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意为我承担这样的风险,但他父母不愿。若我嫁入国公府,必会不得婆母喜爱,甚至受到刁难。他知我性情娇纵,恐怕受不得委屈,所以特来提醒我忍一忍。” 织愉看向谢无镜,至今仍觉得很不合理,“我怎么可能忍?” 不用谢无镜开口,她便道:“婆母若欺负,我一定会顶撞回去。那样萧公子夹在我与母亲之间,便会两难。日子久了,他对我的情必会消磨殆尽,到时我该如何自处?” “更何况那时我觉得,他事前来找我说这些,难保不是后悔提娶我之事了。所以我拒绝了他。” “后来在私宅的那晚,他说他愿抛下一切,带我归隐。” 织愉又是深深一叹,望着谢无镜的眼睛,“可我遇见了你,如何能丢下你?” 她握住谢无镜的手,“他一厢情愿的情,不及你我同生共死的义。” 在这世上,她所在乎的,除了她自己,便是谢无镜。 谢无镜将她的手包裹在掌中,“你与战云霄的事,我从未怀疑过你。” 织愉哼了声,抽回手,“那你还要我说这么半天?” 谢无镜看她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我非超脱俗尘的圣贤,自会想听你亲口解释。” 织愉转念想想,她若站在谢无镜的立场,听人控诉谢无镜在她生死未卜的时候背叛她。 她可能会气得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然后再掐着他的脖子怒喝:谢无镜,你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去死吧! 织愉抿抿唇,大方地不同他计较,“算你这次情有可原,我暂时原谅你。” 谢无镜嘴角有了浅淡笑意,“多谢原谅。” 织愉“噗嗤”笑出声,眉眼都弯成细月。 笑了好一会儿,她靠在他身上。瞥见正聚集在一起说话的一众修士,脸上瞬间没了笑意,只有不悦与委屈,“但我不会原谅他们,从来没有人敢那样骂我。” 谢无镜搂住她的肩膀轻拍,眸光暗了暗。 他起身,走向众修士。 织愉跟在他身侧。 众修士察觉到他的到来,回身行礼。 谢无镜:“可有找到藏在弟子中的内应?” 三名长老欠身,“我等无能,并未找到。” 谢无镜周身气势瞬间凌厉,“既然如此,我便只能当作众弟子的羞辱之言,并非受魔族内应煽动,而是发自内心。” “我说过,见夫人如见我,辱她亦如辱我。” 谢无镜迎上众修错愕的目光,视线逼向孟枢:“是长老给我一个交代,还是由我亲自取一个交代。” 一名长老忙道:“仙尊不可!弟子年轻,口无遮拦,情有可原。仅为一个凡人,难道您——” 他话未说完,谢无镜手中九霄太上散发出寒芒,让他生生闭嘴。 “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三遍。”
第27章 天生恶人 谢无镜脸上并没有怒色,只是一向平静如水的眼眸犹如寒潭。 见夫人如见仙尊。 众修从前不是没有听进去。只是对凡人根深蒂固的歧视,让他们永远无法做到这一点。 这时意识到后果严重,众修噤若寒蝉。 孟枢拖着伤重的身子上前,苍老的身躯佝偻,“我身为乾元宗长老,教导无方,亦对夫人不敬,愿代众弟子受罚。还请仙尊饶弟子们一命。” 不是,等等,怎么就扯到饶命了? 你们灵云界罚人,只有要人半条命,和要人死个干净两种选择吗? 织愉上前一步,“臭老头,你年纪大,老糊涂了,看在你教出李随风那样的好徒弟的份儿上,我暂且放过你。待回到乾元宗,你好好想想该怎么给我赔礼道歉。” 她知道,孟枢不是想污蔑她,他是真以为她背叛。 织愉讨厌他,但不想要他的命。 织愉扫视其余弟子:“我给你们个机会,方才骂我的,污蔑我的,起哄的,自己站出来。” 众弟子迟疑片刻,陆续有弟子走出人群。 织愉盯着剩下的弟子:“还有呢?” 这群弟子里又陆续走出两人。 “还有。” 这次,没人走出来了。 方才骂的人太杂,织愉压根没记住是谁骂她。她只记得不止这几个。 她叫一旁养伤的香梅指控。 香梅两次强行冲破灵窍封印,伤得躺在一旁暂时不便动弹,但眼睛一直盯着这群人呢。 听到织愉喊她,她立刻颇为激动地指出剩下两名弟子。 那两名弟子眼中闪过怨毒,不服气地在谢无镜的威压下被迫走出来。 织愉要他们面向自己:“你们每人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大喊凡人姑奶奶我错了,我才是最下贱卑劣的人,我便饶了你们。” 众弟子愕然。 一名弟子涨红了脸:“我绝不跪凡人!如此羞辱,不如杀了我。” 织愉问他:“你当真想死?” 这名弟子梗着脖子:“杀便是。” 织愉翻了个漂亮的白眼,他以为她会为他的骨气钦佩? 不会,她只想抽这人两巴掌。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弟子被打懵,难以置信。 