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赵若炳肉眼可见的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挑衅别人,用这个法子,只需要注意一下别被别人发现就是了。 柳廷杰终于又找到了教训赵若炳的机会,他已经憋很久了,恨不得摩拳擦掌:“让我来!我功夫好,一定神不知鬼不觉。” 神不知鬼不觉这几个字被他咬得特别重,乔琬哭笑不得:“得,合着你们瞌睡,奴给你们送来了枕头?” “还占到了乔小娘子的便宜,实在不亏。”吕穆促狭,“至于乔小娘子若担心再过一段时日那赵若炳又故态复萌,某倒是还有个主意。” “什么?” “赵若炳此人院中养了许多容貌秀丽的丫鬟,其中有几位是已经...” 说到此停顿了一下,给了另外二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后他又恢复了自然,继续道:“特别有一位,很有些手段。某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曾远远的见过一眼,花容袅娜,确实算个美人了。且她与其他丫鬟不同的是竟让赵若炳哄着她,亲自带她出门买了许多金银首饰...若是让这位知晓了,赵若炳应当有段时日没空顾及外面的花花草草了。” 少年人说起这些风月事总是有些隐秘的兴奋。 特别像柳三和吕七这种还没开窍的,更为好奇,所以吕穆说起来嘴上就没个度。 乔琬听了并未恼,只是挑挑眉。 “乱说谁花花草草呢你,乔小娘子听着呢!”柳廷杰听不下去了,踹了他一屁股墩。 吕穆才自知失言,一敛玩笑神色:“咳,抱歉,某实无心贬低乔小娘子。” “无妨。”乔琬自知以他二人的身份本就没必要太尊重她,他们,已经是很难得的给她脸了。 更多的人或许会做些表面功夫,少有的像赵若炳这样厮毫不尊重她,她若真要一个个计较些什么的话早就被气死了。 金银窝里长大的少年们呐...乔琬没脾气地笑笑,多少都带着些自己察觉不出来的傲气。 若乔家没倒,或许她也能有这样的底气吧?
第11章 近乡情怯 徐府的马夫戌时末才接到自家主人,他已经习惯了等主人到这个时辰。 自家主人青年才俊,是李祭酒的关门弟子,又得官家亲口称赞。现在李祭酒到了致仕之年,自然重用他家主人,主人才会这么忙碌。 年近半百的马夫已经透过眼前的局势,看见了自家主人一路通顺的仕途。。 马夫脸上带上了笑。 原本立于马车旁,见徐璟出现,贴身小厮阿昌迎上去,语气带着些抱怨:“爷您可算出来了,这国子监您怕是最后一个回的吧?” 阿昌熟悉他性子,不怕他生气,也知道他家爷没这么小气。 徐璟淡淡瞥他一眼,依旧是棺材脸,言简意赅:“还有。” “还有,还有在哪呢?” 这监里黑灯瞎火的,有也是住监的监生吧? 阿昌一面跟在徐璟背后,一面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留意四周有没有什么异样,不一会儿就被他扫到榕树底下的三只影子:“哟,还真有人呢,两个国子学的,还有个小娘子!” 徐璟随着他的话挪眼,见确实是两个身穿襕衫的学生,不自觉就皱起了眉:“去问问看,何故这么晚了不归家,可是车马坏了?” 阿昌熟悉自家爷,就能从一如寻常冷漠的语气里读出些操心来,换做旁人,又要觉得徐璟是生气了。 阿昌一路小跑着去了,比划着说了几句,那三人似乎很惊讶的样子,同时往徐璟和马车这边看了眼。 不一会儿,阿昌又小跑着回来了:“爷,是柳将军府上三郎和吕侍郎府上七郎,吕监生道他们马上就回。” “那小娘子呢?他们,”徐璟注视了一会儿树下那道倩影,有股莫名的心神不宁,“吴伯,过去看看吧。” “好嘞!” 车夫吴伯驶着马车靠近,在距离五六步处停下。 徐璟掀开车帘,侧头扫过几人脸上的表情,在乔琬的脸上停了会儿。 他担心的是这二人仗着家世欺负民女,所以过来确认一番。 马车前的灯笼灯虽昏暗,依稀可以辨认人的神情,却看不清容颜,乔琬隐在二人身后,也打量着这位往届探花郎。 徐璟啊...这人她知道,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四品官,还不是闲职,有实权的。 徐司业在宫中亦是名声煊赫呢。 她微微退远了些。 见并无异样,他便移开了眼,淡淡开口:“这么晚了,二位纠缠在此作甚?” 徐司业威严太甚,饶是油滑如吕七郎、耿直冲撞如柳三郎也不敢多语,连连点头:“回徐司业,学生们马上就回,马上就回!” 他二人一开口,一股淡淡的酒香味飘进了徐璟的鼻腔,他拧眉:“饮酒?” “未曾!” “为何有酒味?” 吕穆忙看乔琬一眼,解释道:“是学生...学生刚刚吃了酒酿圆子,里面放的酒酿很少的,乔小娘子亲手做的,不会误了明日的课程!” 徐璟听到“乔”姓,略一挑眉,目光又重新回到乔琬身上。 乔琬立刻正色道:“奴替吕监生作证,奴做的醪糟小圆子就取了个酒香味,连猫儿都醉不了的,大人尽可放心。” 虽说着话,脚步却又退远了,徐璟更加看不清她的脸。 徐璟虽然早就习惯了,但有时候也会无奈。他不过是想看看人长什么样,至于这么怕他么? 柳廷杰和吕穆却很能理解乔琬的反应,要不是他们是国子监的学生,他们也想像乔小娘子一样躲得远远的。 