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芸拿来了郭氏装体己银钱的匣子,打开数了数,银子不足五百两。 郭氏捏着一枚小巧的银元宝,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原来就算侧福晋愿意帮我,我也没银子吃药。” 郭氏入府不足三年,能在补贴娘家的情况下,还存下几百两,已经够多了,但这几百两,比起吃药所花费的银子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巧芸想了个法子:“不如...您再去求求侧福晋?” 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送佛送到西嘛。 反正侧福晋都让李太医为格格调养身子了,那就索性连药材也一起当做恩典赏了不就好了,何至于让格格为了药钱发愁? 这些话,巧芸只敢在心里想想,说是不敢说出口的。 在雅园看到那账册,郭氏心中也有过这种想法,只是她还没说出口,年侧福晋就变相的拒绝了。 郭氏把银元宝丢回匣子里,语气不明的说:“巧芸,做人,还是要看清自己的地位。” 郭氏最终还是没有放弃调养身子,但她也没向年淳雅张口,而是有多少银子,就喝多少药,即便银子花的所剩无几,可等郭氏的月例一发下来,就又拿去喝药。 . “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年在热河行宫待的久了,总觉得今年夏天格外的热。” 年淳雅半靠在铺了玉簟的榻上,用银签扎着切好的西瓜,边吃边发牢骚。 屋里四个角都摆放了冰鉴,就连年淳雅身旁不远处也有个小巧的冰盆,桃夭在旁轻轻的打扇,好让微凉的风能吹到年淳雅。 玉露和金风坐在小杌子上,捧着一盘葡萄分着。 玉露往嘴里塞了个葡萄,耿直道:“分明是和往年的夏天一样。” 金风细细的剥着葡萄皮,温柔的调侃:“依奴婢看,不是夏天热,是侧福晋想念在行宫里的日子了吧?” 一说起热河行宫,玉露就酸溜溜的:“奴婢听金风姐姐说,在热河行宫,侧福晋白日四处游玩,晚上还有主子爷陪着,日子过得可是自在极了,难怪侧福晋惦记着呢。” 去热河行宫没带玉露,回来后可是没少听玉露拈酸吃醋。 金风一听这话,头都大了:“都过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记着?” 玉露斜了金风一眼,哼了一声,抱着盘子侧过身:“不给你吃了。” 金风也不和她计较,“不吃就不吃吧,反正这葡萄酸的很。” 口中葡萄甜腻的味道还在,玉露闻言,不自信的又往嘴里塞了个葡萄,还是甜的。 她哼道:“分明是甜的,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打扇的桃夭听到这儿,忍不住轻笑:“玉露姐姐,金风姐姐哪里是在说葡萄酸。” 玉露闻言,很快反应过来:“好哇,你竟敢说我酸,我非得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把盘子放在地上就去挠金风的痒痒。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金风最是怕痒这个弱点,可是被玉露给拿捏的死死的。 玉露的手一放在金风的腰身两侧,金风就狂笑不止。 年淳雅看着两人闹了好一会儿,才从中叫停:“行了,都别闹了,待会儿若是被爷回来撞见,定是又要说你们没规矩了。” 四爷这个人,既重规矩,又不重规矩。 为何这么说呢,那是因为,他的重规矩,都是约束底下奴才的,而不重规矩,则是要看这件事,这个人,能不能让他破例。 很显然年淳雅就是这个让他破例的人。 金风玉露若是前院的丫鬟,指不定被罚多少板子了。 可就因为她们二人是年淳雅的陪嫁丫鬟,四爷罚过她们二人最重的,也只是月银而已。 一听到四爷的名号,两人立即安静下来,整理好凌乱的衣裳,就又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 金风看见年淳雅手边一盘切好的西瓜都快被吃完了,忙阻止:“西瓜性寒,何嬷嬷说了,不让您多吃的。也不知是谁上的果盘,竟给您切了这么多。” 眼睁睁看着剩下的西瓜从身边飞走,年淳雅不服:“去年还在调养身体,不能吃也就罢了,今年为什么又不能吃?” 西瓜在清朝也是比较珍贵的瓜果,她侧福晋的份例中是没有的,这瓜还是四爷给的,总共也就四个。 一个西瓜切开后,必须要当天吃完,不然冰镇的再好,味道也会变。 也就是说,她只能吃四次瓜,每次还被严格控制着数量,连一个瓜的八分之一都没有。 玉露三两口把剩下的西瓜吃完,金风的视线落在年淳雅的肚子上,笑的温柔。 年淳雅知道金风什么意思,她暗自翻了个白眼儿:“何嬷嬷几乎每日都会请脉,要是有了身孕,哪里会不知道。” 四爷从怀恪郡主香消玉殒的悲痛中走出来后,就一心盼着她有孕,最近折腾她的次数都比以前要多,用的姿势更是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一些助孕的。 要不是年淳雅吃够了药膳,说什么都不肯再吃,四爷差点儿就又让何嬷嬷给她准备易孕的药膳了。 金风反驳道:“那也得小心点儿,您多小心一分,怀上小主子的可能性就多一分。” 说起怀孕,身边所有人都要比年淳雅自己更重视。 年淳雅干笑了两声,不想和金风讨论这个话题,那老生常谈又唠唠叨叨的,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生硬的转移话题:“最近几日怎么郭格格一次也没来?” 