织愉:“你有尊严,我就没有?凡人就不配有?你的尊严,就是凌驾于凡人之上,践踏凡人?” 织愉慢条斯理的理着自己因打人而凌乱的大袖,“你们不跪,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们跪。我再问一遍,自己跪下磕头认错,还是要我帮你们。” 蝼蚁一样命贱的凡人! 那弟子心中暗骂,还是跪下去。 其余弟子陆续跪下,磕头,将织愉的话复述。 待他们磕完三个响头,要起。 织愉:“我让你们起了吗?” 众弟子注视她,眼底的恨意几乎快要藏不住。 这一刻,织愉觉得自己终于做好了一次恶毒女配。 她!好!坏! 织愉得意地道:“跪着吧,我让你们起了再起。比起你们的命,跪一下算得了什么?你们说对吗?” 她笑盈盈地挽起谢无镜手臂:“凡人自有凡人的手段。这次记不住,我不介意下次再让你们记一回。” 此话一出,代表这事算完了。 孟枢长舒口气,欠身道谢:“夫人仁慈。” 织愉一愣,冒出满头问号。 她瞥了眼香梅。 香梅用一种“夫人太善良了,下次让仙尊教训吧”的心疼眼神注视她。 她看向谢无镜。 他对此倒没什么明显的情绪,但他一向对什么都很淡然。 织愉拉着他回到休息处,让他布下隔音阵,问:“我又罚错了吗?” 谢无镜:“你舒心就好。” 她本来很舒心的。 可是孟枢老头骂她仁慈,她就不舒心了。 织愉拧眉:“如果让你罚,你会怎么罚?不至于这就要他们命吧?” 若是凡界也是这规矩,那大梁的朝廷与后宫,起码得死一半。 谢无镜不急不缓道:“要看他们说了什么。谩骂羞辱污蔑,那都是私人恩怨。一般灵云界的正道修士碍于脸面,不会追咬不放。没什么罚不罚。” “但他们污蔑你投奔魔族,背叛于我,便是想要你死。” 上一个想要织愉命的人,已经连累得他爹差点没命。 而这次,她竟然只是罚这群人磕头认错。 但织愉之前以为他们只是想要谢无镜责罚她呀。 反正不是她的问题,是灵云界的人有病。 织愉仰躺在软垫上,打算还是按自己的喜好,让那群人跪到自己满意为止。 转瞬她想起自己忘了件事,猛地起身问谢无镜:“你看到藏锋了吗?” 它先她一步来找谢无镜,可到现在都没出现。 谢无镜没看到,但安慰织愉:“它不会有事。许是在路上遇到什么,耽搁了。” 谢无镜说没事就是没事咯。 织愉放心地继续躺下休息。 他不在的这两日,虽然她很长时间都在睡,却没有一日是睡得安稳的。 此刻织愉翻身,抓住谢无镜的衣袍,合上眼,呼吸心跳都平缓许多。 这一日,谢无镜与众弟子养伤,众修都在山谷内无人出去。 先前谢无镜一路过来斩杀了不少凶兽。所以众修也不愁没有灵兽肉补充灵力。 织愉一觉睡到黄昏,发现身下已经成了铺好软垫的躺椅,身上还盖了薄被。 她记起睡得迷迷糊糊时,谢无镜抱她。 那时她哼唧两声,差点被吵醒。 谢无镜低声哄她:“没事,你继续睡。” 想来就是那时候,他把她抱到躺椅上的。 谢无镜在众修驻扎处,正和三名长老说话。 香梅跪坐在她身边的软垫上伺候,为她准备好了香甜软糯的金团与茉莉茶。 织愉接过她递来的茉莉茶,关心地问:“你身子没事了吗?” 香梅:“灵窍封印已解,夫人给的仙药我也都吃了。现在恢复了六七成,已没有大碍。” 织愉暗叹修士的身体真健壮,恢复得好快。 喝完茶把杯盏放下,一抬眸,她对上香梅默默凝视她的双眼。 从香梅不断偷瞟鲛族的动作、满脸不爽的表情,她已经猜到香梅要说什么了。 她能怎么办呢? 自己人,还能让香梅把话憋回去不成? 织愉揉揉眉心:“南海公主又干什么了?” 香梅迫不及待道:“她倒没做什么。就是方才仙尊还在打坐调息,鲛族就过来急着请仙尊去解魔毒索。” “那时我在夫人身边伺候,看着仙尊的伤才刚刚止血呢。魔毒索只要不强行破拆,魔毒就不会侵入体内。他们急什么,一点都没考虑到仙尊的伤势。” “但仙尊仁善,还是去和他们探讨要如何拆魔毒索了。” 香梅撇撇嘴,不满极了。 织愉也不满极了。 若不是钟莹自己跳出来,谢无镜怎会受伤,钟莹又怎会被捆住? 最气人的是,还害她想起凡界时最不愿回忆的事,方才还做了噩梦。 织愉丢开薄毯,大步向谢无镜走去。 香梅立刻打起精神跟在她身后。 走近了,织愉听见一名乾元宗长老道:“……这些方法还是太冒险了。没有魔毒索的解咒术,还是只能请仙尊动用真元,先护住南海公主,再用仙力破开魔毒索了。” “仙尊以为如何?” “不如何。” 织愉一把拉住谢无镜的手,“仙尊今日刚被魔气侵体,又救了这么多弟子,你们还想要他动用真元?怎么,把他当驴使唤?驴拉磨还要休息呢。” “你——” 谭十方瞪着眼睛要驳斥。一想到今日谢无镜才刚为她动过怒,生生把话憋回去,不满地摔袖别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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