二人讪笑着。 见二人并无车夫来接,徐璟又多问了一句。 “我二人家离这近,走着回去就好。” “今日太晚了,还是上车吧,载你们一程。”徐璟却是时刻为监生们的人身安全着想。 “这......” 二人磨磨蹭蹭,踌躇不前。 徐璟又开始皱眉了。 “多谢徐司业!” 吕穆赶紧拉着柳廷杰爬上了马车,不要让徐司业失去耐心,否则会很可怕! 乔琬目送马车的离开,看着马车拉长的影子渐渐变小,直至看不见,她牵起唇角笑了笑,这才将心绪勉强从回忆里扯出来,慢慢悠悠从树下走回了洪家小院。 洪老太一家都睡熟了,院里,只有陈书生的屋子还亮着灯。 乔琬还诧异他今天难道转了性,挑灯苦读? 过会儿听见东厢的响动,陈书生就冲了出来:“乔小娘子,你可回来了!” “有什么事吗?” 乔琬费力扯出一个弧度,今日她实在没心思敷衍他,只期望这人识趣点自个儿滚回去。 “没什么事,就是见你出去后一直没回来担心,所以一直无心念书。这下见你安全,某便放心了。” 陈书生自以为贴心,这番示好下来,乔小娘子还不感动得流泪? 谁知乔琬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高兴,反而比平常还要淡淡的样子:“哦,是么?多谢陈郎君关心。” 陈书生有些着急,还想再说什么,没开口就被乔琬打断:“奴累了,先回屋休息了,陈郎君也早些歇息吧。” “啊,好,好吧。” 陈书生摸不清她为何好似变了个人的样子,但确实也挺晚了,于是挠着头,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开了。 看起来他受了不小的打击,和刚刚冲出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乔琬回到房里,外衣也没脱,直接瘫倒在了床上,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进被子里。 马车内,柳廷杰捧着那食盒就跟捧着宝贝似的,想吃又不敢吃。 徐璟看他一眼,见二人再缩就要到角落里去了,有些无奈,他有那么可怕? 他觉得这样不大成,于是回想了下杨监丞平日是如何“笼络”学生们的,学着他的语气,微笑开口:“既是夜宵,赶紧趁热吃了吧。” ?? 柳廷杰恍惚了,他以为自己看错眼,好似看到徐司业冲他笑了。 “咳...” 徐璟轻咳一声,显然不大习惯。 吕穆与柳廷杰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惊愕,显然也不大习惯。 沉默过后,还是吕穆拐了一下柳廷杰,柳廷杰才反应过来:“多谢徐司业关心!” 他小心揭开食盒盖,稳稳地将碗给拿了出来,醪糟的香气顿时弥漫在不大的车厢,浓郁香甜。 徐璟猛地转头。 方才吕穆身上的香气太淡,闻不出什么,现在在狭小的车厢里,熟悉的甜香味又再度出现,唤起了他另一道深刻记忆。 一刹的失神过后,他好似捉住了什么,原本闭目养神的他紧紧盯着柳廷杰手里的那碗醪糟小圆子,眼眶控制不住泛红。 是只有乔相府的醪糟小圆子才会这样香甜...还是阿婉骄傲地告诉他,这是连乔家其他族人也不知道的做法,他只能在她们家吃到这味道。 刚刚的那位乔姓小娘子...徐璟稳了稳有些慌的心绪,想道: 乔大娘年纪对不上,而乔二娘的下落他清楚,仍在掖庭,他托人照顾着。 所以刚刚的乔小娘子只能是阿婉。 他找遍所有能找的关系,都没人认识阿婉,他差点以为她没撑下去...... 徐璟的目光变得灼热,带着难言的复杂情绪。 十年之久,两人的容貌、声音、气质改变太多,阿婉没认出他,他亦没认出阿婉。 除了寻到阿婉的激动之外,徐璟更生出了近乡情怯之感。 阿婉是否会怪他为何这么久才寻到她,为何在宫中不托人照顾她? 柳廷杰被他盯得脊背发寒,不知道这一动作哪里惹得徐司业不快了,小心翼翼询问出声。 “徐、徐司业?您是有哪处身体不适么?” 徐璟很快收起眸中复杂的情绪,强打起精神:“无妨,无碍。” 他不欲在学生面前透露过多,也不想叫他们知道阿婉的身世,只是很隐晦地试探:“你们如何认识那位乔小娘子?” 吕穆答道:“回司业,乔小娘子每日在后门摆摊,学生与柳监生去吃过几回,就相熟了。” 摆摊... 徐璟心中一痛,当年若没出事,他阿婉如今也是娇养长大的相府千金,何须为生计奔波? 这一夜,徐璟一夜无眠,满心都是想着明日见了阿婉该如何相认,又该说些什么话,问些什么问题才不唐突。 乔琬亦是辗转到后半夜才睡去,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又梦见了温馨恩爱的养父母,还有抄家时的满门狼藉。 当年北地叛乱,国朝节节败退,连失十一郡。当时还是六品小官的柳将军横空出世,用兵如神,稳住了北地的情况,破格升为四品将军后,又从北地人嘴里撬出了朝中有逆党同党的小媳。 先帝年迈,性情不定,宁可错杀绝不放过,那半年里,朝廷大换血,起初是为了揪出逆贼党羽,后演变成党派之间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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