郭氏调养身子归调养身子,但并未疏远和年淳雅的关系,来雅园的频率还是平均两日一次。 而最近一次郭氏来,已经是四日前了。 金风道:“此事奴婢倒是知道,听说郭格格家中母亲病了,让人递了信到府上,问郭格格要银子治病。可郭格格光吃药就不剩银子了,哪里还拿得出来。好在福晋仁慈,让账房给郭格格支了五十两送回家中。” “只是不知为何,前日郭家又来人了,郭格格身边的巧芸去见了一面,好像闹得有些不愉快。所以奴婢觉得,郭格格许是心情不好,所以才没来。” 年淳雅瞪了金风一眼:“这事儿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 金风摸了摸脸,讪讪道:“奴婢一时给忘了。” 最近她和玉露一闲下来不用伺候侧福晋,就都在跟何嬷嬷学习怎么照顾孕妇,以及一些孕妇的禁忌。 郭格格的事儿,要是侧福晋不问,她还想不起来呢。 “去取二百两给郭氏送去。” 吩咐完,年淳雅又交代道:“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四十两。” 明面儿总不好她给的比福晋给的还要多,那不是打脸嘛。 玉露吃饱喝足,领了这差事:“奴婢这就去。” . 两百两,听着不多,都不够喝上一个月的药的,但这也是郭氏两年的月银。 玉露走后,郭氏看着两张银票,沉默不语。 巧芸悄悄看了眼郭氏的神色,小声请示:“格格,奴婢给收起来吧?” 郭氏艰难的点了点头,巧芸立即取来匣子,一打开,就露出了里面一叠厚厚的银票。 巧芸正要把那两张银票放入其中,郭氏忽然抢先一步把银票拿走,死死的握在手中,涩着嗓音道:“你说,若是侧福晋知道了我做的事,还会如从前一般待我吗?” “格格您胡思乱想什么呢。”巧芸轻巧的笑道:“您只是给了夫人几张药膳方子而已,旁的可什么也没做。至于这银子,也是夫人给的,其他的,您什么也不知道。” 这话听着看似是安慰,实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郭氏眼底透着浓浓的疲惫:“收起来吧,我累了,想去歇着了。” 玉露亲眼看见郭氏的精神不好,回去后如实的说了,年淳雅便以为郭氏是为了娘家的事烦心,她又帮不上什么忙,就没再多问什么。 晚上四爷依旧是来雅园留宿。 照例狠狠折腾了年淳雅一番后,浑身汗淋淋的抱着年淳雅,宽厚的手心透着灼热的温度,覆上年淳雅的小腹:“爷都这般努力了,怎么还是没听到好消息?” 四爷是附在年淳雅耳边说的这句话,声带的震动夹杂着沙哑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听的年淳雅身子直颤。 她不禁往后缩了缩身子,“热~” 她最是不喜夏日做造人运动,四爷老古板,白天能用四个冰鉴,晚上屋里只能留一个,没感觉到凉快不说,还热的出一身汗,浑身黏糊糊的,偏四爷火气旺盛,又推不开人,年淳雅只觉得被四爷触摸的 皮肤位置好似要着火了一般。 四爷不许她躲,牢牢的禁锢着她,眼神柔和:“爷很期待。”
第89章 康熙五十六年七月,策妄阿拉布坦遣其部将策凌敦多布入侵西藏,杀死拉藏汗。四川提督康泰率兵出黄胜关,军中哗变,引军而还。 年羹尧遣参将杨尽信抚谕大军,密奏康熙,康泰失了兵心,不可重用,请求亲赴松潘协理军务。 届时众位阿哥皆在乾清宫议事,康熙对年羹尧大加赞扬,并准其所奏。 然十四爷对此并不喜闻乐见,于是进言:“皇阿玛,年羹尧确是实心实意为了大清,但他毕竟是科举入仕,实属文官,于领兵一途许是缺乏经验。” 十四爷反对,四爷并不意外,只是他也没什么反应,更没有反驳十四爷的话为年羹尧说话。 康熙合上折子,意味深长道:“哦?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安排才是妥当?” 十四爷拱手回话,不慌不忙道:“儿臣以为,为了稳妥,当派人协助年羹尧。” 四爷心中轻嗤,什么协助,无非就是分权分功罢了。 不知康熙心中是怎么想的,他问十四爷:“那你觉得,该派谁去?” 十四爷想了想,从脑海中筛选出来一个人:“都统法喇。” 康熙一锤定音:“那便派都统法喇率兵前往四川协助。” 议事结束,去后宫给自己额娘请安的请安,回府的回府,乾清宫外就只剩下四爷,九爷,十爷和十四爷了。 四爷和这三人都是面不和,心也不和的,不欲和他们说话,正要回府,就被十四爷叫住了:“四哥等等。” 四爷转身:“十四弟有事?” 十四爷笑道:“九哥又新开了个铺子,今日开业,四哥今日反正也无事,不如随我们一起去看看?” 九爷闻言,暗地里用胳膊肘怼了十四爷一下,低声咬牙:“十四弟,叫老四做什么?” 十四爷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哎呀了一声:“都是兄弟,再说了,今日四哥的小舅子得了重用,不得庆祝庆祝?等去看了你的铺子之后,我做东,在最好的酒楼请哥哥们吃饭喝酒。” 四爷本不乐意去,无奈今日十四爷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就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 与此同时,年淳雅的雅园迎来了个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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