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而已。 周演之—— 谢危在纸上笔力遒劲的写下三个大字。 他在想,这个周演之,到底是真的倒戈呢还是假的倒戈? 第二日,谢危才从宫中回来,在琴行后面调琴,便听吕险唉声叹气一路回来,看到他跟没看到一样,气呼呼不得劲的直接将桌上一杯冷茶下了肚,还尤自不够,咕噜咕噜又是几杯,直到一壶冷茶全灌进肚子,哐当一下将茶壶仍在桌上,面色不虞。 “发的哪门子疯?”谢危斜了他一眼。 吕险清隽的脸上,镶嵌着一双老谋深算的奸商眼,“谢居安,你没听说吗,薛家运丝的船翻啦,这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 谢危压根不接话,调琴的手未停。 吕险一哽,却明显不敢和谢危来硬的,自问自答道,“马上过年了,这意味着丝绸的生意即将非常火爆,薛家之前几乎垄断了京城的丝绸贸易,小到丝绢手帕,大到纱帐锦被,这一下翻了船,薛远的损失肯定不小。 只是这么一来,京城被压低的丝价必将反弹,甚至可能高过原先的三倍五倍。 我前段时间听说过一个叫许文易的商人,专门做生丝生意的,手里养着一大批的蚕农。 且前段时间他手上正好有一批生丝急待出售。 今日一听到薛家的事情,我迫不及待就去找他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谢居安,你肯定想不到!” 谢危调了几个音,都不满意,蹙着眉将琴拿起来,试图弄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吕险第二次被忽略,心情一言难尽。 站在旁边的剑书看不下去,没好气道,“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有意思吗?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先生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再这么卖关子,当心你的银子!” 吕险爱财如命,天生的商人。 一听到钱,顿时不再故弄玄虚了,麻利儿的道,“是是是,你家先生最大,我不该吊着他。这还不是因为太玄乎了,我自己刚刚听见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原是有人先我一步买走了许文易手上的生丝,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尤家的那位三姑娘!” “谁?”剑书以为自己听错了,尤家三姑娘是什么鬼? 什么时候一个闺阁姑娘也跑出来正大光明的做生意了? 只有谢危能跟上吕险的思路,闻言手中弄琴的动作终于停下来,狭长的眸子凝着吕险,“你的意思是说,你都是薛家丝船出事之后,才敢趁热打铁去买那许文易的生丝,而尤三姑娘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比你速度还快,这事情不对劲是吧?” 吕险一拍大腿,“要不还得是居安你呢,分析得太对了!这尤三姑娘相当邪乎,要么是未卜先知,要么就是有什么厉害的人在背后给她支招。可惜了,呜呜呜,那一批生丝,弄到手里,短短一两个月翻个几番不成问题,呜呜呜我的钱啊!” 谢危忽视吕险的鬼哭狼嚎,只是听他说到“高人支招”几个字时,脑海里不由自主闪现一张瑰丽的脸。 难道是她,尤二! 就在此刻,剑书猛地拍了一个巴掌,引得谢危和吕险都齐齐朝他看去。 剑书一怔,忙说:“怪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是这样的,先生,柳大夫说尤二给的药非常对症,而且乃上上上品,绝不是一般人能配得出来的,他反正不行,还说这世上能配出此药的,唯有玄川神医一人。” “玄川神医?”谢危还没说话,吕险先惊讶的出声了,“这么牛?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医,药王谷出身,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的药,别说是千金难求,便是万金,万万金,能见上他一面的都寥寥无几。” 谢危神色不明。 剑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和吕险说,“我倒是听闻,玄川神医享年一百多岁了,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有人又说,他看破红尘出家了。” 吕险点头,“都有可能。方外之人的事,咱们正常人如何知晓?不过尤二给我那药的时候,便说是机缘巧合从一个高僧处得来的。” 闻言剑书双眸亮了亮,“那你说,有没有可能……” “咳咳”,一阵压抑的咳嗽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剑书下意识便从怀中摸出一瓶药,准备递上前给谢危服用,眼角余光看见架子上楚鸢那瓶药,犹豫了,“先生,既然柳大夫都说没问题,要不……试试?” 吕险没表示抗议,左右那金石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柳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结果谢危拿它当糖豆吃。 尤二的药,柳大夫看过没毒,就算治不了病,也不至于有什么危害。 “嗯。”难得,谢危居然同意了。 他想,尤二和宁二一样,身上秘密不少,但都不是心思不正之人。 