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谭十方大喝:“孟枢!” 孟枢:“天马给凡人当坐骑,和天马拉凡人坐骑,有区别吗!” 不都是在侮辱天马吗! 李随风应声,按下心中一点莫名涌起的激动,跑向织愉。 孟枢嫌烦,闭着眼嘟囔,“待会儿那个凡人坐进车舆里,你我看不到她,还能清静些。” 两名长老喉咙一堵。 不得不承认,孟枢说得有理。 而且他们觉得侮辱了天马也没用。 天马已经注定要成为那个凡人的代步工具了。 两名长老学孟枢一起背对织愉,眼不见为净。 织愉这边在考虑给明心化厄上面套软垫,余光瞥见上次给她送躺椅的人来了。 她预感他又是来让她过上舒适生活的,脸上洋溢喜悦,喊他:“李随风!” 李随风愣了下,难以抑制嘴角的笑,先对谢无镜与她行礼,“仙尊,夫人。” 而后道:“夫人,您还记得我。” “当然,我们同姓,你还给我送了躺椅。”织愉期待地问,“你这次来是给我送什么的呀?” 她一开心,声音都变得更软,撒娇似的。 一旁收拾东西的香梅睨了眼李随风,脸上浮现出和看到钟莹时同款的排斥。 她偷瞄仙尊。 仙尊正面无表情地凝视夫人。 而夫人此刻顾不上仙尊,在听到李随风说是来送车舆的后,惊喜地又蹦又跳。 如果李随风是匹马,香梅毫不怀疑,夫人会产生刚才和对待马一样冲动,因为激动和感激想要冲上去抱住他亲亲他。 香梅觉得空气变得有点冷,仙尊的眼神也有点冷。 织愉的注意力全在李随风身上,对此毫无察觉。 她拉着谢无镜后退,让出空位给李随风。 一辆在凡界规格为六马舆驾的车舆被从储物袋里放出来。 车身全灵木结构,雕刻精美,都是凡界的祥纹。车角还挂有手工做的葫芦缀饰。 车上帘幕用的布料虽比不上织愉所用,但对于一个弟子来说,也是力所能及的最好。 织愉看得出,这车舆做得很用心。 李随风真的很喜欢凡界的这些东西。 织愉甚是感怀: 在灵云界这样的环境里,她遇到这样一个人——他真心热爱她故乡的事物。 织愉微微欠身,真诚道:“谢谢。” 李随风连忙还礼,“夫人喜欢就好。” 织愉抚摸车身,“你做得很好。在凡界,这是帝王规格的马车,和画师曾为我父皇母妃画的共乘图上的马车很像。” 在灵云界,除了夫人不会有第二个人夸赞他做得好了。 李随风感到满足,“多谢夫人夸奖。” 只是从澎湃的情绪里抽离出来,李随风留意到夫人身后的仙尊瞥了他一眼。 他有一瞬的心虚和慌乱。 原因为何,他说不清。 织愉转身想问谢无镜:藏锋一匹马,能不能拉得动这六匹马拉的车?会不会太为难它了? 却见谢无镜神色淡淡,如局外人般沉默地注视她。 这让织愉想起,那天她收下躺椅后他的表情。 后来,他就开始不高兴了。
第23章 为她让步 织愉一下子明白了,回忆起她曾产生的、和谢无镜此刻类似的不快。 那时她母妃刚刚去世。 当看到从小关照自己的莫姑姑抱起在她宫门前摔倒的皇弟,皇弟赏了莫姑姑一袋金瓜子,她忍不住大发脾气,叫莫姑姑扔掉。 在那年中秋宴上,看到父皇不再如往年那样第一个接受她的恭贺,而是去听皇弟祝贺。 她再次难以忍受,拿东西要砸皇弟。 后来她自然是被罚了。 公主当众失仪,欲打皇后所出皇子。 皇后要她挨板子、抄经书、去太庙静修半年。 但父皇那时仍是维护她的,最后拍板只要她在宫中禁足。 随着长大,她慢慢明白过来,那时她为何如此: 因为她想她认定的人只能和她玩,不该拿别人的东西,更不能和别人比跟她关系还好。 一不顺心,就要开始耍小孩子脾气。 织愉注视谢无镜一会儿,噗嗤笑出声,要他附耳过来。 他俯身。 织愉贴着他的耳朵调侃,“谢无镜,我九岁以后就不闹这种小性子了。” 她笑话完谢无镜,对李随风道:“真的谢谢。不过我们只有一匹马,我怕它拉不动六马的车舆。” 李随风没想到会被拒,正斟酌措辞,便听谢无镜道:“拉得动,留下吧。多谢。” 仙尊最为人赞颂的品行之一,是即便对待他这样默默无名的弟子,礼数也十分周到。 然而此刻李随风迎上谢无镜的目光,却觉倍感压力。匆匆留下车舆,行礼告退。 织愉疑惑地对谢无镜笑着歪了下头。 谢无镜默然走向明心化厄,它不喜外人靠近,香梅不得近身。 他亲自动手,将车舆栓到明心化厄身上。 织愉跟在他身后喊他:“谢无镜,为什么留下?你不是不高兴?” 谢无镜:“没有。” 织愉一听他否认就想到昨天吵架,一想到昨天吵架就来气。 她拧了他后腰一把。 谢无镜牵缰绳的手抖了下,回头看她,“乘马车会舒服些。” 织愉笑弯了眉眼,在他拴马车时,从他身后抱住他。 其实她有一瞬间,冲动地想亲他一下。 就像她之前很想亲亲明心化厄那样。 但她忽然想起,在凡界时,她其实亲过他。 在两人终于得以在一处暂时定居,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和小院子后。 