费,吃好后在门房自放着就是,第二日又有他们前去收回。 服务周到、体贴细致,只是这外送的价格也着实不便宜。 偶尔有那出手阔绰的大爷,会给些打赏,乔琬一概不过问,起初兄弟几个还会紧张纠结,在发现乔琬压根不问,只要他们保证餐好好的就行之后,更加珍惜这份活了。 饶是千般小心,还是防不住出了岔子。 这天店里正热闹呢,乔琬刚打包好一份外送,嘱咐耷拉眉詹汪送至南瓦子里的红绡苑。 寻常到南瓦子不过就两柱香的功夫,今日去了快一个时辰还未回来,乔琬就觉得不对了。 若换了其他几个弟兄她还会猜测是否被路岐人迷住了眼,留下来看了场戏,詹汪却是他们里面最胆儿小机灵的,每次早早就回来了,抢着接下一单。 乔琬心里有些打鼓。 果不其然,外面忽然有人声鼎沸,一群人扯着詹汪把他扔在了店门口,叫嚣着:“店主人,店主人何在!” 食客纷纷放下筷子出来看热闹,周围有居民、摊主也伸长了脖子。 乔琬忙出去:“怎的了?” “你就是店主人?”一大汉眯起眼上下打量乔琬,重重哼了声,“你可知道,你这跑腿儿竟敢调戏我们院的唱曲娘子!” 詹汪被人踹倒在地,眉毛耷拉着,一脸苦相又透着几分猥琐,说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啊?! “嗬!光天化日,竟这般大胆?” “以后可不敢再点她们家外送了,也不敢再来店里了,万一就被调戏了呢?” 有路过居民心有余悸,路虎等人名声在外,附近谁不认识他们?自己不是个姑娘的,家里也有姑娘和媳妇在。 乔琬心道这詹汪胆子最小,又不是头脑糊涂的,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于是询问詹汪:“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詹汪一双耷拉眉此刻更耷拉了,怕得厉害,丝毫没了平日里的机灵,苦着脸道:“我真没调戏那花娘子!” “你且告诉我,人家为什么说你。”乔琬耐心引导。 “我就...我把东西都送到,那花娘子就说,她弄不来,请我帮她。”詹汪委委屈屈,被人泼了一头的汤,现下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苦瓜似的,还是散发着菌汤味的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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