而且这几次接触下来,是友非敌,倒也没有必要防得那么狠了。 结果睡了一觉醒来,谢危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是吃了什么仙丹了吗? 窗外下着雪,雪瓣被风吹得乱舞,好些从窗棂的缝隙飞进来了。 这样冷的天气,放在往日,谢危早冻得不行,即便裹着棉被也有种四肢发寒,一股刺骨冷风在骨头缝隙里游走的感觉。 可今日,他浑身暖洋洋的,胸口常年压抑的憋闷也似乎缓解了很多。 “剑书。”没忍住,谢危喊了声。 剑书就守在门外,听到喊,立马就进屋了。 扎着手等待谢危的吩咐。 后者却是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都没说话,剑书疑惑不已,先生做事雷厉风行,很少这般吞吞吐吐。 瞧见冷风呼啸,雪花将窗边的棋盘都落了薄薄一层,剑书上前欲要关窗。 谢危忽的出声,“别关,就这般。” 剑书:??? 先生昨夜吃了药,比往日都睡得早,这是癔症了? “先生,您的病雪天最是容易犯,属下……” 没等剑书说完,谢危直接大步流星,一把掀开帘子就出了屋。 剑书心头大骇,忙跟着出去,却见谢危迎着风雪站在院中,虽说脸色雪白,但眼底还余清明,明显是没有犯那离魂症的! “先生!”剑书不无惊喜。 谢危点了点头,转身进屋,“别声张,兴许是白日的关系,那药,我再吃十天半月的,然后晚上试一试。” “一切听先生的。” 剑书激动坏了,恨不得立马就将这个好消息昭告天下,“要是尤二姑娘能误打误撞治好先生的病,剑书给她磕头叫姐姐都成!” 谢危嘴角扯了扯,心说尤二那滑头,可能并不稀罕你这声姐姐。 一晃七八天过去,又是伴读们休沐的时候了。 谢危的身体,在药物的调理下,七八天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 至少不那么惧怕雪天了。 头疼的症状也缓解了很多,这下,谢危身边几个下属,便是想自欺欺人都无法了。 谢危听着他们你争我吵,揉了揉眉心,“行了,去将尤二请过来,就说我有话问她。” 吕险几个瞬间停下了争执。 气氛一时很是诡异。 片刻后,吕险假意踹了剑书一脚,“你家先生吩咐呢,还不快去?” 剑书嘟嘟囔囔,府上近来女子登门的情形有点多啊,这不前几天才把姜雪柠喊过来一次,吕险私底下跟他们嘴碎,问先生到底中意哪一个? 他上哪知道去! 等待的时间,吕险心里转了七八个弯,他在想,是不是可以让谢危施压,然后将尤玥手里的生丝抢过来。 当然,不能明抢,他可以加价,两倍或者再多一点都行。 眼下这生丝的行情相当不错,翻个几倍不成问题,买过来也还能再赚一笔! 万一尤二眼光没那么长远,肯卖呢? 想着无比美滋滋,连楚鸢到了,谢危冲着他吐了一个“滚”字,他都没生气,仍旧陪着笑脸,“好好好,知道你们要单独说话,我去外面等行吧?不过一会儿我可有事跟尤玥姑娘商量,谢居安你不准拦着!” 谢危懒得理他,待屋中只剩下两人了,开门见山:“药,多少银子肯卖?” 楚鸢挑了挑眉,“谢少师肯用药了?不怀疑我是心机深沉,图谋不轨了?” 满身矜贵,雪白的狐裘领子衬得他宛如仙人,五官立体禁欲,“你便是图谋不轨了,我也不怕。尤二,真诚一点,说出你的目的。” 楚鸢实在好笑,“谢少师,如果我说我没有目的,你会信吗?我或许知道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情,但我的初心,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呵~”谢危一声讽笑,态度不言而喻。
第317章 宁安如梦:尤玥她不蠢了21 楚鸢气得要死,忍不住高喊一声,“好,一万两!” 不就是让她要钱? 啧,谁还能嫌弃白花花的银子呢。 要就要! 闻言谢危反倒神情正常了些,“玄川神医的药,一万两,不贵。谢谋患病多年,能治好,不贵。如果一万两能买姑娘的心诚,那就更不贵了。” 楚鸢无声笑了笑,心说你丫的疑心病那么重,心不心诚的,又用什么衡量? 既然如此,还不就明码标价,大家钱货两讫,更让他放心。 “少师,尤玥这里还有两个很值钱的情报,总价十万两,少师收吗?” 谢危拧眉,“说来听听。” 楚鸢忽然特别放松,甚至自顾自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好似说嘴干了,先抿了一口茶,才不紧不慢道,“一个,事关通州大营,另一个,乃是燕羚父亲写给平南王的信。” 却是楚鸢话音刚落,便见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谢危,神色骤变! 忽的几步走下来,一把攥住楚鸢细得仿佛男人一用力就能掐断的脖颈,“说!你到底是谁!” 楚鸢艰难的咳咳两声,“谢危……你……你真的有病!你这样,让我如何敢说真话?” “别耍心眼!” “十万两,给我钱,你便能买到你想要的。” 说来可笑,她一心只想赚钱的时候,人家将她当成好人。 现在难得想当个好人了,却要用爱财如命伪装自己。 这世界,玄幻啊! 在楚鸢差点儿缺氧昏过去时,谢危终于放了手,一个用力,将楚鸢甩在椅子上。 转身走回主位,“只要你的情报准确,钱,我可以让吕险给你,但两个选择,一、永远的离开京城;二、拿着钱,活在我的监视之下。 放心,我的人并不会干扰你的生活,钱你想怎么花便怎么花,但是我要确定,你没有将有关我谢危的重要情报同样卖给旁人。” 楚鸢笑了,“言而无信,毫无职业道德,少师便是这样看尤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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