她激动地蹦起来亲了他脸一下。 然后,他们尴尬得两天都没说话,出门都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后来是谢无镜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 在一天傍晚带了鱼回来,叫她一起出去吃烤鱼。 待谢无镜把马车栓好,织愉松开他。 他搀扶她进马车。 马车内没有软垫,香梅上来帮她布置。 谢无镜作为仙尊,当以身作则,不能同她一样享受,在马车旁步行。 马车行得很稳,一点也不颠簸。 香梅布置时,瞧见织愉坐在车窗边、撩起帘子和谢无镜说话,惬意又快活。 她想夫人与仙尊果然是夫妻。 夫人激动的时候,对别人只是会露出那种想抱一下亲一下的表情。 但对仙尊,夫人真的会去抱。 而仙尊,瞧着也没有不高兴了。 布置好马车,在车内小几上放好春花粉圆和解腻的茉莉茶,香梅下来跟在马车后随行。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有鲛族快步靠近。 不是那位南海公主,但香梅一视同仁地不给好脸色。 她拦住鲛族。 那鲛族竟身形一转,快步绕到马车边去,对谢无镜行礼,“仙尊。” 谢无镜:“何事?” 织愉手撑脸趴在窗框上看鲛族。 她记得,这是钟莹的武侍。 “公主先前中毒,至今尚未恢复。这两日走下来,实在疲惫。我看夫人乘坐马车,此马车空间大,再加一人应当不会挤。特来斗胆请求仙尊允公主同夫人共乘。” 鲛族说罢,观察了眼织愉的神色。 织愉觉得没什么问题。 她若是钟莹,拖着病体行走,昨天一早就要闹着想回家了。 她欲答应。 谢无镜先她一步拒绝:“此车舆乃六驾车舆,仅明心化厄一马来拉,已颇为吃力。再加一人在车舆上,恐会出事。抱歉。” 织愉瞧着不吃力呀。 但谁养的马谁心疼,听谢无镜这么说,她也不想藏锋太劳累。 她默认了谢无镜的回答。 鲛族脸色不大好看,欲言又止。 谁人不知,明心化厄乃天马,曾在战场上牵制魔族数十只魔兽。 那些魔兽随便拿一只出来,都比这马车重得多。 拉不动,只是拒绝的借口。 僵持片刻,谢无镜仍不松口。鲛族只得道:“是我强人所难,多谢仙尊与夫人。” 她缓步离去。 织愉好心建议:“南海公主若是走不动,你可以背她。” 鲛族闻言恼怒地回头,见织愉已经在和仙尊交谈,没把自己当回事。更认定:仙尊夫人这是在出言嘲讽。 鲛族忍下怒意回到钟莹身边,将发生的事回报给钟莹。 钟莹略显不悦:“我不曾要你为我做这样自取其辱的事。” 鲛族认错:“属下听公主说疲惫,这才擅自行动,请公主责罚。” 其他鲛族帮着说话。 公主一向能吃苦,说累了,那必定是真的很累了。他们也是不忍公主难受。 钟莹没计较,吩咐他们不要再擅自行动。 视线落在马车上,轻叹一声。 他们离马车不远,说话声音随风传入周围人耳中。 织愉隐约听见了,但听得不清楚。 她问谢无镜:“他们在说什么?” “在演戏。” 谢无镜布下隔音阵,“让仙侍同你详说。” 他往前几步,在马车前探路。 香梅快步走到车窗边,将鲛族方才的话重复一遍。阴阳怪气地点评:“之前不喊累,偏偏夫人坐上了马车,南海公主就开始喊累。这不明摆着在暗示她的武侍来问夫人,能不能给她让个位置嘛。” “今天她敢叫夫人让马车的位,明天她指不定还想叫夫人让什么位呢。” 织愉远远望向钟莹。钟莹脸色白得几乎透明,时不时擦擦额角的汗,脚步沉重。瞧着确实是走得很吃力。 她不认为钟莹一定是骗人。 但她的好香梅说的话,她当然要认同啦。 织愉已经找到了弥补自己有时不够恶毒的诀窍——顺着香梅的话说,“原来是这样。” “夫人心善,不要被骗了。” 香梅表忠心,“不过若是夫人喊累,别人有马车,我哪怕不择手段也会为夫人弄到手。” 她这“不择手段”四个字,让织愉冷不丁地回想起之前,谢无镜让香梅去封口酒坊老板的事,心里突突了下。 她那时没细问,现下状似无意地提起。 香梅:“仙尊给了一味迷幻香,有让人产生幻觉的功效。我用了香,让那些酒家把问话听成了别的。” 那时仙尊把她叫过去,给香时吩咐:“店家无辜,不必取他们性命。待乾元宗弟子询问完,此事下了定论,便算过了。” “但倘若店家之后打探消息,在未下定论之前,追上来提夫人,那便是别有用心。让他们闭嘴。”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 这番话,香梅觉得没必要向夫人交代,便没说。 织愉闻言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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